紛亂的靈魂與序曲
紛亂的靈魂與序曲
游戲時間AM02:16
自由之都，凱沃斯莊園側館二層，休息室
宛若一只柔弱的小貓般蜷縮在沙發上，前一秒還在發出細微鼾聲的艾·凡耶睜開了眼睛。
那是一雙漂亮、清澈、明亮、不帶絲毫倦意的眼睛。
很顯然，這雙眼睛的主人并不打算繼續進行那毫無意義的淺眠，事實上，就算剛剛那段勉為其難的小歇，都是不得已而為之。
畢竟，某個傻乎乎的家伙多半已經預料到了什么，不確認自己已經休息的話，是不會安心離開的。
當然，那家伙倒也不會就這樣一夜不睡，雖然傻愣愣地杵在外面很有他的風格，但因為今天是個特殊的日子，所以他一定會讓自己至少看起來精力充沛的。
至于具體是怎么個特殊方式……
簡單來說就是，今天早上七點，艾·凡耶將離開自由之都，去其它地方繼續為先生與丑角牌效力，而科爾·舒倫，則會留下，繼續在目前已經正式接管了丑角牌駐自由之都總部的雙葉手下工作。
按理說，這并不是一件需要刻意提及的事情，甚至算不上是一件大事。
畢竟無論是以某人追隨者的角度，亦或是丑角牌成員的角度，這種程度的調度本就是家常便飯，事實上，無論是科爾還是小艾，在抵達自由之都前都被他們那位難以捉摸的先生派遣過各種工作，對于各種調動要求也從未提出過半點意見。
但這次，情況并不一樣。
至于哪里不同，考慮到解釋清楚需要大量冗長的篇幅，這里便用一個‘情’字隨筆帶過了。
總而言之，盡管這次艾·凡耶主動申請的工作調動得到了兩位‘王牌’的認可，科爾也沒有任何立場去干涉或反對，但如果深究兩人的內心，就會發現其實還是不要深究的好。
但最后的最后，他們還是在矛盾中選擇了最理性、最體貼、最能照顧到對方的選項。
要離開的，堅持離開。
想挽留的，放棄挽留。
堅持的不甘心。
放棄的不開心。
無論在何種世界觀下，少年和少女的故事總是這樣，宛若失序的毛線團兒般令人找不到頭緒，摸不著頭腦。
但他們終究都想為對方多做些什么，哪怕這種多此一舉僅僅只是每個人都心知肚明的自我滿足。
于是，原定于在明日拂曉時離開的小艾，提前了好幾個小時便悄無聲息地爬了起來，戴好裝滿了行李的儲物腕輪，在少年多半會為了不讓自己擔心而強行小睡一會兒的時候，悄悄離開了自己的房間。
“喲。”
結果就在她躡手躡腳地打開房門，悄悄邁出第一步的瞬間，就被一聲輕快的招呼嚇了好大一跳，險些驚呼出聲。
“夜安。”
在意識到對方并非科爾后長舒了口氣，小艾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對面前這位身穿一襲洛麗塔風格的華麗法袍，粉色長發梳成可愛的雙馬尾造型，左眼如藍寶石般精致，右眼被隱藏在一只六芒星眼罩后的女士微微行了一禮：“雷曼女士。”
“夜安，凡耶女士。”
伊薇·雷曼也盈盈還了一禮，隨即掩嘴輕笑道：“不過我早就想說了，比起雷曼女士、凡耶女士、梅花10女士、主管女士這種稱呼，我們完全可以再叫的親密些嘛，畢竟咱們無論怎么看都很‘合得來’啊。”
很清楚對方雖然名義上是雙葉的手下，但實際上卻站在‘先生’這邊的小艾心領神會地莞爾一笑，頷首道：“那就失禮了，伊薇姐。”
“嘿嘿。”
伊薇心滿意足地笑了起來，隨即便緩步走到比自己矮了小半頭的少女面前，一邊親切地為她整理著并沒有很褶皺的領口，一邊樂呵呵地問道：“所以小艾妹妹你這么晚起來，是打算做什么呀？如果是想吃點夜宵的話，姐姐我恰好知道個地方，咱倆或許還能一起喝點什么。”
小艾搖了搖頭，語氣平和地說道：“我想做什么，伊薇姐應該能猜到的吧。”
“很遺憾，確實是這么回事。”
伊薇聳了聳肩，挑眉道：“所以，真的不打算道個別嗎？”
雖然對方沒有具體說是跟誰道別，但小艾卻能夠領略到此番言下之意，隨即便微微搖頭道：“不用了，畢竟真要道別的話，說多久也會嫌不夠的。”
“哦？”
伊薇眨了眨眼，揶揄地笑道：“這會兒你倒是坦率。”
小艾卻是微微搖頭，輕聲道：“我坦率也好，不坦率也罷，結果都是一樣的。”
“好吧，反正這本來也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姐姐我再多嘴的話，就有點太不識趣了。”
伊薇輕輕挽住小艾的肩膀，莞爾道：“那樣的話，就讓我送你到門口吧，這樣的話，就算有什么情況出現，也好有個掩護。”
小艾嘆了口氣，無奈道：“能有什么情況？”
“比如說……”
伊薇湊到小艾耳邊，意味深長地說道：“不小心撞到某個回到房間后輾轉反側了好久都睡不著，于是決定回來守在你門口的小賊？”
小艾一時語塞，隨即便不再試圖掙脫伊薇那纖弱無骨，實則勁兒可大的胳膊，溫順地點頭道：“那就麻煩伊薇姐了。”
“放心放心，有姐姐的魔眼在，別說是那些只有三腳貓水平的小賊了，就算是某個喜歡騙人感情的偷心大盜，也是無所遁形哦。”
伊薇得意地笑了起來，隨即便在小艾焦急地注視下乖乖收聲，捂著嘴對生怕被某人聽見動靜的少女眨了眨眼。
就這樣，兩人在一片靜謐中悄悄離開了側館，又在柔和的月光下鬼鬼祟祟地走到莊園門口。
“那么，就此別過，伊薇姐姐。”
悄無聲息地穿過了充滿哥特風的小門，小艾轉身向在莊園門口止步的伊薇俯身行了一禮，柔聲道：“感謝您和雙葉女士這段時間的照顧。”
“呵呵。”
伊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隨即便朝身上被月光鍍了一層淡淡銀霜的少女揮手道：“再見，小艾妹妹。”
就這樣，不知第幾次離開棲身之所的少女緩慢而堅定地轉身，很快便融入夜色，在風聲與黑暗的掩護下消失不見了。
而伊薇則轉身走向夜幕下的主樓，并在路過小花園的時候微微駐足，輕笑道：“真是辛苦你了，勤勞的小園丁。”
“還好。”
一邊修剪著小艾平日小歇時總會來看一眼的，與某人一起照顧的花圃，‘某人’一邊表情平靜地回答道：“謝謝您剛才善意的沉默，女士。”
伊薇輕輕揉了揉自己那只正在散發著淺淺熒光的眼罩，語氣輕柔地說道：“不用謝，科爾小哥，畢竟我們女孩子討厭的是那種總是糾纏不休、沒完沒了的白癡，至于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現身，而是默默守望她最后一程的你……很有男人味哦。”
“榮幸之至。”
科爾半蹲在地上，手腳麻利地為那些小艾雖然很喜歡看，但卻不知道該怎么照顧的植物修剪雜枝，表情專注而認真。
“話說回來……”
雖然感受到了對方稍顯冷淡的態度，但伊薇卻并沒有識趣離開，而是一邊饒有興趣地用她那只藏在眼罩下的魔眼打量著對方，一邊莞爾道：“科爾小哥你就沒打算追上去么？”
“嗯。”
科爾細心地將幾根斷枝用細線綁在一起，頭也不抬地回答道：“沒打算。”
“但是我覺得，如果你追上去的話，小艾妹妹可能真的會就此改變主意決定留下呢。”
伊薇笑瞇瞇地看著科爾，語氣輕快地說道：“我知道她不久前好像拒絕過你一次，但心口不一本就是人的天性，既然你很清楚她對你懷有同樣的情感，那不如再稍微努力一下，至少不會讓未來的自己后悔。”
科爾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讓她難做，我才會后悔。”
“我可以把這種溫柔理解成好男人的通病嗎？”
伊薇好奇地眨了眨眼，聳肩道：“你也是，弗蘭克·休斯也是，一個個都把自己搞得跟大冤種一樣，遠遠不如你那位先生活的快意瀟灑。”
很清楚自己那位先生就是弗蘭克·休斯，更清楚身后這位伊薇女士只是在嘲弄自己的科爾嘆了口氣：“如果伊薇女士你并不打算休息的話，要不要跟我一起修剪一會兒花圃？工具恰好有多出來的。”
“如果有機會的話，還請務必讓我體驗一下，不過今天就先算了。”
很清楚對方非常想要獨處的伊薇終于體貼了一次，搖頭道：“畢竟某位一直從來都不需要睡覺的大小姐還在等我，如果讓她等太久的話，就算是姐姐我這種又貼心又知冷暖的身邊人，也是會遭殃的。”
說罷，伊薇便揮了揮衣袖，帶著一片香風翩然離開了。
十分鐘后
凱沃斯莊園，主館天臺，結界·無限回路前
“嗨”
伊薇慵懶地伸了個懶腰，對面前空蕩蕩的天臺如此說道：“我回來了。”
下一瞬，伴隨著一陣強烈的失重感席卷而來，直到現在還無法徹底適應這種感覺的伊薇只覺得天旋地轉，過了足足好幾秒才勉力睜開雙眼，對正在不遠處悠閑喝茶的少女苦笑道：“一定要用這種方式拉我進來嗎？”
“沒辦法，這個結界目前還不穩定，如果我只是在外面開一條口子，讓你自己進來的話，有很大可能會讓你踏入亂流里，被超過三百個萬能回路的魔力直接撕碎。”
雙葉抿了口具體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兒但是很貴很好喝的茶水，悠悠地說道：“雖然我不在乎你的死活，但那并不代表我不在乎雷曼家族對我的看法，所以在深思熟慮后，我覺得還是親手把你‘抓’進來比較穩妥一些。”
雖然很清楚對方只是想整自己，但伊薇終究還是沒有繼續就這個話題說下去，只是用力拍了拍自己的額角，將差點從自己眼窩中掉出來的魔眼復位后言簡意賅地匯報道：“艾·凡耶已經走了。”
“我想也是。”
雙葉點了點頭，不甚在意地說道：“比起她以主管的身份運籌帷幄，與那些雜魚勾心斗角的一面，單純只是個懷春少女的她實在太好猜了。”
“確實。”
伊薇點了點頭，聳肩道：“恐怕除了霍亂先生之外，這座莊園中的每一個人都能猜到她多半會在拂曉前離開了。”
“別這么說那個可愛宅宅。”
雙葉瞪了伊薇一眼，語重心長地說道：“那可是咱們的財神爺，今天晚些時候你再去看他一次，我保證會盡可能滿足他的所有要求，哪怕為此再次洗劫肯尼斯大叔的儲藏室也在所不惜。”
“再次？”
伊薇敏銳地注意到對方剛剛那句話中令人不安的地方，然后便明智地岔開了話題，點頭道：“我知道了，不過說起肯尼斯大人……他那邊還好嗎？”
“我姑且有收到了那邊的來信。”
雙葉扯了扯嘴角，面無表情地說道：“那個叫索拉·尤利菲斯的女人已經搬過去基修亞降靈塔住了，這會兒正在幫忙照顧戴安娜。”
“聽起來是件好事。”
伊薇玩味地笑了起來，眨眼道：“雖然戴安娜女士本人似乎并不喜歡那位索拉大小姐。”
“準確的說，是阿娜不喜歡那個索拉，所以對戴安娜說了許多那個人的壞話。”
雙葉慵懶地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說道：“我原本以為阿娜是因為對肯尼斯大叔有意思才這么干的，結果后來才發現，阿娜根本就看不上肯尼斯大叔，只是單純地覺得那個索拉大小姐人不行罷了。”
“何以見得？”
“我在奇跡之城的那段時間，見過那位大小姐一次，雖然那個女人表面上確實溫柔懂事、體貼賢惠，但我還是一眼就發現了……”
“發現了什么？”
“那個女人，眼睛里只有她自己。”
“原來如此。”
“看來你并不驚訝？”
“是的，只不過對于之前的我來說，就算索拉大小姐眼中容不下包括肯尼斯大人在內的任何人，也愿意認同她作為一個優秀未婚妻的價值。”
“你剛才說‘之前’？”
“沒錯，因為剛剛陪著小艾妹妹走了一小段后，索拉大小姐在我眼中就算不上優秀了。”
“哈……你這角度還真是刁鉆。”
“誰說不是呢。”
第兩千六百二十四章：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