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裁判所的走狗……”
疤臉一臉詫異地瞪大眼睛，茫然道：“是什么意思？”
“還裝？”
墨檀抬手抓向疤臉的領口，怪笑道：“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神棍就算出來當臥底，身上也都得印點兒能證明身份的痕跡！”
疤臉當時就懵了，只見他下意識地抬手拍開了墨檀罪惡的右手，驚疑不定地看著面前這個似乎想要脫自己衣服的怪人，慌道：“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當然是看看你屁股上到底印著哪個教派的圣徽啊！”
墨檀一邊興奮地搓著雙手，一邊露出了陰森咸濕的笑容，快步向明明實力要更勝一籌的疤臉逼去，大聲道：“快！快讓我康康！！”
“你別過來！”
疤臉面色驚恐地掏出短劍，結果卻被墨檀隨手丟來的縮略型爆破裝置凌空炸得歪到一邊，再想做些什么的時候，卻發現雙方的距離已經被拉近到了一個從各種意義上來說都非常危險的程度。
如果疤臉是個武僧的話，他這會兒倒是可以用肩或者肘給面前這個令人汗毛倒豎的家伙一個教訓，但他并不是一個武僧，所以除了已經不太適合當前情況的盜賊技藝之外，只能——
“哦豁”
明明已經撲到了疤臉面前，但除了一把濕潤清冷的霧氣外什么也沒‘撈’到的墨檀咧嘴一笑，轉頭看向那個面色鐵青，正緩步從自己身后那片海市蜃樓中走出的獸人，樂呵呵地說道：“原來是迷霧教派的走狗先生。”
“還是叫我‘大裁判所’的走狗吧。”
臉上不再像之前那樣滿是輕松的疤臉皺了皺眉，語氣不善地說道：“被派到這邊出外勤的事，跟我隸屬哪個教派并沒有什么關系。”
墨檀吹了聲口哨，樂道：“感情還是個喜歡維護自家教會的虔信徒，你們圣教聯合是沒人了么？竟然派你這種很容易被人抓到破綻的貨色跑到盜賊公會臥底。”
“你要知道，塞爾達先生，在今天之前，我已經完美隱藏在黑塔城整整九個年頭了，而直到我當上這邊分會的會長，也都沒有人懷疑過我哪怕一個瞬間。”
疤臉眉頭緊鎖，不悅道：“只有你，一眼就看破了我的身份。”
墨檀很是謙虛地搖了搖頭，擺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其實直到你說出‘終末大司教’這個名詞前，我一直都沒有往你也是條神棍的方面考慮，只可惜你實在是太過急功近利了，以至于讓我掌握到了太多線索與信息，最終……嘖嘖。”
他并沒有把話說完，只是表情很是欠揍地咂了咂嘴，深刻地表達了一番自己的惋惜之情。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不想跟你說太多。”
疤臉冷冷地注視著墨檀，沉聲道：“但問題的關鍵在于，我認為如果任由事態發展下去，繆斯可能就活不了多久了，與其到時候再想辦法善后，還不如提前跟你打個招呼，這樣至少還能有個準備。”
墨檀眨了眨眼，滿臉無辜地問道：“怪我咯？”
“你以為是誰打亂了一切？”
疤臉沒好氣地瞪著墨檀，咬牙道：“我用了五年的時間才升任北邊某個盜賊公會的分會長，又窮極心思調到這個地方壓繆斯一頭，好不容易讓他不再警惕，以為我只是一個胸無大志的傀儡，結果半路殺出個塞爾達，把一切都搞得亂七八糟！”
墨檀面色微紅，頗為扭捏地說道：“哎呀，怪不好意思的……”
“我沒有在夸你。”
疤臉把牙咬得山響，憤聲道：“要不是繆斯那個白癡當時年輕氣盛，非但不懂的遮掩鋒芒，而且還濫用終末大司教賜予他的力量，我們恐怕直到現在還沒有抓到那些異端的尾巴，結果好不容易能進一步知道他們的目的了，又冒出你這么個搗亂的！”
墨檀聳了聳肩，攤手道：“天地良心，我‘當時’只是單純地想訛那家伙一筆錢，順便看看有沒有什么額外好處可以撈罷了，真沒想那么多。”
疤臉一邊摩挲著自己臉上的刀疤，一邊干聲道：“那‘現在’呢？”
“現在嘛……”
墨檀抱起胳膊，笑盈盈地對面色不善的疤臉說道：“雖然不可能把影牙還回去，但我可以配合你們的計劃，無論是留繆斯一命也好，還是針對他背后那個什么終末大司教做一些布置也好，我想我都能幫上點忙。”
疤臉冷笑了一聲，直截了當地問道：“所以呢？你想要收取什么樣的代價？”
“瞧您這話說的。”
墨檀灑然一笑，樂道：“能為圣教聯合的老爺們做牛做馬，我榮幸還來不及呢，怎么好意思要什么代價。”
疤臉點了點頭，直接向墨檀伸手道：“那你先把影牙還來。”
“給臉不要是不是？”
墨檀雙眼一瞪，赤裸裸地威脅道：“有本事你現在就弄死老子，看老子回頭能不能揚了你狗日的迷霧教會，別以為就滅神會有資本干你們這幫子臭神棍，那幾個大家大業不說，就你們這種在圣教聯合里倒數的軟蛋，老子就算咬不死你們，也能留幾個漂亮牙印。”
本來也沒覺得對方真能夠交出影牙的疤臉干笑了一聲，無奈道：“所以你這個從里到外都散發著異端氣息的家伙，到底想要什么？”
“情報共享。”
墨檀給出了言簡意賅地回答，語氣悠然地說道：“無論是所謂的終末大司教，還是其他被大裁判所盯上的惡徒、異端、小壞蛋，我個人都非常感興趣，所以如果可以的話，至少在我能幫上忙的情況下，我希望你們這些可愛的神……的信徒能與我共享情報。”
疤臉微微頷首，確認道：“可以，但正如你自己說的，那必須是在‘你能幫上忙’的情況下，而且你能否幫得上忙這一點……需要由我們來界定。”
“當然。”
墨檀愉快地點了點頭，語氣輕快地說道：“幸運的是，我們手頭剛好有一件能夠證明我是否夠資格給大裁判所當走狗的差事。”
疤臉瞇起雙眼：“繆斯……”
“沒錯，就是那位活潑可愛的繆斯先生。”
墨檀眨了眨眼，笑道：“那么，在我必定把影牙帶走的情況下，你打算怎么辦呢？”
“首先要把他的注意力從影牙上轉移開。”
疤臉稍作思考，慢條斯理地說道：“幸運的是，繆斯平日里本就樹敵不少，最近還因為一個頗為激進的維托與蒸汽財團鬧出了點矛盾，所以我的想法是，讓蒸汽財團成為他這次離開的既得利益者，如此一來，無論是決定報復回去還是吃個啞巴虧，繆斯一時半會兒都不會把注意力放在影牙上。”
墨檀先是點了點頭，然后憂心忡忡地說道：“但他總會發現的啊，到時候怎么辦？”
那不都是因為你嗎！
疤臉一邊在心底吐槽了一句，一邊用盡可能平靜地態度說道：“那是自然，所以你離開后我會準備一把假匕首，雖然應該瞞不過繆斯，但至少能拖到他下次進入第三封禁區的時候。”
“想法不錯。”
墨檀對疤臉挑了個大拇指表示肯定，然后便從行囊中掏出了一柄影牙，將其丟給了對方：“給你，還回去吧。”
“還回去？！”
疤臉一臉驚詫地看著自己手中那柄其貌不揚，但卻隱隱能感受到某種陰冷力量在里面流淌的匕首，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己面前這個瘋子：“你確定？”
“我確定。”
墨檀點了點頭，笑道：“所以說，既然連你都無法第一時間分辨出手里這玩意兒是個徹頭徹尾的假貨，那個三流貨色恐怕也很難早早察覺到端倪吧？”
假的！？
疤臉這才恍然大悟，意識到自己手里這把匕首根本就不是剛剛被對方搶走的影牙后面色一僵，表情很是古怪地問道：“你……到底做了幾手準備？”
“很多手。”
墨檀不甚在意地隨口敷衍了一句，問道：“所以在把這玩意兒納入考量的情況下，你覺得接下來的計劃會變成什么樣子？”
“我曾經來看過幾次影牙，你這把匕首與我記憶中的一模一樣，所以如果沒有什么特殊的認證手段，繆斯應該也很難發現問題。”
疤臉長舒了口氣，無論是表情還是語氣都松弛了下來：“這樣一來，很可能要等到他與那個終末大司教聯絡的時候，才能發現匕首出了問題。”
墨檀打了個哈欠，懶洋洋地問道：“所以你知道他們會在什么時候聯系嗎？”
“不好確定，但最早也得是兩個月之后了。”
疤臉模棱兩可地說了一句，并沒有向墨檀交底，只是正色道：“到時候，暴跳如雷的他一定會盡全力追查影牙的下落，然后……”
“我會在一個合適的時候干掉他，并在過程中展示影牙真正的力量，然后理所應當地被那位終末大司教盯上。”
墨檀打斷了疤臉，笑盈盈地說道：“而你們大裁判所則負責暗中保護我，等到那位大司教按耐不住自己饑渴的內心，準備對我這位能靈活使用影牙的青蔥少年悍然出手時……群起而攻之。”
疤臉扯了扯嘴角，干聲道：“我會把你的提議轉達給大裁判所的。”
“謝謝，伙計，那么咱們就此別過。”
墨檀伸了個懶腰，一邊往外走一邊頭也不回地說道：“我沒有跟男人交換聯系方式的習慣，所以晚些時候會有人過來找你對接的，后續還有什么細節，麻煩跟我的狗腿子去說吧。”
留下這句話后，已經在這里駐留了過久的墨檀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這小子……
在墨檀離開自己視線那一瞬便失去了對其氣息與存在感的掌控，疤臉很是驚訝地瞪大眼睛，后知后覺地意識到自己恐怕從一開始就低估了這個詭計多端的毛賊。
畢竟，光憑這手出神入化的氣息遮蔽，就足以讓疤臉體會到如芒在背般的危機感了。
搖了搖頭，這個忠于大裁判所，同時也頗為享受這些年來二流盜賊生涯的獸人漢子并沒有繼續想下去，而是一邊拖著有些沉重的步伐走向仍在昏睡中的金牙，一邊頭疼怎么跟這位親眼目睹了林克·塞爾達暴行的熱心腸大姐去解釋。
不過墨檀顯然并不會在乎疤臉有多頭疼，在憑借從殺魄那里‘偷’學來的實用小技巧離開盜賊工會后，他很快便繞到了一家風格頗為小清新的水吧前。
摘掉百態，露出了自己本來面目的檀莫閑庭信步地走進水吧，對吧臺后的精靈女老板（水吧一般都是精靈開的，因為這些尖耳朵漫長生命中的前一百年都對酒精抗性極差）打了個招呼后便走到角落處，笑盈盈地對那個身著黑色洋裝，目光與表情都不太靈動，宛若一個精致洋娃娃般的精靈少女眨了眨眼：“久等了，玩偶。”
“先生。”
因為被吩咐過無需多禮，所以并沒有起身行禮的羅娜·月輝只是點了點頭，用雖然悅耳但缺乏感情與溫度的嗓音說道：“我并沒有感覺自己等了很久，但您回來的時間確實比之前說好的晚了一些。”
“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
墨檀聳了聳肩，在老板娘不悅的注視下隨手從行囊中掏了瓶汽水出來，擰開蓋子灌了兩口后笑道：“不過有變化總歸是好的，不是么？嗝”
羅娜并沒有說話，而是在墨檀發出那聲激烈的汽水嗝后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謝謝你用實際行動肯定了我的觀點。”
墨檀愉快地在羅娜的腦袋上拍了拍，樂呵呵地說道：“總而言之，我姑且把該忙完的忙完了，接下來嘛…….”
雖然墨檀明顯是在賣關子，但羅娜不是科爾，并沒有貼心地接上一句‘是什么呢？’只是平靜地看著墨檀，順便扶正了自己被對方拍歪的黑色頭紗。
“我打算先帶你去跟小艾見一面。”
“嗯……”
“然后我會帶你去自由之都，讓你在那里與科爾共事。”
“……嗯。”
第兩千六百二十三章：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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