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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孫晏腳下生風,直接穿過繁華的長安大街,繞到秦樓后方,一步跳起從二樓的窗子里悄無聲息的進入,江停舟被聲響驚了一下,瞥見他的樣子,低呼:“公子!你怎么這個樣子過來了?”
他慌忙拉上窗子,公孫晏拿起屋子里早就準備好的另一件外衣穿上,小心的把腰間的短刀往里面藏了藏,他收起了平日里頑固子弟的模樣,嚴肅的像換了一個人,環視了一圈,問道:“葉卓凡呢?”
“已經按你的吩咐,讓行澤和秦姿帶著他和小茶先撤離帝都城了。”
“好。”公孫晏松了口氣,瞬間感到身心俱疲,坐下來閉目小憩,江停舟給他倒了一杯茶,問道:“殿下那邊還是沒辦法聯系上嗎?”
“不出意外明天就能聯系上了。”公孫晏接過茶水,喉間干澀的嘶啞疼痛,他揉著喉嚨,眼神忽然變了,“帝都的三閣,軍閣和鏡閣都只有一枚金令,但是墨閣有兩枚,正令在明溪手上,副令在左大臣手上,畢竟是協管天下的地方,更為嚴謹也是正常,只要我爹拿著他手上的墨閣副令要求見太子,除非陛下親自阻止,否則封心臺的禁軍守衛也必須讓步,就連高成川都沒資格阻攔。”
“左大臣真的會去找太子殿下嗎?”江停舟仍是有幾分擔心,公孫晏轉著手上的茶杯,目光流轉,竟還揚起一絲苦笑,“會的,就算今晚他沒和我鬧翻,他也還是會把聯名舉報信交給明溪的,老頭子就是這種性格,我太了解他了,只要他能見到明溪,我就能聯系的上。”
“鬧翻?”江停舟臉色一變,脫口,“你這么快就把那封信給他了?”
“自然是越快越好,帝都的情況瞬息萬變,不能耽擱,對了,你也趕緊離開這里。”公孫晏放下杯子,拿出地圖的卷軸再度打開,“我已經聯系過蕭奕白了,他們應該也會盡快回來支援,不過在此之前,我還得幫他們擺平進入天域城的檢查,陛下雖然沒有明著要抓捕他們,應該早就已經暗中通知到了四大門,我怕是他們還沒進城就要遇到意想不到的意外。”
“他們倆那張臉,確實辨識度太高了。”江停舟嘖嘖舌,公孫晏嘆了口氣,“北門和東門是肯定走不了的,那就只有西門和南門,南門常年緊閉,除非重要的節日不會輕易打開,西門則要繞過外圍荒地,那附近和陽川接壤,有很多高大的巖石群,我擔心陛下早就在荒地布好了埋伏,眼下最安全的……應該還是南門。”
“可南門不開啊。”江停舟提醒了一句,“如果不走城門,直接從城墻上翻過來呢?他們幾個人的身手,翻個幾十米高的城墻沒什么大問題吧?”
“那樣會直接被祭星宮逮到的。”公孫晏連連搖頭,顯然比江樓主更清楚帝都的布局,“祭星宮有窺視飛垣全境的‘眼睛’,天域皇城更是重中之重,我得想辦法讓南門附近的眼睛暫時失明才行,風魔曾經調查過各地司星臺,發現他們是利用一種奇怪的晶石感知附近的靈力和異常氣息,自從七年前他們從蝶谷搶奪‘八荒琉璃司星儀’之后,這些晶石的感知力就越來越強了,它們的核心,應該都在祭星宮里,我得先去毀掉它。”
江停舟被他驚的好一會說不出話,許久才忽然反應過來,趕緊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急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你想潛入祭星宮?你忘了你上次潛進總督府受的傷還沒好呢!”
“若有其它方法,我也不想冒險,可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公孫晏揉了揉手臂,上面還有被炎帝劍灼燒過后未曾痊愈的傷痕。
想起高成川,公孫晏的臉龐儼然有些嚴肅,蝶谷的冥術能完美的掩飾氣息,加上總督府上的禁衛并不多,他輕而易舉的就潛了進去,直到高成川突然返回,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家竟然能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他身后,若不是袖中蝶鏡及時提醒,恐怕當時就要尸首分家!
一直到他感覺到來自炎帝劍的熾熱氣息之前,他甚至都沒有察覺到身后有人。
公孫晏敲擊著桌面,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坦白而言“劍術”在飛垣并不是非常流行,除了陽川有幾家劍術名門之外,其它境內還是多以術法為主,雖然軍機八殿現在也越來越重視劍術、刀術的培養,但是對比師承昆侖山歸來的蕭千夜仍是天壤之別,所以他才能迅速以劍術征服整座大陸!
三百年前明嘉帝所鑄的“四皇劍”,傳承到現在更多的其實是權力的象征,他也萬萬沒有料到高成川真的是一名劍術高手!
不對勁……公孫晏驀的咬住唇,那一夜的驚魂在眼前反復回放,高總督的速度、力量都遠遠超過正常人,甚至根本不像人!
不像人!公孫晏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在北岸城的時候曾經和高成川的心腹慕西昭交過手,那家伙是個藥人,被縛王水獄改造過,也曾瞬間爆發出不像人類的力量!
想到這里,公孫晏怔了一下,冷汗直冒……高總督該不會親身試藥吧?
江停舟踟躇了半晌,還是覺得不妥,打斷他的思緒,正色道:“不行,你剛才也說了你已經和左大臣攤牌了,那等他明天見到太子殿下,你就會成為飛垣的全境通緝犯,然后你還想潛入祭星宮?你可真是膽大包天。”
“所以趁著我還能在帝都自由活動,我今晚就要去。”公孫晏這才回過神,他抬起臉看到樓主愕然的神色,嘆氣,“對了,你告訴行澤不必特意跑去陽川調查大宮主的身份了,她在伽羅和蕭奕白他們交過手,是魔物地縛靈所化,真的是荒唐,地縛靈竟能入主祭星宮!我也正好借此機會調查一下四境分離的計劃,再往后想進入祭星宮就沒那么容易了。”
江停舟沉著臉,公子的話讓他也有幾分震驚,公孫晏輕輕晃了晃衣袖,溫聲道:“阿鏡,你醒著嗎?阿鏡?”
冥蝶沒有理他,公孫晏無奈:“罷了,樓主你現在去南門附近守著,那里的城門上有一個燈塔,里面放著的就是那種晶石,它會在夜里發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如果你看見燈塔熄滅就立即將南門的門栓打開,那里平時不開門,多半守衛也不多,打開之后你就趕緊離開,也不要再回秦樓了。”
“可是……”江停舟還是有些猶豫,公孫晏拉緊了外衣,擺擺手,“門栓打開之后別開門,用幻術遮一下,現在禁軍七成的守衛都在星羅湖,祭星宮也一定會優先處理燈塔的異常,只能賭一把希望他們不會注意到南門了。”
“你賭的可是有些離譜,萬一賭輸了……可是賠不起啊。”江停舟雖然嘴上這么說,腳下已經換了方向,他拿起一直掛在墻壁上的長劍,輕輕的撫摸著許久不曾出鞘的劍身,“那我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說起來如果你成功了接下來又要怎么辦?你應該暫時還不會離開天域城吧,要躲到哪里去呢?”
“我自有退路,不必擔心。”公孫晏神秘的笑了笑,遞給他一只冥蝶,“這個你先留著,若是發生什么意外可以用它聯系我,不過一只冥蝶只能用一次,你自己把握。”
“好。”江停舟收起冥蝶,公孫晏沒有從正門出去,而是拉開了窗子重新跳了出去。
人不可貌相——這是他現在對公孫晏唯一的看法。
夜幕越來越深,內城的門禁時間也早就已經過了,公孫晏避開了繁雜的人群,悄無聲息的來到了城墻一角,禁軍的駐都部隊大概每隔十米就會有兩人分上下兩邊站崗,或許是出于對高總督的信任,又或許是堅信外城守備穩如磐石,內城附近的城墻上反而沒有設立祭星宮的眼線,雖然按照規定門禁之后內外城人員不可以再進出,但他早就已經摸清了所有的路線,知道該如何掩人耳目。
每隔一個時辰,城墻上下的禁軍守衛會進行一次位置互換,他們是利用軍械處特制的云龍鎖,上層的守衛放下繩索下來之后,下方的守衛再用它回去,然后收回云龍鎖。
他所在的位置正好是城墻的最邊緣,只有左邊十米處有人,右側就是死路,而他大約只有幾分鐘的時間能在守衛眼皮子地下潛進內城。
就在此時,從幾十米高的城墻上丟下來一根繩索,公孫晏屏住呼吸,只見一襲紫金色隊服的士兵沿著繩索滑了下來,在到達底端之后,背過身跟同伴打了個招呼,公孫晏就是抓住了這千鈞一發的機會,風一般的沖了出去一把抓住云龍鎖順勢借力直接躥上了城墻!
才落地的守衛被這一陣奇怪的風吸引了注意,拉了拉繩索向上張望。
“起風了吧,最近天氣不好呢。”下方的守衛也跟著拉了拉,笑道,“能有什么事嘛,放心,我先上去了。”
公孫晏在守衛重新回到崗位之前已經拉著另一側的云龍鎖滑下,在快要落地的同時順著城墻橫走回到了角落里。
晏公子搖了搖頭,說到底還是自己學藝不精,這些攀巖走壁的功夫確實不是他擅長的,要是換成蕭奕白,恐怕能當著守衛的面大搖大擺的進來吧?
他仔細算了算自己的位置,距離不是很遠,三閣兩宮,祭星宮在城西的位置,眼下禁軍還不知道他即將被全境通緝,一定會以為他是和往常一樣只是誤了時辰留在了內城里!
想到這里,公孫晏悄悄的離開城門處,果然主干道上的守衛們看見他也只是習慣性的笑了笑,并不阻攔詢問。
晏公子儼然感覺有些搞笑,他是經常故意逗留內城的,為此還特意在鏡閣里放了床,也曾為了之前那幾分鐘的行動反復嘗試了很多次,甚至也曾失手引起過內城騷亂,萬萬沒想到,竟然真的還真有派上用場的這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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