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天氣異常,江口碼頭此刻停泊著許多船只,呼之欲來的暴雨讓整個天空陰霾一片,從不遠處空寂圣地吹出來的紫色瘴氣漂浮在漓水的江面上,折射著讓人目眩神迷的奇妙光暈,很快高小飛就揉起了眼睛昏昏欲睡,高長風無奈的拉著妹妹,沒等四人走到巨鰲最后消失的地方,岸邊一個造型古怪的金屬就吸引了蕭千夜的注意,仿佛是從半露在水上的那一部分里看出來什么極為熟悉的東西,他忍不住調轉腳步走了過去,問道:“這是什么東西?”
高長風順著他手指的地方望過去,想了想才反應過來:“是神工坊的飛魚,鏡閣頒布新的商會令之后,他們的工匠一氣之下罷了工,所以用來運送精鋼柱的飛魚和飛鳥都停在了原地。”
“飛魚?”顯然從這兩個字里聯想到了什么,蕭千夜的面容微微一沉,他靠近江口碼頭,小心的伸手摸了摸飛魚,這東西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鍛造而成,銀白色锃亮發光,艙門標著數字,在兩側魚鰓的位置上裝有鏡子用來觀察航行路況,魚尾是可以活動的,左右、上下皆非常的靈活,而魚頭鑲嵌著一盞夜明燈,魚口似乎能發出聲音訊號,他嘖了一聲舌,憑著記憶直接伸手擰動著艙門上特殊的機關,咔嚓幾聲清脆的聲響過后,腹艙“吱”的一聲被打開,露出內部更加精密的設計。
“少閣主!”高長風一驚,沒想到他能這么熟練的打開艙門,云瀟也跟著一起跳了進去,他只能拽著被瘴氣影響有些木訥的妹妹趕緊跟上,飛魚的內部并不大,裝著堅固的玻璃窗子,只要拉開特制的金屬簾子就能清楚的看到水中的景象,正中心是一個類似操作臺的椅子,但是有三個不同顏色的羅盤,還有更多密密麻麻不知道有什么作用的金屬儀器,一下子就聯想起來當初在東濟島上見過的機械云魚,蕭千夜下意識的抬頭往上方找過去,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樣有一個金色的樞紐,他謹慎的抬手輕輕搭在上面,問道,“神工坊怎么會有這種機械云魚?這東西我見過一次,在一座非常遙遠的流島上,而且制造它的國家因為戰亂已經被鄰國吞并……”
話音未落,蕭千夜倒吸一口寒氣,似乎是意識到什么難以置信的巧合,嘴巴微微張大不可置信的欲言又止,云瀟戳了戳他,好奇的問道:“你沒去過多少流島呀,是在哪里見過嗎?”
蕭千夜點頭,回憶道:“那時候意外掉入東濟島,你去了濮城,我和藏鋒一起去了江陵,當時的江陵御史舒年正是曾經的廢皇子,他從西岐島的黑市里購買了一批數量驚人的機械設備,包括云魚、云鳥,還有大型裝甲戰車,一起私藏在遙海下,后來他又和墟海蛟龍沆瀣一氣,以修羅骨締結北斗大陣召喚破軍,我確實誤打誤撞的開過一次機械云魚,和現在這只很像。”
完全不敢相信世界上會有這么巧的事情,云瀟上下打量著飛魚的內部結構,指著那個金色樞紐問道:“你一直在看那個東西,莫非是啟動的機關?”
“嗯。”蕭千夜點點頭,認真思考著這其中可能會有的牽連,自言自語的道,“蘇木之前說過,這只山市的巨鰲是因為失去了原有領土而意外進入飛垣的,這家伙……該不會是從西岐過來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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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同時頭皮發麻的對視了一眼,一旁的高長風好像在聽一場天方夜譚,湊過來說道:“神工坊確實還有會飛的機械鳥,而且不止一種,最大的那種形似傳說中的鳳凰,可以叼著精鋼柱飛到空中,這種飛魚其實也是用來運送精鋼柱的,只要將其綁在魚尾上,啟動飛魚之后就能順著三江快速游到周圍的城市,比陸地上的馬車效率的多,之前鏡閣主過來的時候,還說要和神工坊買一批機械呢!”
高小飛本是昏昏沉沉的,這會聽見幾人的對話終于清醒了一點,連忙接道:“我見過那種大鳥的,比你以前那只天征鳥還要大上十幾倍呢,石工頭說那東西花費了幾代人的心血,至今為止總共就造了兩只出來,取名叫機械凰鳥,目前神工坊只留了一只,剩下的那只作為收留他們的謝禮,送給了山市的主人文先生,除了凰鳥,還有小一點的機械鸞鳥,都是人力操控的,和軍閣的三支飛禽軍團不一樣。”
高小飛想了想,望向云瀟補充:“就和少夫人剛才給我看的熾天鳳凰很像,石工頭說他們本來就是按照書中所示鳳凰的圖騰設計的,為了逼真,還給翅膀上涂抹了特殊的顏料,看起來就好像燒著火焰一般。”
“那種機械凰鳥還在汀州城嗎?”云瀟立刻追問,高小飛搖搖頭,“機械凰鳥是用來運送最大的幾根精鋼柱的,只在汀州呆了幾天就去了千禧城幫忙,千禧城破壞嚴重,人口又密集,可能還在那里吧。”
蕭千夜和云瀟心照不宣的對視了一眼,不祥的預感越來越濃,似乎確定了什么東西,緊蹙眉頭:“藏鋒也說過云魚和云鳥都有很多種,西岐將其投入了軍備,一個國土、人口、經濟都遠不如東濟的小國,靠著精良的裝備硬是拖著百萬大軍打了二十年的戰,既然神工坊是被山市收留,文舜一定早就有獲得了這種東西,難怪他敢直接派人暗殺公孫晏,還在軍閣、墨閣投放魚雷威脅,看來不僅僅是有別云間做后盾,手里還有更加危險的武器可以放手一搏。”
“神工坊的工匠大叔們人都很好,他們不會賣這種危險武器的!”高小飛低聲驚呼,雖然說著辯解的話,手卻已經情不自禁的抓住哥哥緊張的直冒汗,蕭千夜看著她,眼眸卻是冰涼如霜,用不帶任何起伏的情緒一字一頓的說道,“以貌取人是大忌,藏鋒連皇帝都殺了,二十年來挾天子以令諸侯,是東濟島實際的掌權者,他那樣精明的人都險些栽在一個受人敬仰的御史手上,更何況是來歷不明混跡于黑市的神工坊?”
高小飛咬牙無言以對,蕭千夜檢查著飛魚內部的結構,似乎有了什么新的想法,看著正在噘嘴暗自較勁的高小飛,搖了搖頭,忽然開口:“高小飛,你現在跑一趟帝都城,我的房間左手邊書柜第二排的木盒里放著一枚軍令牌,你拿著那東西到萬佑城軍閣分部去等我。”
沒等高小飛反應過來,蕭千夜已經轉向高長發繼續囑咐:“長風,你現在就去萬佑城,之前我遇到羅陵,說是神工坊曾經派人和他交涉過新的商會令一事,為此羅陵特意去了天域城找公孫晏商量對策,既然如此,神工坊眼下一定還在等他的消息,你悄悄的過去,不要聲張,在我沒有搞清楚到底怎么一回事之前,盯好他們的行動,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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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不能讓人離開。”
“是。”高長風點頭領命,高小飛又驚又喜的望著他,咽了口沫指了指自己,“你這是給我的任務嗎?”
“這是命令,不要吊兒郎當的。”蕭千夜目光嚴肅的看著她,語調更是不容任何玩笑,甚至不惜低聲警告,“你要是辦砸了,這輩子就不要指望再通過軍閣的考核了。”
高小飛連忙站的筆直,學著哥哥的樣子認真的回答:“是!”
兩人離開之后,蕭千夜反手關緊了飛魚的艙門,云瀟抿了抿嘴,輕咳一聲問道:“那我呢?”
“嗯?”他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手里還在憑記憶檢查著飛魚內部復雜精密的儀表儀器,想也沒想的回答,“你陪著我就好了。”
“我也想幫你嘛。”云瀟小聲嘀咕,踢了一下腳尖,“你總是不愿意帶著我。”
他停下手里的動作,看著忽然失落下去的女子,聽見一聲極為輕淡的嘆氣,她的眉尖微微蹙起,露出一種堅定又期待的神情,一字一頓看著他說道:“你總是讓我等你回來,然后一個人去冒險,我以前確實沒有好好練劍,法術也學得很一般,可是現在不會了,你不要嫌棄我拖后腿好不好。”
“阿瀟。”蕭千夜愣了一下,忽然哈哈大笑了幾聲,走過去抱住她,“你救過我那么多次,我謝謝你都來不及呢,怎么可能嫌你拖后腿?”
瀟貼著他的胸口,聽見鏗鏘有力的心跳聲一點點急促起來,感覺到抱著自己的雙臂也在同時一點點用力,他的身體是冰冷的,只有語氣溫柔的宛如和煦的日光:“阿瀟,我只想讓你留在最安全的地方,不希望你跟著我冒險,更不希望看見你在我面前受傷而無能為力……”
他頓了片刻,發出自嘲的苦笑,手臂在微微顫抖:“可無論是把你留在原地,還是把你帶在身邊,我都沒辦法保護好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要是有辦法能護你周全,我愿意不惜一切代價。”
云瀟的眼眸一動,立刻反手抱住他,蕭千夜無聲嘆息,低頭親吻著她的額頭,心事重重的補充:“阿瀟,有時候我有苦衷,只希望你……能相信我。”
云瀟愣愣看著他,仿佛沒聽清楚他在說什么,而蕭千夜已經在這一剎恢復如初,他直接坐在了中心的座椅上,笑呵呵好像剛才什么也沒發生過一樣指著旁邊的窗子說道:“我正在發愁要怎么檢查漓水水下的情況呢,這么巧就有一只飛魚送到了眼前,巨鰲藏身的地方要么是在江中,要么就已經躲入了禁地,我們先去漓水下面轉一轉,要是找不到線索再去空寂圣地。”
云瀟沖他咧咧嘴,眼珠咕嚕轉了一圈極為不信任的問道:“你真的會駕駛這種飛魚?”
“不會。”他倒是理直氣壯的回答了,正襟危坐調整了姿勢,“不過可以試一試,總比讓我親自潛水強。”
“旱鴨子!”云瀟憋著笑譏諷了一句,蕭千夜微笑著反駁,“你也不能在水下飛行嘛,快來搭把手,這玩意當初我和藏鋒兩個人才勉強穩住平衡。”
話音未落云瀟已經跳起來用力扭動了魚頭上的金色樞紐,頓時飛魚劇烈的顫了一顫,如脫弦的利箭直接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