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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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這樣溫文儒雅、相敬如賓的丈夫,音小姐的臉上非但沒有展露出任何欣喜和寬慰之色,反而是眼珠一垂,默默望向了別處。
舒年也不揭穿兩人之間那些堆積多年的隔閡,只是看似溫柔的撫著妻子的手背,淡淡責備著說道:“怎么這么不小心?一定是阿嵐那丫頭太調皮,說了多少次不要去喂魚總是不聽話,還連累你一起落水受驚,那家伙做事毛手毛腳的,要不我給你換一個吧,這樣我不在也能放心點……”
“我沒事了。”音音還是低著頭,輕輕開口打斷了他的話,倏然一陣沉默,又莫名揚起嘴角回道,“也不能怪阿嵐,誰能知道那么小的水塘,掉下去就像掉入大海一樣呢?你也不需要費心換人,她心直口快愛嘮叨,這家里總是冷冷清清一點活力都沒有,有她在,就好像有個黏人的孩子在一樣,我很喜歡她。”
這番又諷刺又冷漠的話讓舒年的手微微一驚,好像戳中了什么痛處,迅速又若無其事的笑了笑,安慰道:“你們又不會游泳,再小的池塘掉進去自己也上不來呀!不換就不換,你喜歡就好。”
音音一瞬抬眼和他四目相對,想說什么,終究抿抿唇苦笑了一下,這時候阿嵐一手端著熱水,一手抱著干凈的衣服跌跌撞撞的跑進來,她知道自己犯了錯,現在也格外的殷勤積極,主動陪著笑連續倒了幾次歉,然后才心虛不已的絞著手低聲嘀咕道:“夫人,我不是故意害您落水的,我保證下次再也不去那里喂鯉魚了,您、您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舒年一看到她臉色就是一變,正準備揮手讓她出去的時候,音小姐卻搶先一步按住了他的手,她指了指旁邊掛著的青色袍子示意她遞過來,又冷冷瞥了一眼丈夫,說道:“舒年你去忙自己的事吧,讓阿嵐幫我換洗干凈,休息一會就沒事了。”
這樣深切的隔閡,從他將兩人的長子送往帝都作為質子開始就已經萌發,再到將女兒一并送去,他和妻子之間的關系也終于決裂,再也無法逆轉。
距離那些事情都多少年了?
二十年前,藏鋒帶著軍督府的大軍逼宮,逼著父皇退位讓賢,又一手將還在襁褓中的十二皇弟捧上了位,從此他將中書省、門下省、尚書省的權力全部轉移至軍督府,軍閥統治的東濟島拉開帷幕。
除了皇位上的傀儡,他的所有兄弟姐妹都被藏鋒驅趕出紫原城,就連長輩的皇叔們和已經出嫁的公主都沒有逃過此劫,皇室迎來千百年來第一次大洗牌,血親分散到東濟的每座城市,相隔遙遠并且剝奪政權,一晃二十年過去了,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早已經泯然眾人,安于現狀,偶爾相見,也心照不宣的不會再談起那些湮沒在政變中的屈辱和不甘。
他的姐姐君曼公主也“如愿以償”的嫁給了心上人,出嫁當天的排場舉國震驚,不僅宴請了帝都的權貴,連幾座大城市里的巨富商賈都一并接到了邀請,他在這座流島上舉行了一場空前**的婚宴,可新娘、他的姐姐君曼公主卻被毒藥控制,像個精致的假人一般出席、敬酒,臉上掛著讓他至今無法忘卻的詭笑,和那個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舉杯,向所有人表示感謝。
那樣的鴉雀無聲,在他心底像驚雷炸響,那一刻他就知道姐姐這一輩子都要活在折磨之中,可他卻沒有任何辦法出手相助。
得罪軍督大帥,就是得罪了百萬雄師,他一介被剝奪身份、驅逐出城的廢皇子,又能改變什么?
婚宴結束之后,也就是兄弟姐妹各奔東西之時,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從此天涯淪落。
離開紫原城的那一天,他在馬車上長久的沉默著,看著帝都上空獨有的紫色夕陽,眼眸像被一柄鋒利的劍刺入,刺的他的目光全是血光,那一年他十六歲,正是少年得志的年紀,卻落魄的被全天下所嗤笑,就連前面拉車的車夫都不耐煩的吆喝催促,讓他別看了早點出發。
他最開始到達的地方并不是如今富饒的江陵城,而是江陵邊上一個普普通通的小鎮,這樣平靜的地方再也沒有那些勾心斗角,每天晨起而作,日暮而休,所有人都在過著簡單而一成不變的平凡日子。
終于有一天,他看到門外三五成群打漁而歸的鄰居,心里驀然涌起一股強烈的不甘心,逼著他一瞬退回簡陋的小屋,看著發霉的墻壁、漏水的屋頂,昨夜剩下的冷飯,突如其來感到一陣惡心。
好歹是曾經的八皇子,在學術上他自命不凡覺得不會輸給任何人,他開始像普通人一樣嘗試考取功名,然而這樣特殊的身份,即使他才華橫溢也無法真的被錄取,在連續失敗了幾年之后,他還是孜孜不倦的繼續爭取,為了能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從這個清貧的小鎮搬離,他盯上了城中商家的小姐陳音音,幾番“偶遇”之后,成功博得她的愛慕,兩人結成連理。
想來真是可笑,他堂堂一個八皇子,也有靠女人才能搬入大城市的這一天。
但是這一切都不重要,只有進入江陵城,他才有更好的機會向上爬,陳家在江陵城算是家境殷實的小富商,雖然沒有什么復雜的政治背景,但畢竟官商之間總有些見不得人的特殊關系,陳家的口碑一貫很好,他正是盯住了這一點,才會選擇陳音音,他一邊在妻子的幫助下繼續考取功名,他的老丈人也多方幫著打點引薦,而他則不動聲色的伺機而動,抓住一切可以翻盤的機會努力往上爬。
但藏鋒就像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所有人在得知他“八皇子”的身份之后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退縮,就算是引薦也只能點到為止,只要藏鋒一個眼神,就無人再敢幫他說情。
他必須要改變這種狀態,至少要讓帝都的那個人放下對自己的戒備。
最后,他看著咿呀學語的兒子,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恐怖的念頭,然后在他后悔之前立刻不顧妻子的反對做了這個重要的決定——他將兒子送到了帝都,親口向藏鋒允諾,他考取功名只為彌補皇室多年的昏庸無能,只想憑借自己一雙手,讓百姓安居樂業、再無衣食之憂,他愿意將兒子作為質子留在帝都任憑藏鋒處置,只希望對方能給他一個展現抱負的機會。
這樣孤注一擲的決定,他捏出了一手汗,如果藏鋒拒絕他,他不僅什么也得不到,還會失去妻子的支持,落得個里外不是人。
萬幸的是,那時候的藏鋒已經將重心轉移到攻打西岐上,遠征軍一路高歌猛進,他的心情也因此頗為開心,在遲疑了幾天之后,出人意料的點了頭。
幾年之后,為了不讓藏鋒起疑心,他一邊努力營造著廉政愛民的形象,一邊又將才滿歲的女兒一并送到了帝都,而這些事情也終于導致了他和妻子的徹底決裂,連一貫對他贊賞有加的老丈人都氣的大罵,直接拎著他的御史令就丟出了陳家的大宅,讓他滾,滾得遠遠的,再也不要出現。
他平靜的撿起御史令,轉身就離開,但氣歸氣,罵歸罵,老爺子最終還是心軟給他重新置辦了一間樸素的四合院,明面上老死不相往來,還是會時不時差人送些東西。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妻子音音,在經歷了這樣不容商量的決定之后,竟然還是選擇了和自己一起同甘共苦。
但兩人之間的關系也不復從前,他雖是出于不可告人的目的才接近的陳音音,但那般單純美麗的女孩子,還是真的讓他動了心,感到了慚愧,想要盡自己的力量去彌補妻子。
兒子都該有十二歲了吧,女兒也八歲,是個漂亮的小姑娘了,他雖然囑咐帝都城中的皇室舊臣盡量給予兩個孩子多一些照顧,可他本人卻無法留在紫原城,只能在遙遠的江陵默默部署著一場驚天的計謀,這些年他和妻子相對無言,早就分房而眠,即使在外人面前他是那么的清正廉明受人愛戴,可在妻子面前,他就是一個不負責任、心狠手辣的無情之輩。
他也幾度親自去紫原城探視過兩個孩子,藏鋒并沒有為難他們,而是讓他們住在三朝元老趙太師的府上,在學業上也沒有刻意刁難,能和所有帝都的孩子一樣正常入學,受到良好的教育。
可即便如此,那樣的寄人籬下,還是讓他久久的不能釋懷。
轉機來自一次夜下散步,他一個人心煩意燥的沿著遙海漫無目的的走,忽然眸底閃過一抹雪亮的光,有什么閃亮亮的東西在海上一躍而起,像一塊澄澈的翡翠,然后又悄無聲息的消失。
他在月下久久站立,一遍一遍回想著剛才看到的東西,心中燃起一股莫名的期待——那應該是一條龍尾,純青如琉璃。
他立刻意識到一件重要的事情——水下有未知的生物,或許……還有未知的世界!
然而在那之后,無論他怎么有意無意的去遙海散步,卻再也沒有見過相同的景象出現,即使是暗中從西岐商人手中采購了云魚親自下海探查,也依然沒有找到任何蛛絲馬跡,他甚至都在懷疑那一夜是不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又或許只是虛假的海市蜃樓。
直到大半年前,他終于在城中意外撞見幾個奇怪的人,擦肩而過的瞬間,他看到對方眼眸里如出一轍的純青琉璃色,一路尾隨主動相邀,多年的疑惑豁然解開,原來遙海之下真的別有洞天,有一個全新的世界,生活著一群陌生的人!而這一次偶遇也讓他終于找到了轉機,看到了光明,可以扳倒藏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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