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仙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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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丫鬟望著水中的紅鯉魚,伸出手去撩了撩,還開心的和魚說起了話,那些鯉魚也是爭先恐后的游過來,時不時跳出水面,極為大膽。
藏鋒撿起腳邊的石子,對著水塘邊彎腰喂魚的小丫鬟丟了過去,看似只是一塊小小的石子,打在后背上就好像被人推了一把,小丫鬟一聲尖叫失去平衡,腳下一滑就順勢滾入了水中,她掙扎著撲了幾下,明明是個不太大的后院池塘,她卻艱難的爬了幾次也沒能爬上岸。
藏鋒微微蹙眉,和身邊的蕭千夜心照不宣的互換了一眼神色,皆是繼續不動聲色的看著,他們距離小丫鬟不過幾米,可是那水塘就像個黑洞,任憑她怎么呼救怎么拍打硬是一點聲音也傳不出來,就連水花都像被什么看不見的力量壓制著,只是翻起一點點的波紋,水面上的睡蓮都依然安穩,只有紅鯉魚被攪動,驚嚇著一哄而散。
眼見著她咕嚕咕嚕就要溺水之時,藏鋒若有所思,隨手又撿起一塊石子砸向書房的木窗。
“咚”的一聲響動讓才睡下的音小姐驚醒,她扶著床榻慢慢坐起來,顯然是沒有睡好,這會整個人呆滯了半天才疑惑的看了一眼木格窗上被石子砸破的紙張,這一看,音小姐本就憔悴蒼白的臉頰不知是因擔心什么事情更顯緊張,她小心的披著衣服走過來,非常謹慎的往窗外看了一眼,這才發現是自己的丫鬟阿嵐落了水,音小姐嚇了一跳,鞋都來不及穿好立馬就趕緊推門沖出去。
“阿嵐!阿嵐!哎呀,怎么這么不小心!”音小姐連喊了她兩聲,也是嚇的冷汗直冒,她本想立即去喊人救援,又不知在猶豫什么東西,還是自己一個人跑到了水邊,來來回回轉了幾圈,阿嵐此時已經嗆了幾口水,見到她就像見到了救命的稻草,拼勁全力的往邊上挪動,努力伸著一只手向她求救,音小姐自己也不通水性,眼下也顧不得害怕硬著頭皮往前去抓她的手,她在岸邊搖搖晃晃的,自己也非常的危險。
藏鋒又撿起一塊石子,如法炮制直接丟了過去,這下音小姐腳下一滑一起摔入水中!
伴隨著兩人一起落水,水塘就好像一張可怖的巨口,任憑音小姐和阿嵐高聲呼喊,那些求救聲都好像被看不見的屏障阻斷了一樣完全聽不見,眼見著兩人的處境越來越危險,蕭千夜的臉色也凝重起來,生怕真的鬧出人命,他立即往前走了一步想出手相救,藏鋒卻毫不猶豫一把強行拽了回來,他的眼神奕奕生輝,完全沒有理會不遠處垂死掙扎的兩人,低道:“別急,再等等。”
伴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阿嵐掙扎的動作也越來越微弱,音小姐自己都快要撐不住了還得死死拽著她不讓她沉下去。
直到兩人都沒了聲音一點點沉下去,掙扎的身影也慢慢不動了,水下受到驚嚇的紅鯉魚也重新悠閑的游了回來,蕭千夜暗暗握緊了刀柄,急道:“要不行了,再不救人兩個都要淹死。”
藏鋒只是淡淡扭頭掃了他一眼,眼里閃動著鋒利而冷醒的光,就在他猶豫著是否該出手的時候,只見水下赫然跳出來一個矯健的身影,一手一個抱著兩個女人跳上了岸邊,頓時無形的法術開始以他為中心向四周彌散,讓數米之外躲在假山后的蕭千夜和藏鋒也完全看不清楚到底都發生了什么事。
藏鋒又驚又疑,身體也情不自禁的往前探了幾步,他幾度抬手揉眼睛,可是明明知道不遠處應該有什么人站著,偏偏視線像隔了一層白霧,什么也看不見。
蕭千夜不動聲色的按住古塵,這種感覺似曾相識,他略一思忖解釋道:“應該是蛟龍族的潛行之術,好在這么近的距離,古塵能讓他的法術失效。”
他在說話間古塵的刀風已經如清風拂面般掠過整個四合院,又在下一刻以六式的鋒芒將自己遮掩住。
他的動作極快,是在一瞬之間就完成,但是水塘邊的人還是似有察覺飛速扭頭往這邊望了一眼,但這一眼沒讓他看清楚藏著的人,卻讓藏鋒清楚了看到了他的臉——確實是如他預料的那樣,是江陵御史、君曼的胞弟,舒年,他穿著一身銀白色、如魚鱗狀的特殊外衣,水一滴滴的滑落下來,竟沒有半點沾濕衣服。
竟然會是從水塘里冒了出來?
沒等他多想,又是幾個矯健的身影緊跟著從水下跳出,他們的皮膚上有清晰可見的魚鱗,在離開水之后才慢慢隱藏消失,那些人先是謹慎的望了一眼溺水昏迷的兩人,又環視了一周,確認周圍沒有別人之后才壓低聲音說道:“御史大人盡快解決好自己的私事吧,等王女殿下蘇醒,江陵城的修羅骨一事就必須立刻執行,我等現在就出去協助您的手下一起追捕那兩人。”
舒年點了點頭,一邊俯身抱起昏迷中的妻子,一邊淡淡吩咐著:“辛苦了,我的人還在觀潮亭,你們過去會和吧,王女殿下這邊我會守著。”
“告辭。”他們一聲低應,身手矯健的就翻墻而出。
舒年掐著阿嵐的人中,指尖真的有術法的光澤在閃動,不過一會小丫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本能的就手舞足蹈的大呼“救命”,舒年連忙一手將她按住,呵斥道:“醒醒!讓你照顧好夫人,怎么好好的兩人一起掉到水里去了?不是早就告訴過你不要去喂魚,我回來自己會喂,你總是不聽話!還不快去準備點熱水給夫人換洗,每天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再這樣我可不要你了,老老實實回家去吧。”
“啊……老爺?老爺您回來啦!”阿嵐倒是沒有被他的幾句話嚇著,反而心有余悸的拍著胸脯半天還坐在地上沒動,委屈巴巴的嘀咕道,“我想著都有一個月沒喂過了,您又忙,所以我才自己拿著魚食在水塘邊喂鯉魚,忽然背后好像被人推了一把,然后我就掉了下去,還好夫人聽見了我的喊聲趕緊就出來了,可是水邊太滑她也沒站穩,結果、結果就一起……啊!夫人!夫人呢?”
阿嵐這才想起來剛才音小姐在岸邊努力想抓住自己的樣子,臉色一下子蒼白如死,舒年本來已經抱著昏迷不醒的音小姐準備回房休息,聽見她的話又立馬嚴肅的停下來,凝視著自己親手鑄造的水塘,他其實幾度囑咐過音音不要靠近,因為這個看似普通的水塘連接著廣闊的遙海,一旦失足落入就和掉入海中沒有區別!
舒年的眸底有驚疑之色一閃而過,嘴里還是不動聲色的問道:“夫人是聽見你的呼救才出來的?”
阿嵐跳起來,生怕被責罰趕緊點頭,心虛的回道:“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掉下去,還連累的夫人……”
舒年的臉色陰云密布,頓時有種寒冷入骨的感覺爬上心頭——這水塘是他暗中布置,水下別有洞天,水面有術法遮掩,音音怎么可能會聽見落水阿嵐的呼救跑出來?
“老爺,您不要趕我走啊……”阿嵐絞著手可憐巴巴的望著他,舒年本是個在他人面前極盡表現溫柔的人,這會也耐不住心中的煩躁揮手令她退下準備干凈的衣裳和熱水,然后才心神不寧的抱著音小姐回了房,他認真檢查著書房里的每個角落,終于看見木格窗的紙被石頭打穿的痕跡,他趕緊過去檢查,從地上撿起那粒小石子反復看了幾遍。
這確實只是一粒普通的小石子,也沒有術法的痕跡,但是這種東西,絕對不可能出現在書房才對!
舒年倒吸一口寒氣,昨夜他還在濮城附近的軍營里,試圖以姐姐病重垂危為借口把藏鋒再次騙回紫原城,誰知道那人鐵了心不想再管姐姐的死活,隨手就撕了信甚至讓他不要再來。
他苦思許久,還是沒辦法把藏鋒支開,不得已之下只能自己先偷偷返回江陵再尋他計,在遙海沿岸和接頭的墟海之人會和之后,借由他們的力量從海中返回江陵。
墟海之人盡是古怪的人魚,雖然瞬間爆發的游速極快,但是這樣長距離的遠行還是極為吃力的,所以墟海早就在遙海之下造了許多據點,每隔一百里就會有臨時的營地可以暫時休息,再加上早些年他從西岐的商人手里采購的一批可以在水下運行的機械“云魚”,這次他是躲在云魚的腹內,讓護送他回江陵城的那些墟海戰士以接力的方式極限返回,然而即便如此,比他晚出發幾個時辰的藏鋒,卻依然比他早了幾個時辰抵達江陵。
沒走多遠,他們以特殊的方式讓海中的旗魚傳信,說是海下大營遭遇襲擊,青蛟之王已經命令所有人竭盡全力優先保命,又將開啟修羅骨的咒印轉給了他的妹妹流月,獨自一人前往了濮城。
青蛟一族的原身是一種琉璃色的蛟龍,原本速度、耐力上都是遠勝普通墟海族人,但可惜流月只是一條不足百年的幼年蛟龍,忽然遭逢這樣驚人的變數一下子慌了神,經驗上的不足立馬就讓她的弱點暴露無遺,好不容易趕到江陵附近,她竟然累的昏了過去,逼著他不得不先傳令自己的秘密殺手去找藏鋒,然后帶著她一起暫時在自家水下的密室里休息。
舒年把玩著手上的石子,嘴角終于不自禁的上揚出冰涼的弧度,又抬手推開窗子丟了出去。
石子落在水塘里,無聲無息的下沉,好像那些隱藏在深處看不見的陰謀也一并沉入深海。
舒年目不轉睛的盯著水面上的波紋緩緩消失,看著像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和什么人說話,低低笑著:“藏鋒……是你吧?也好,這場演了二十年的戲,也是時候落幕了。”
“舒年……”忽然,床榻上昏迷的音小姐醒了過來,瞥見窗邊熟悉的背影,輕輕喚了一聲。
舒年一瞬恢復常態,像往常那樣溫柔的關好窗子,隨手拿起干凈的毛巾,又搬了個凳子在床頭坐下,一邊擦拭著妻子身上的水,一邊輕聲細語的說著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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