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吃過晚飯，一家人回到套房里休息了一會兒，然后一起去了三樓娛樂城。
歌廳里傳出小四和小武從未聽過的歌。
曲調柔和、甜美、舒緩，歌詞通俗、浪漫而又大膽。
“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心，深深的一段情，教我思念到如今。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
蘇小四詫異地想：什么吻啊愛啊的字眼居然能被當成歌唱出來。
以前他聽的都是《英雄贊歌》、《紅星照我去戰斗》、《花兒為什么這樣紅》……
相比之下，蘇建民和白露雖然有點兒驚訝，但也沒太大反應。
他們年輕時經常聽的歌是《玫瑰玫瑰我愛你》、《夜來香》，其中也有不少是關于愛情的。
愛情本就應該被歌頌啊，有這些歌才是正常的。
越往歌廳的方向走，歌聲越大，幾乎要貼在對方耳邊才能聽清說話聲。
“你之前工作的時候有來過這里嗎？”姚樺問錦寶。
錦寶搖搖頭，怕姚樺聽不見，盡量大聲說：“沒有，今天是我第一次來這兒。”
四周光線昏暗，吊頂中央有一個圓形的旋轉燈球，閃動著紅紅綠綠、忽明忽暗的光。
一大半座位已經有人了，舞池里有不少人正在跳交誼舞，最前排是現場演唱的駐唱歌手。
她唱完《月亮代表我的心》，隨著切換的音樂聲，很快又接著唱《恰似你的溫柔》。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
就像一張破碎的臉，
難以開口道再見，
就讓一切走遠……”
歌聲中，蘇建民找到一個空位置坐下，讓錦寶坐在自己旁邊。
大家剛坐下沒多久，有個服務員走上前，給他們遞了菜單，問他們想吃點什么或者喝點什么？
除了酒水外，菜單里還有可口可樂這類汽水飲料，以及花生、冷盤、鹵味等下酒菜。
和外面商店的價格相比，這里賣的東西貴了三五倍不止。
蘇建民本來想點啤酒，錦寶說喝酒不好，最終點了汽水和花生。
他們才吃完晚飯沒多久，坐這兒主要是想聽聽歌。
蘇小四聽得有點著迷，覺得這些歌太好聽了，他從來沒有聽過這么好聽的歌。
心里這么想著，他忍不住對錦寶說了自己的想法。
“四哥要是喜歡聽這些歌的話，明天我們去商場買收音機，也許有賣原版磁帶，”錦寶說，“原唱要比她唱得更好聽很多……”
“錦寶你聽過原唱？什么時候聽的呀？”蘇小四好奇。
錦寶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一旁姚樺看出了她的為難，幫忙她解圍說：“收音機里有時候能收到臺灣那邊的電臺。”
蘇小四毫不懷疑道：“原來是從收音機里聽到的啊，那我回去前也要買一臺聽聽看，就是不懂村里能不能收到臺灣那邊的歌。”
他們正扯著嗓門閑聊著，突然歌聲戛然而止。
有個喝醉的客人搶走麥克風，用粵語說：“什么情情愛愛的歌，難聽死了，給我唱《財神到》，聽見沒有？唱點吉利的。”
唱歌的女生被他嚇得整個人往后縮，不敢吭聲。
“喂，你是聽不懂我說話嗎？你不會連《財神到》都不會唱吧？這首歌很火的啊……”
說完，他用跑調的聲音自顧自唱道：“財神到財神到，好心得好報，財神話財神話，揾錢依正路……”
蘇小四捂著耳朵。
“他唱的什么東西啊？”
錦寶想著應該很快就會有人拉走他，并沒有太在意。
她的確猜對了，和那個香港人同一桌的人上前說：“你喝醉了，我扶你回客房。”
“我沒醉，郝教授，我只要你給我一句話，這公司你要不要技術入股，我保證讓你賺錢！”
他之后的話，錦寶已經沒注意去聽了，她情不自禁站起身，目光看向被稱為“郝教授”的男子。
“師傅？”錦寶瞳孔收縮了一下，她沒想到會在這里再見到他。
見師傅站在臺上神色十分尷尬，她忍不住想走上前幫他。
不等她邁步，手腕突然一緊，被身旁的姚樺給拉住了。
“錦寶，那不是你大學老師嗎？”不一會兒，白露和蘇建民也都認出了郝湛。
錦寶點了點頭，“嗯，他是我老師，不過已經離職了。”
說話時，她看向姚樺，眼神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姚樺咬了咬牙，最終沒有松開錦寶的手，而是拉著她走向郝湛，自然地打招呼，“郝教授，好久不見，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你，這位是你朋友嗎？”
聽見姚樺的聲音，郝湛微微愣了愣，扭頭看見錦寶時，他表情明顯僵硬了一下。
“姚樺……小錦，好久不見，你們怎么會在這里？”
問完，不等錦寶回答，他先道歉說：“抱歉啊，我朋友打擾到你們了吧？我沒想到他喝醉后酒品這么差，我現在就把他帶走。”
這么說著，他用粵語朝喝醉的男人道：“你要是再這樣鬧下去，合作的事情別談了。”
對方一聽，忙放下話筒，“郝教授，這電腦公司將來絕對能賺大錢啊，我出錢，你出技術，多好的事啊？你到底在猶豫什么？
等咱們公司賺到了錢，你想研發什么系統都行，你好好想想看，人為什么要和錢過不去呢？”
他話說一半，身子一歪，整個人要往錦寶的方向倒。
“小錦小心！”郝湛驚呼一聲，像是恨不得立刻護住錦寶。
與此同時，姚樺已經迅速把錦寶拉入了自己懷里，而滿身酒味的男人直接一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啊——疼疼疼，我腿斷啦，郝教授救命啊，我腿斷啦，快找救護車啊，救護車……”
大多數人被攪了興致，沒興趣繼續留在舞廳跳舞，都走了。
場面一度混亂，總經理以為有人鬧事兒，還特地把保安找來了。
郝湛解釋了原委，扶起摔地上的男人，見他膝蓋擦破了點皮，沒什么大礙，安撫了他幾句，然后把他送回到七樓的房間里。
等他走出門，沒料到姚樺竟然等在門口，而他身旁已經沒有了錦寶的身影。
“你在等我？”
姚樺笑道：“郝教授為什么明知故問呢？我不是等你還能等誰？”
“你想和我說什么？如果是關于小錦的事情，我只能說我確實喜歡她，但她從始至終只把我當師傅，現在我已經不是她老師了，和她也沒有任何關系了。”
郝湛說完，目光不偏不倚地看向姚樺，想著他會轉身離開還是朝自己臉上揍一拳，說他居然喜歡上自己學生，是個道貌岸然的混蛋偽君子……
令他沒想到的是，姚樺開口說的竟然是，“那個香港人拉你合伙開公司，他打算出多少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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