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寶知道姚樺在顧忌什么，“下周便是新年，到時候我就十五歲了，如果按虛歲算，我十六歲了……
十六歲算是高一的學生，其實也不算很小了，你說呢？”
姚樺安撫地摸了摸女孩的頭，“錦寶，不急，我會等你長大的。”
什么嘛，這話說得好像她急不可耐似的！錦寶想到這兒，臉頰通紅，故意賭氣地“哼”了一聲。
“生氣了？”姚樺語氣寵愛。
“才沒有！我為什么要生氣啊？不親拉倒，我又沒有很想被你親……”錦寶坐回椅子上，“我……”
不等她繼續說，嘴唇突然一軟，像是蜻蜓點水，稍縱即逝。
要不是觸感太過真實，錦寶幾乎要懷疑剛才那個親吻是她的錯覺了。
空氣中縈繞著甜蜜的氣氛，姚樺捂住狂跳不止的心臟，而錦寶則唇角上揚，覺得像吃了蜜似的。
不得不說，戀愛的感覺真好，她上一世從未談過戀愛，覺得談戀愛麻煩死了，不如躺在家里睡覺，如今總算知道為什么情侶們忍著麻煩也要約會了。
最重要的原因是遇見了喜歡的人，和姚樺在一起，總覺得空氣都是甜的，完了，她好像有點戀愛腦了……
果然是腦子里分泌出多巴胺了吧？讓人變得不像自己。
“錦寶，我剛才，我……”姚樺想解釋，可又不知道該說什么。
錦寶眉眼彎彎的，笑盈盈地說：“我們做題吧！”
見她心情很好的樣子，姚樺心里的擔憂被喜悅取代，“嗯，好。”
新年后不久，羅友龍組織大家進行了一場除鼠的活動，所有人全副武裝，看見老鼠一律拍死，在一切有可能出現老鼠的地方放老鼠藥。
就在大家努力預防出血熱的時候，知青們之間發生了幾件事。
先是聶東遠和女朋友王小薇分手了，然后大家傳言說金玲有了聶東遠的孩子，這件事導致聶東遠小組長的職位被撤，大家紛紛推薦讓姚樺當組長。
姚樺拒絕了眾人的推薦，明確說自己對組長沒興趣，也沒有時間。
可不是沒時間嗎？他每次都是最早離開生產隊的，就是為了給錦寶講題。
幾天后，聶東遠終于說服金玲去做手術，兩個人請假去了縣城的衛生院，得知負壓吸引術適用于孕10周以內的人，而金玲已經懷孕三個多月了，不符合手術條件，只能強行引產。
“引產很可能終生不孕，手術風險很大，你要考慮清楚。”醫生說。
金玲低著頭走出衛生院，臉色蒼白，在留下孩子和永遠不能懷孕之間，她不知道應該怎么選擇。
聶東遠明確說了不可能和她結婚，而她其實也不喜歡聶東遠，她真正喜歡的是像小四那樣幽默風趣的人，總是能逗她笑，讓她覺得怦然心動……
聶東遠的表情很難看，他雙拳緊緊握著，額角青筋暴起。
出了衛生院，他再忍不住說：“三個多月，你懷孕三個多月了，你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我的！
我剛才算了好幾遍，如果這孩子是我的，應該不超過10周才對。”
要不是還留有一絲理智，他恨不得立刻抓起這個臭婆娘打一頓出氣。
“孩子是趙科的對不對？我真是蠢，被你當猴耍，你害得我和小薇分手，還讓我成了知青中的笑柄，我現在真想掐死你。”聶東遠憤怒道。
金玲捂著臉，崩潰地蹲在地上，“都怪趙科，混蛋！都是他騙我看那本書，是他害我的！我怎么辦啊？他死了不用負責了，我呢？”
看著她此刻痛不欲生的樣子，聶東遠氣消了一大半，相比她的情況而言，自己好像沒有那么慘。
“喂，你去引產吧，也許運氣好以后還能懷孕，如果留著這個孩子，你這輩子就毀了。”
最終金玲做了手術，她身體變得非常差，沒有得到休息和調養，她時常頭暈腹痛，好幾次暈倒在田里。
和她相比，聶東遠似乎沒有受到太大影響，他很快和王小薇又在一起了，大家也沒有再笑話他。
錦寶知道這些事之后，一方面覺得金玲活該，另一方面又覺得和男人相比，女人犯錯成本實在太大了。
一個月后，羅友龍寫信讓金玲父母來生產隊接人，說她現在的情況已經不適合待在生產隊了，需要回家調養。
金玲父母沒來，來接她的人是她二姐，邊給她收拾東西邊罵她，說話很難聽，范佳佳還差點和她吵起來。
“佳佳，”走之前，金玲最后和范佳佳說，“謝謝你，我衷心祝福你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
走到村口，她情不自禁朝蘇家的方向看了一眼，腦海中浮現出第一次見到蘇小四的場景，那時候他坐在樹上，靠著樹干睡覺，美得像一幅畫一樣。
她盯著他癡癡發愣，直到他睡醒了低頭注意到她，笑問：“我以前沒見過你，你是新來的知青嗎？”
“嗯，你呢？是知青嗎？”
“我算半個文盲，可配不上知青兩個字，我叫蘇浩杰，你可以叫我小四，你叫什么名字啊？”
金玲紅著臉，“金玲……”
“金玲，真好聽，你的聲音也好聽，像樹上的百靈鳥一樣！金玲，我能和你做朋友嗎？”
回憶起初見的情形，金玲瞬間淚流滿面，其實最開始她只是想得到小四的愛啊，可小四躲著她，她一氣之下才同意了趙科，開始放縱自己。
如果小四能喜歡她，如果……
金玲知道自己沒有如果了，別說小四了，世上再沒有任何人會喜歡她了。
就在她轉身時，一聲“喂”從她身后響了起來，叫住她的人不是她期待的蘇小四，而是錦寶，小四的妹妹。
“我四哥讓我告訴你，一時走了彎路不要緊，知錯能改就好，以后路還很長，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
“小四……”金玲原本絕望的眼里浮現出一絲堅強的光。
重新看向錦寶時，她真誠道：“謝謝你，錦寶，幫我謝謝小四，還有，請你代替我對姚樺說一聲對不起。”
眼看著她和她二姐走遠了，姚樺從樹后走出來揉了揉錦寶的頭，“為什么要編那些話騙她？同情她？”
“她畢竟不是十惡不赦的人，如果我一句謊話能救人一命，何樂而不為呢？而且她一直欠你一聲道歉，我讓她心甘情愿說出來了，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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