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文靜靜地看著被粘在椅子上的混沌之主，忽然生出種荒唐的感覺，仿佛混沌和混真是一對相愛相殺的戀人，而天道和自己等人則成了兩人PLAY中的一環。
有那么短短一瞬，他幾乎以為自己穿越到了女頻的世界。
原本肅殺的戰場，頓時陷入到詭異的寂靜之中。
“混沌老兒雖然糊涂。”
也不知過了多久，鐘文忽然開口道，“可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蒼嵐。”
“是么？”
混沌之主嗤笑一聲道，“他當真選擇了蒼嵐師弟么？”
“若非如此。”
鐘文直視著他的眼睛，“我這一身修為，又是怎么來的？”
“蒼嵐師弟作為師尊的弟子。”
混沌之主反問道，“得到他老人家的傳承，豈非理所當然之事？”
“況且師尊給他的傳承。”
不等鐘文反駁，他接著又問，“當真足以打_倒我么？”
“廢話。”
鐘文指了指他，冷笑一聲道，“不然你怎會落得如此下場？”
“先前我也是這樣覺得。”
混沌之主搖了搖頭，“可細細想來，你那些稀奇古怪的寶物看著厲害，其實十分雞肋，若非你自身實力超過了我，根本就沒什么用處。”
鐘文心頭一凜，眼中閃過一絲贊賞和欽佩。
遭到這樣的打擊，混沌之主卻能夠迅速冷靜下來，并看清了十字飛鏢和望遠鏡等一眾混沌遺璇的本質，如此強大的心理素質和判斷力，多少有些超出了他的預料。
“我這身實力……”
他定了定神，指了指自己道，“不也是混沌的傳承么？”
“你的修行之道自成一格，雖然有師尊的影子，卻并不多。”
混沌之主耐心分析道，“依我看，你能夠取得如今的成就，除了自身天賦異稟，怕是還有諸多奇遇，這些又豈是師尊他老人家所能預料的？”
“聽你這么說……”
鐘文瞇起眼睛，眸中閃過一絲寒光，“混沌老兒從未想過借蒼嵐之手來擊敗你？”
“師尊是個重情重義之人。”
混沌之主毫不猶豫地答道，“他將大部分傳承留給蒼嵐師弟，故意做出想要讓他擊敗我的樣子，一來是要給天道他們一個交代，二來也是為了讓師弟擁有自保之力，他老人家自己心里應該也清楚，師弟畢竟修煉得晚，僅憑這份傳承便想戰勝我，無異于癡人說夢，況且我也不會真的對同門痛下殺手，所以維持平衡，才是最理想的狀態。”
鐘文眼神閃爍，默不作聲。
他之所以能擁有這樣夸張的成長速度，當然離不開“新華藏經閣”的幫助。
可正如混沌之主所言，僅憑“新華藏經閣”，他絕不可能達到如今的高度。
別的不說，要是沒有南宮靈創出織愿訣，如今的他早就被混沌之主摁在地上反復摩擦，身邊的親朋和紅顏更不知死傷幾何。
“或許在師尊的計劃里，蒼嵐師弟最終將擁有接近甚至匹敵我的實力。”
混沌之主接著又道，“他會不斷向我發起挑戰，雖然勝不得我，卻也能讓我投鼠忌器，不敢肆意妄為，可任誰都不曾想到，你一個轉世之身，竟然會成長到如今的地步，果然是世事難料啊。”
“你這般強詞奪理，莫非是想讓我放你一條生路么？”
鐘文直視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且不說我不是蒼嵐，就沖你女人將我變成嬰兒，你又趁我虛弱之時，不斷安排手下前來追殺，你也有臉說自己不會對同門痛下殺手么？”
“師尊有師尊的想法，我有我的安排。”
混沌之主坦然答道，“誰愿意留一個威脅在外頭，我的確想要將蒼嵐師弟控制住，不過絕對沒想過取他性命，畢竟師尊生死不明，除了師弟和兩位師妹，我也沒有別的親人了。”
“親人？”
鐘文瞪大了眼睛，幾乎以為自己耳朵出了問題，“你把他們當親人？”
“不然呢？”
混沌之主一臉正色道。
“你就是這樣對待親人的么？”
鐘文連連拍手，臉上難掩嘲諷之色，“誰當了你的親人，還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
“倒霉？”
混沌之主似乎并不理解他的想法，“作為神明的親人，只要不與我作對，他們盡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殺誰就殺誰，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無論碰到怎樣的困難，我都會替他們擺平，無論遭遇怎樣的強敵，我都能護他們周全，這樣神仙般的日子，不知要羨煞多少人，何來倒霉一說？”
鐘文張了張嘴，卻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忽然發現，對方和自己的理念完全背道而馳，再怎么爭論都是雞同鴨講，腦回路根本就湊不到一塊去。
“不明白么？”
似乎看透他心中所想，混沌之主慘然一笑，神色黯然道，“無妨，師尊也好，師弟師妹也罷，我所在意的人，沒有一個贊同我的想法，理解我的苦衷，這種被孤立的感覺，我早就習慣了。”
“鄔蘭馨呢？原無極呢？還有其他王庭中人呢？”
鐘文冷冷地問道，“那些難道不是你在意的人？”
“他們？”
混沌之主搖了搖頭，不以為然道，“我也曾嘗試著去關心他們，去愛他們，不過終究只是幾個替代品，無法真正走進我心里。”
“替代品？”
鐘文愣了一愣，眼中頓時燃燒起八卦之火。
“蒼嵐師弟不怎么愿意搭理我。”
混沌之主并不遲疑，如實答道，“我便想著去外頭結交幾個兄弟，這才有了與無極和王業他們的相識，初時倒相處得頗為融洽，好似親兄弟一般，可后來隊伍越來越壯大，慢慢發展成了威震天下的王庭，我與他們的關系也變得尊卑分明，再也沒有了親人的感覺。”
“這能怨得了別人？”
鐘文冷聲嘲諷道，“你自己喜歡以神明和王者自居，總是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對身邊人頤指氣使，讓人如何與你親近？”
“你錯了，我對他們向來溫和，從不亂發脾氣。”
混沌之主搖頭否認道，“可他們卻還是在不知不覺間對我改了稱呼，這是靈魂層次的差距，并不因我的態度而改變，所以我才說世間能夠稱作親人的，唯有師尊和師弟師妹四人。”
鐘文嗤笑一聲，臉上寫滿了不以為然，顯然并不認同他的觀點。
“你是不是覺得……”
混沌之主抬眼看他，“自己的實力不輸于我，卻能夠與周圍人親密無間，情同兄妹，所以不可能步我的后塵？”
“不錯。”
鐘文愣了一愣，點頭坦然應道，“我的確是這么想的。”
“那不過是因為率土之濱成立的時間太短，又有王庭這個強敵在外頭虎視眈眈。”
混沌之主慢吞吞地說道，“你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還遠沒有到需要考慮高下尊卑的時候。”
“嘴長在你身上。”
鐘文攤了攤手，不以為然道，“愛怎么說，都是你的自由。”
“贏了我，你便再無敵手，率土之濱也會躍升為當世第一大勢力。”
混沌之主微微一笑，“在天下第一的位子上待久了，你自然就會知道。”
“如果說原無極他們都是蒼嵐的替代品。”
鐘文已經不打算繼續爭辯，話鋒一轉道，“那鄔蘭馨又算什么？”
“王后么？”
混沌之主毫不猶豫地答道，“她是紅綃師妹的替代品。”
“臥槽！”
此言一出，鐘文臉色大變，瞬間炸毛，沖上前直接啪啪扇了他兩個耳光，破口大罵道，“你居然敢打老子女人的主意？”
“咳、咳咳！你、你誤會了。”
混沌之主被他抽得頭暈目眩，眼冒金星，幾乎連肺都要咳出來，“我、我對紅綃師妹并無男女之情。”
“放屁！”
鐘文并不停手，依舊是大耳刮子伺候，“剛才你還說鄔蘭馨是我老婆的替身，現在想要抵賴，已經晚了！”
“蒼、蒼嵐師弟與紅綃師妹感情最是要好，幾乎形影不離。”
混沌咬著牙，艱難地解釋道，“我看著羨慕，也想要與兩位師妹打好關系，可惜她們卻對我愛答不理，無奈之下，只好另尋兩位佳人相伴，刻意模仿師弟師妹相處的氛圍，這樣的回答，你可還滿意？”
“你……”
鐘文的巴掌停在半空，臉上表情說不出的怪異，“羨慕蒼嵐？”
“準確地說。”
混沌之主直勾勾地看著他的眼睛，“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