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浪拍打蔓延,星光照耀落下。
異象只持續了短短的幾個呼吸時間就消失不見,在外界不知多少人尚且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無跡可尋,無數人放下了遮住雙眼的手掌抬頭看著天上,除了一輪太陽與湛藍的天空之外什么都沒有。
剛剛的一幕就好像是根本沒有發生過。
到底發生了什么?
偌大朝歌城陷入了短暫的死寂,然后爆發出了瘋狂的嘩然聲,城內禁軍在第一時間動了起來,嚴防四方城門,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太過突然,無跡可尋,你不知道它為何出現,也不知道它怎樣消失。
這對于朝歌城這樣的神朝中心來說明顯不是一件好事情。
禁軍在這種時刻必須要做好萬全的準備,避免發生任何意外。
青藤園外,高憐生悄然出現,數十名繡衣使遠遠吊在秦家之人的身后,高憐生上前走到趙三金身旁站下,目光望著青藤園內。
“來殺我?”
趙三金明黃衣袍錦繡,對于身后的繡衣使們視而不見,淡聲問道。
他的聲音很淡,聽上去沒有任何的波動,但任誰都能夠聽得清楚那其中所隱藏的戲謔和冰冷,還有毫不掩飾的殺意。
趙三金很強,以前寧北曾經問過高憐生,他是否能夠在神朝諸多承圣境界的大修行者當中排進前十,高憐生說可以。
但趙三金的排名絕對在他之上。
繡衣使作為神皇的心腹,向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但在面對此刻露出殺意的趙三金之時,遠處那數十人都是下意識的握緊了腰間兵器。
旁人不敢動繡衣使除了因為繡衣使本身的強勢之外,更多的還是要顧忌神皇的威嚴,因此就算是去監視去查那些大人物們的時候也不會有半點壓力,因為他們清楚自己不會有任何危險。
但趙三金不同,這位是真的敢動殺手。
而且是十幾年前就打算動手,只是一直忍到了現在,沒人知道他還能忍多久。
高憐生對于他的態度并不意外,卻也并不在意,只是問道:“剛剛發生了什么?”
他雖然主要負責寧北,但并不是一刻不離,身為繡衣使的副使,他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能夠在異象出現如此短暫地時間內趕到,已經足夠了不起。
趙三金淡淡道:“我想你應該不會想知道這件事。”
高憐生眉頭微皺,目光透過青藤園看見了盤坐其中的寧北,心底忽然閃出了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然后沉默了下去。
趙三金冷笑道:“怎么,是不是后悔來的太快?”
高憐生眉頭皺的更深,片刻后說道:“這件事瞞不過陛下。”
趙三金偏頭驚訝的看著他,目光微瞇,繡衣使本就不該對神皇隱瞞任何事情,所以高憐生這句話本就不該說出口,但他卻偏偏這么說了。
“高副使認為,陛下會對他動手?”趙三金眼中出現了諷刺:“十六年前殺了自家弟弟,現在還有對自己的侄子動手不成?”
高憐生目光微冷:“趙三金,你若是管不好自己的嘴,我不介意幫你管管。”
趙三金渾不在意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高憐生收回注視著青藤園內的目光,說道:“陛下所背負的責任遠遠超出你的想象。”
“這話就連三歲孩子都騙不了。”
“一個人可以出彩,但不能出彩太多。”他看著趙三金,認真說道。
面對這樣一個剛剛修行就引起了此等異象的侄子,神皇這些天以來秉持著的模糊態度,究竟會變成什么樣子,即便是高憐生也無法做出準確的判斷。
高憐生離開了青藤園,遠處的繡衣使也隨之散開,趙三金皺眉望著園中的三人,覺得棘手起來。
在神朝,神皇就是最頂端的存在,任何的勢力和布局算計,一旦遇到龍椅上的這個人都會被以摧枯拉朽之勢碾壓,根本沒有半點運籌的余地。
若是神皇當真要殺寧北,除非是國師大人再次來到京城帶寧北離開,否則,秦家沒有這個能力保下他的命。
青藤園外的風波表面已經恢復了平靜,暗地里卻還翻涌著怎樣的波濤沒人知曉。
而在青藤園內,寧北還沒有停止修行。
陸海棠已經松了一口氣,修行進展到了現在的情況,寧北身體再度出現問題的可能性已經可以低到忽略不計。
也就是說從今日開始,往后寧北就可以說是正式踏上了修行這條路。
秦長魚的表情已經恢復了平靜,他看著四周樹木表面上還沒有風干的靈氣痕跡,原本發黃掉落大半的葉子在這一刻竟然重新生長翠綠。
整個青藤園如同來到了春日一般煥發出了無限生機。
他的心臟還在加速跳動著,這才發現自己并沒有看上去的那樣平靜。
“你這家伙,還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那么老高。”
他望著寧北,自豪感慨著。
“下雨了。”
陸海棠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細碎的雨滴落在陳舊石柱上順著邊緣往下滴落,這是完全由靈氣化成的雨水,澆灌著整座青藤園。
他隨手撿起一片樹葉仍在頭頂,不到半個手掌大小的葉子遮擋著四面八方的雨水避免落到自己的身上。
“一年四季最討厭的就是冬天,一場雨都不下,哪里能夠欣賞得到那些姑娘們衣衫淋濕的嬌滴模樣?所以我說那些文人墨客就是閑得發慌,滿腦子酸句,非要對著大雪做什么詩,似乎天地間茫茫一片的場景就十分美好一樣?”
陸海棠滿意的看著四周,雨水很快就在地上積出了許多深淺不一的水坑。
青藤園以前是個很講究的地方,作為神朝每年國宴的舉辦場地,只是后來發生那件事情之后這里就再也沒人來過,許多精致都隨著時間長久而失修。
地面的青磚也碎的大大小小。
和正常的雨水不同,尋常落雨之后空氣當中都會彌漫著淡淡的塵土味道,但這場靈氣花雨卻滿是清新之氣,嗅在鼻中為之提神。
秦長魚招呼著園外的秦家之人送進來一把傘,隨口問道:“你不也是文人嗎?難道就沒做那么一首兩首關于雪的詩?”
“當然做了,只是老爺子說不著調,一點品味都沒有。”陸海棠似是有些不屑。
“念來聽聽。”
“聽好了啊。”陸海棠輕咳一聲,一只手背在身后搖頭晃腦的念道:“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