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鈺和君容大婚的時候,沒見到蕭欽,但其實他來了。
他從偏遠之地回來了,混在人群中,戴著斗笠,極不起眼。
這段時間,他想了很多,最后一時想不開,出家了。
要是摘下斗笠,就能看到他那光禿禿的頭頂。
他站在人群里,看著那金紅色的龍輦,看著漫天花瓣,心里一陣熨帖,過去的十幾年里,她身不由己,如今可算是自由幸福了。
他很高興。
但是他現在也是不想出現在她面前的,他怕她看到自己會想起母親,會覺得膈應。
所以,他就這么遠遠的看一眼就好,知道她過的很好就足夠了,不必再打擾她現在的生活。
于是在龍輦回宮的時候,他就再一次離開了京都。
回了自己暫住的小寺里,主持也沒問他去了哪兒,只是拉著他聽雨下棋。
“你好像一直都不太開心,凡塵未了啊。”
“我,我心中有愧,又不解其道,不知該如何彌補。”
“哦?說說看。”主持眉須皆白,看著很慈祥。
或許是因為今日的氛圍太好,蕭欽也愿意多說一些。
他嘆了口氣,摩挲著手中的棋子說:“我家中其實有位姐姐,但在此之前,我一直不知道她是女子,我一直把她當做兄長。”
“她很厲害,什么都會,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能輔佐皇帝,下能管轄群臣,我一直以她為榮。”
老主持靜靜的聽著,并沒有因為他的話露出什么詫異的神色。
蕭欽心里愈發的放松,“但她很少在家里,我以為是她太忙了,后來才明白,可能她只是不想回去吧,不想見那個把她逼入這種境地的母親,也不想見到我。”
“為什么你會覺得她不想見到你呢?”老主持落下一子,平靜的問。
如今的皇后娘娘身世已經不是什么秘密,全天下人都知道,所以主持沒有問為什么她不愿意見自己的母親。
蕭欽一愣:“若是沒有我的話,也許姐姐和母親遲早有一天會和解的吧?母親沒有別的寄托了,就會正視姐姐的存在。”
老主持搖搖頭:“這種施舍來的感情,你覺得她稀罕嗎?”
蕭欽身子一僵,猛地怔住了。
“感情一事向來講究緣法,強求不得,從一開始就錯了,后面改過來,傷害還是在的,按照你姐姐那般驕傲的性子,如何能心無芥蒂?”
老主持緩緩起身,看著廊外細雨紛紛,輕聲說:“既然心有芥蒂,走到如今這般局面,就是時也,命也。”
“非你之過,也非你可改。”
蕭欽沉默的坐在原處,半晌后苦笑一聲,“我以為把過錯攬在自己身上會好受一些,千方百計的給母親找借口,可原來,母親真的就是這樣。”
“是啊,所以你何必為了先人之過,而束縛住自己呢?”
主持語重心長的說:“你母親對不起你姐姐,但你姐姐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她沒有怪你,也沒有恨你,你這般一味逃避,反倒是對她的埋怨。”
“我沒有!”蕭欽猛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