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早上從南京啟程,到現在凌晨三點,于春曉沒有片刻的休息。在她心中,只要能和沈千舟并肩作戰,無論怎么辛苦都不在意。
剛才洗出的照片,于春曉已經看過。
上面除了一個圖章,其他什么都沒有。在沈千舟的影響下,
這四年間,一有時間,于春曉便苦學日語。
圖章上的字她看的很清楚,也能讀出來是什么。
沉魚將海軍司令部的公章照給沈千舟,意圖很清楚,就是讓沈千舟仿照公章。
有了公函、通行函,
再加上海軍司令部的公章,那通過西街據點就不會被發現。
那樣的話偷襲海軍情報總部就多了幾分把握。
雖然嘴上不說,
不過,無論是沈千舟還是于春曉都清楚,上海會戰的第一階段,要完成奪取匯山碼頭的目標已經漸行漸遠。
現在能做的,就是在日軍增援部隊到來之前,拔掉海軍情報部這個釘子,為將來敵后工作,做好準備!
兩個小時之后,沈千舟推開了門,對坐在門口于春曉道:“春曉,你進來,我做好了。”
“是么,我進來看看。”說著,于春曉跟著沈千舟一起進到了屋里。
來到辦公桌前。從沈千舟手中接過偽造好的通行函和公務函。
盡管公用是日文書寫,于春曉這幾年在沈千舟的影響下,一直苦學日語,還能看懂寫的什么。
“各關卡,
我司為海軍司令部派往海軍情報部加強守衛部隊,
見此公函,予以放行。
附:海軍司令部通行函。”
落款處,蓋著清晰的紅印,與照片上的印章沒有任何區別。
看過之后,于春曉眼睛一亮,看著沈千舟道:“千舟,簡直和照片上的公函、通行函一模一樣。
不出意外,這個一定能騙過守軍的。”
沈千舟點了點頭,“我比對了多次,沒有什么瑕疵了,如果能順利通過西街哨卡,那就能順利抵達海軍情報部了。”
“千舟,如果一起順利,按照我們設想進行的話。你準備怎么安排?”于春曉問道。
“我想,如果真的這么進行的話,我要親自帶隊,攻擊海軍情報總部。與此同時,江海帶一支部隊在西街哨卡處埋伏,
等到我們對海軍情報總部發起進攻,
他們也向西街哨卡發起進攻。
這樣的話,西街哨卡的守軍無法回去支援海軍情報部,
可以大大緩解進攻的壓力,增加了取勝的砝碼。”沈千舟道。
“這個計劃好,千舟,到時候我也去。”
沈千舟搖了搖頭,“你不能去,這里更需要你。”
“不,我要在你身邊。”于春曉堅決道。
“你是一個姑娘,做做情報還行,怎么能去戰場,胡鬧。”沈千舟一臉怒色道。
“千舟,我的身手是你教的,在獨立師,沒有多少人能勝的了我。在戰場上,我和你一樣,能浴血殺敵。”于春曉言之鑿鑿道。
“不行,就是不行。這件事沒得商量。你需要留在五洲倉庫,隨時準備支援我們,并且防備敵人趁我們守衛空虛突然襲擊。
好了,已經下半夜三點,你從南京回來就沒有休息過,回去休息一下吧。”沈千舟一口拒絕道。
于春曉見沈千舟語氣堅決,知道沈千舟主意一定,自己很難讓他改變。
只好先回去等待他回心轉意了。
公共租界,丁春紅住所。
這個晚上,丁春紅格外的興奮,到了午夜也沒有睡去的意思。
孫小美端起紅酒杯,臉色微紅道:“姐,我敬你一杯。”
“好。”丁春紅攔著孫小美細腰,舉杯撞去。
“姐,這一次我們誤打誤撞,沒想到竟然立了這么大的一個功,這一回,再沒有人能小看我們蘭機關了。”孫小美甜甜道。
丁春紅放下酒杯,“千惠子,其實這一次你的功勞是遠遠大于我的。”
“姐,我有什么功勞,從蘇州河方向偷襲五洲倉庫的主意是你想的,我只不過錦上添花罷了。”孫小美靠著丁春紅道。
“怎么是我想的,我只是說要是能從蘇州河這邊偷襲就好了。
是你想到的巡邏艇,才能偷襲成功的。老師已經說了,一個月內,你的大尉軍銜和蘭機關副機關長的任命就能下來。”
“那就好。”孫小美笑道。
“不過,我現在還是擔心一件事。”丁春紅略有所思道。
“姐什么事?”孫小美問道。
丁春紅站起身來,站到公共租界地圖前,看著地圖道:“千惠子,這一次偷襲五洲倉庫雖然不算特別成功,不過部分的破壞,導致了國民軍進攻拖延了三個小時。
也就是這三個小時,帝國軍隊完成了新的部署,國民軍切斷匯山碼頭、海軍司令部聯系的進攻計劃破產。
如果沒有這三小時,國民軍真的將這兩個地方切斷,那后果將不堪設想。
交手這么多回,你我太了解沈千舟和江海了,他們一定不會善罷甘休,要以牙還牙的。
離我們增援部隊抵達上海只有兩天時間,這兩天時間,他們一定會有行動。
我們,不得不防!”
聽到丁春紅的話,千惠子也站了起來,看著公共租界的地圖道:“姐,我們的防區,現在是固若金湯,我想不出兩天時間,他們能有什么行動。”
“千惠子,你說得對,至少現在,我也沒看出來,他們能有什么特別的行動。
不過,現在局面畢竟是敵眾我寡,盡管國民軍始終沒有突破我們的防線,可在兵力上我們完全處于劣勢。
這個時候,要不反擊,等到我們的增援部隊到了,就更沒有機會了。我斷定,他們一定會有所行動的。”
孫小美看著地圖,沉默片刻道:“姐,現在國民軍的正規軍與帝國軍隊在正面戰場上相持,應該抽不出兵力配合沈千舟和江海的行動。我想,他們真的要采取什么行動,只能派五洲倉庫的守軍執行。
一旦他們有所行動,那五洲倉庫的守衛定會有所削弱。到時候,趁他們空虛的時候,海軍情報部行動隊加上蘭機關守衛,對五洲倉庫實施偷襲,也許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
聽了孫小美的話,丁春紅輕輕搖了搖頭,“千惠子,國民軍抽不出來人,那海軍情報部就更抽不出來人了。在增援部隊來上海之前,我們也是有心無力。不過你的話倒是提醒了我,你說他們會不會把行動目標定位海軍情報部?”
聽了丁春紅的話,孫小美心頭一動,盯著地圖道:
“姐,五洲倉庫離海軍情報部只有幾公里,如果偷襲的話,用不了多長時間就能抵達。
不過,我看了地圖,在海軍情報部前一公里處。
為了防止敵人偷襲,老師特意設立了一個據點,里面有一個小隊的帝國士兵。
據老師講,這個據點都是驍勇善戰的帝國士兵,雖然只有一個小隊,不過戰斗力極強。
加上工事建造十分考究,即便一個營的兵力進攻,沒有一兩個小時,也攻不下來。
一兩個小時候,從匯山碼頭和海軍司令部的增援守軍就能趕到,到時候,國民軍可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聽完孫小美的話,丁春紅又看了看地圖,看過之后,點了點頭,
“千惠子,你說的有道理。的確,國民軍想從這里通過的確很難,不過,還要防范于未然,明天我提醒一下老師,讓他留意一下。”
“也好,增援部隊到了,可千萬別出什么狀況了。明天我要回櫻機關,就不陪你過去了。”孫小美道。
“千惠子,這兩天軍事法庭的調查員就要到了。我估計山田佑一會做垂死掙扎,中村由美那里,你要盯緊了。”
“姐,你放心,我會盯牢她的。”孫小美抿了一口紅酒,靠著丁春紅的身上淡淡道。
與此同時,葉曉晚也是夜不能眠。
海軍情報部和蘭機關偷襲五洲倉庫成功的消息傳來,葉曉晚清楚至少短時間內,想通過山田佑一扳倒長友文夫的設想破滅了。
在日本軍方,軍功是衡量一個將官的唯一標準,盡管里面也有人情在,不過,山田佑一底子太潮,本來扳倒長友文夫就有難度,現在長友文夫和丁春紅立了這么大的功勞,扳倒就更不可能了。
更令葉曉晚不安的是,正因為破壞通訊系統這段時間,日軍收到了國民軍最新的進攻情報,及時調整了布防。國民軍連續進攻十小時無果,只能暫時停止進攻。
以現在這個局面,國民軍想兩天之內攻下匯山碼頭,已經很難了。
一旦日軍增援部隊登陸,上海的局面將出現逆轉,日軍將全力反擊,到時候,能否守住上海,都是個未知數了。
不過,山田佑一那邊也不能完全放棄,再給他施壓,也許能得到更多有價值的情報。
比如,那一箱黃金。
想到這里,葉曉晚覺得,有必要再見一趟山田佑一,把現在的局面說一下,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想到山田佑一,葉曉晚就想到了沈千舟。
也不知道,放在死信箱內的情報,銀蛇能否順利交給沈千舟。
以沈千舟的性格,五洲倉庫被偷襲,吃了這么大的虧,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定會以牙還牙。到時候,偷襲海軍情報部,會不會出現什么意外,也不得而知。
想到這里,葉曉晚不禁為沈千舟擔心起來。
公共租界,日本駐上海領事館。
葉曉晚來到這里,直接來見山田佑一。
伊藤明道有過交代,只要葉曉晚來見,無條件放心行。守衛很痛快地打開了軟禁長友文夫的禁閉室。
見來的讓你死葉曉晚,盡管一身劇痛,山田佑一依舊努力沖床上爬了起來,坐到床頭柵欄旁,
“中村機關長,怎么樣?黃金取出來了么?”
葉曉晚沒有回答,只是微微搖了搖頭。
“沒有取到?”山田佑一問道。
“不是,是取到也沒有價值了。”葉曉晚直言不諱道。
“為什么?”山田佑一詫異道。
“山田機關長,就在昨天上午,由長友文夫和丁春紅共同謀劃的偷襲國民軍戰時情報總部的計劃得以實施。滿載炸藥的巡邏艇撞上了五洲倉庫外墻,造成了國民軍情報總部通訊系統中斷四個小時。
就在這四個小時,得到了國民軍最新作戰計劃,帝國軍隊根據計劃及時調整了部署,國民軍的進攻計劃沒有成功。
因為這個,長友文夫和丁春紅立了大功,得到了海軍情報部的嘉獎,遠東司令部也對長友文夫和丁春紅提出了口頭嘉獎,正式嘉獎很快就能到。現在這種局面,即便軍事法庭來的調查員收了你的黃金,也不敢替你說話。
還有,我得到一個情報。上海海軍司令部石川少將明確說了,軍事法庭的人要是玩忽職守,殺無赦。”
葉曉晚將昨天發生的事,原原本本講給了山田佑一。
聽了葉曉晚一番話,山田佑一怒氣寫滿了臉上,怒吼道:“八嘎,為什么長友文夫運氣這么好,每當要扳倒他的時候,就能立下功勛。
中村機關長,你說的對。石川少將都發了話,調查員不敢亂調查了。這一次,我已經是無力回天,翻不過身了。”
說完,山田佑一將手插進頭發里,垂下了頭。
葉曉晚見狀,嘆了一口氣道:
“山田君,我覺得現在局面,想扳倒山田佑一不大可能了。更多的應該考慮為自己減輕罪名想辦法。調查員來問詢的時候,也不要刻意污蔑長友文夫和丁春紅,更多為自己辯解。”
聽了葉曉晚的話,山田佑一從適才的極度失望中多少緩過神來,“中村機關長,你說的沒錯。現在更重要的事減輕罪責。不過,最大問題是,如果我不把李俊被供出的責任推到丁春紅的身上,那我的罪責難逃啊。”
“也不一定要推到丁春紅身上,你可以說國民政府的口供都是假的,利用你和丁春紅的假口供誘騙李俊承認自己是內線。不把責任推到丁春紅身上,這樣說的話,調查員也好為你減輕罪責想辦法。”葉曉晚為山田佑一出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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