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丁春紅放下了電話,孫小美問道:“姐,山田佑一被千葉勇樹帶走了?”
丁春紅點了點頭,沉聲道:“是,千葉勇樹估計怕有人打黑槍,沒有送回海軍情報部,而是直接將他送到了領事館。”
“姐,剛才我聽你說,千葉勇樹是在SH市區國民軍防區接走的山田佑一?”孫小美道。
“是啊,確實是在SH市區接走的。”
“姐,上海會戰已經開打,現在這種局面,市區早就全城戒嚴,不僅有保安團,還有正規武裝,怎么可能這么容易從國軍防區把人接走呢?”
“老師懷疑,是軍統故意將山田佑一放出來,用來制衡他的。我也是這么認為的。”丁春紅道。
“姐,你這么說,我就懂了。軍統故意把山田佑一放出來,制衡老師,引起我們內亂,他們趁著我們內亂漁翁得利。這么看來,軍統早就知道寧廣勝已經投誠了。之所以回去沒有動他,就是為了讓他做這件事。”
丁春紅點了點,道:“很有可能。我估計,現在寧廣勝就和山田佑一在一起,不敢再回上海軍統站了。”
“八嘎,這一次竟然讓中國人給算計了。”
“是啊這一次本來要除掉山田佑一,以絕后患。沒想到軍統棋高一著,走在了我們前面,通過我們的手將山田佑一救走。”丁春紅嘆聲道。
“姐,現在山田佑一已經回到了領事館,想打黑槍不可能了,你有什么打算?”孫小美問道。
丁春紅沉默片刻,望著窗外,“我在山田佑一那里所謂的把柄,就是那份剪切的錄音,現在千葉勇樹一定會將這件事告訴給山田佑一的。
如果能證明那份錄音是偽造的,那招供的人就是山田佑一,鐵證如山,我不會有事的。再說,那份錄音里,提到的也提到了我和李俊是山田佑一招供的,用那個錄音污蔑我,不可能的。”
“可是那份錄音,是真是假,從技術角度是很難查。除非找到當事人,證明口供是拼接的。
姐,審問你的,你說過叫易江南和一個女的。
根據我們這邊的線報,那段時間,沈千舟和于春曉都不在保安四團。我懷疑,你口中的易江南很有可能就是沈千舟。”
聽了孫小美的話,丁春紅思量片刻道:“沈千舟和于春曉我都沒有見到過,不敢確定,你這么說的話,十有八九就是他們了。
換成別人審我,于保民也不會信任的。”
“姐,如果能抓到他們兩個人中的一個,承認那個口供是拼接的,你的嫌疑就徹底解除了。”
“話是這么說,做起來,沒有你想的那么容易。這兩個人很有可能都會進到五洲倉庫,那里重病駐守,想抓到她們,太難了。只有等到我們取得上海會戰的全面勝利,攻下五洲倉庫,把他們抓到。不過,這一天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時候。”
“姐,沈千舟和于春曉不可能總呆在五洲倉庫不露頭的,只要露頭就抓住他們。”孫小美冷冷說道。
保安四團,沈千舟住處。
晨光射進透過窗簾射進了房間,沈千舟用力搖了搖頭,努力睜開了眼睛。
令他驚訝的是,今日與以往不同,于春曉身體緊靠在他的身上,身上什么都沒有穿,一絲不縷,美好的身材一覽無余。
沈千舟心頭一驚,連忙向自己下身看去,發現自己也什么都沒有穿。望著一床的遺物,沈千舟清楚,昨天晚上自己和于春曉發生了關系。
這是怎么回事?
想起昨晚,自己和于春曉雖然喝了不少的酒,不過,以自己的酒量是不可能亂性的,怎么會是這樣?
看著窩在他懷中,一臉甜蜜,熟睡的于春曉,沈千舟努力回憶著昨晚發生了什么,卻始終想不起來。
不過,事實就是事實,改變不了的事實。
沈千舟當然想不起來了。
昨天晚上這一切,都是于春曉想好的。
于公,自己的姑娘身份被宋嬌嬌發現,那之前她與沈千舟假扮情侶開房,執行任務,就無法自圓其說了。
宋嬌嬌能看出來,日本人也有可能看出來,要是有人不懷好意,無端猜測,沈千舟的身份便會被質疑。畢竟,在明確抗日之前,江海就一直懷疑沈千舟的身份,只不過沒有證據罷了。
于私,他愛沈千舟,想和他有個孩子。
盡管沈千舟愛的是葉曉晚,于春曉已經不在乎了。她的想法很簡單,如果有一天,沈千舟和葉曉晚真的走到一起,那她就退出。
現在,她是沈千舟的未婚妻,所做的一切,都經得起道德的問責和倫理的審判。
于是,就在昨天晚上,她在小瓶酒里下了迷藥。
兩種混合的迷藥,一種催情,一種深睡。這種藥她是在南京的時候,通過特殊渠道得到的,很好用。
昨天晚上,當沈千舟神志不醒,且身體有了反應后,于春曉壓到了沈千舟的身上,在藥力作用下,和他發生了關系。
于春曉清楚,即便這樣,沈千舟愛的依舊是葉曉晚,可是她只想成為沈千舟的女人,或是成為他孩子的母親。
這場戰能打多久,誰也說不清楚,能不能活到抗戰結束,更不清楚。不一定哪一天,人就不在了。
既然這樣,就不能再有遺憾。能為沈千舟留個孩子再好不過,如果沒有,也算圓了自己一個夢。
此時的沈千舟并不清楚這些,他的心中只有自責。
自責自己為何酒后亂性,和于春曉有了夫妻之實。
盡管,他清楚。于春曉是不會怪罪自己的,否則,也不能如此泰然在自己身旁入睡。
不過,他深知,自己愛的是葉曉晚,準備娶的也是葉曉晚,現在卻和于春曉發生了關系,這怎么去跟葉曉晚解釋。
葉曉晚在敵人的心臟,每一刻都有極大的危險,自己這樣定會令她傷心而分神,對潛伏十分不利。
還有,現在已經與于春曉發生了關系,再也不是假扮夫妻了,將來如何與她相處,沈千舟一時間茫然起來。
這時,于春曉慢慢睜開眼睛。
向下看去,身上一絲不縷,床上更是留下了最寶貴的印記,這一刻,心中有苦澀,更多是甜蜜。
見沈千舟并沒有言語,于春曉又閉上眼睛,等著沈千舟將她叫醒。沈千舟能夠感受到,于春曉已經醒了,不過也知道,她不想起來,在等著自己開口。
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開口。
這樣的狀態沒持續多久,沈千舟想到昨晚寧廣勝是否將山田佑一安全帶走還不知曉,清楚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于是,定了定神,輕輕推了推懷中的于春曉道:“春曉,我知道你已經醒了。昨天晚上的事,無論因為什么發生,都是我的錯,我會為這件事負責的。明天保安四團就要進駐五洲倉庫,今天有很多事要做,咱們起床吧。”
沈千舟的話,于春曉聽得真真切切,有這幾句話就夠了。
于是,睜開眼睛,輕聲道:“團長,我不需要你負責,有一天你和葉曉晚在一起了,我會主動離開的。現在這樣也好,我不再是姑娘身子,之前我們假扮情侶開房的破綻彌補上了,再也不會有人那這件事懷疑我們。
我現在就起床。”
說著,于春曉起身將散落一床一地的衣物,一件一件拾了起來,背著沈千舟,又一件一件穿在身上。
穿好后,將沈千舟的衣服也拾了起來,遞給沈千舟道:“團長,給你衣服,我出去洗漱了。”
說完,于春曉大步離開了沈千舟的住所。
沈千舟拿起衣物,一件一件穿在身上。
努力平復一下心緒,
“既然無法彌補,就坦然面對吧。”
想到這里,沈千舟加快了穿衣速度。
回到辦公室,于春曉已經把早餐放到了茶幾。
也許兩個人都已經坦然面對這件事了,在一起并沒有什么尷尬,與平常一樣,一起吃著早飯。
剛到七點,沈千舟辦公室電話響起,于春曉起身接起電話,對面傳來了江海的聲音,
“沈團長么?”
“江站長,我是于春曉,我喊一下沈團長。”
說完,于春曉向沈千舟道:“團長,江站長的電話。”
聽到是江海的電話,沈千舟站起身來,走到電話機旁,“江站長,我是沈千舟,這么早來電話,一定有什么好事吧?”
“沈團長,你這也太不敬業了。后半夜兩點給你往你辦公室打電話,竟然沒有人接,不像你的作風啊。”
“哦,昨天小染風寒,喝了藥就睡了。”沈千舟敷衍道。
“那可要小心身體了,你的身體還能感冒,意想不到啊。
跟你說正事,昨天晚上千葉勇樹為了能在長友文夫之前接到山田佑一,冒險開車來到我們守區。”
“怎么樣?山田佑一讓他帶走了么?”沈千舟問道。
“帶走了。提前就跟守軍打了招呼,跟他留了一個機會。
不過,這樣的話,多少就有了些瑕疵,無論是長友文夫還是山田佑一,再或是丁春紅、孫小美,包括其他人都能想到,山田佑一是我們故意放的,畢竟現在軍方已經戒嚴,如此從容防線,根本不可能。
還有一件事,寧廣勝跟著千葉勇樹的車去了日占區,看來他已經不在意叛徒的身份了。”
聽了江海的話,沈千舟思量道:“江組長,山田佑一身上的瑕疵太多,也不是就這一點。即便山田佑一心知肚明我們是故意放的他,這時候他也不能承認。回去第一件事,一定是彈劾丁春紅,說是丁春紅招供,致使李俊身份暴露。”
“我想也是,山田佑一雖然骨頭軟一些,不過也不是蠢材,他很清楚,如果承認是他招供的,那不僅會被軍事法庭審判,很有可能會被槍決,更主要的是會令他整個家族蒙羞。所以,他是不會承認是他招供的。他要是咬定丁春紅,那長友文夫也不會好過。”
“的確如此。江站長,日本人的事我們也無法參與,現在五洲倉庫已經為戰時情報總部倒出來了,明天你我就要一起進到五洲倉庫,那時候,就在抗日第一線了。”
“好,那就一起殺幾個鬼子,痛快痛快。那我就安排軍統站這邊的事,先掛了。”說完,江海掛斷了電話。
沈千舟掛斷電話,對身邊的于春曉說道:“春曉,山田佑一已經被千葉勇樹接走,這個計劃算是實施成功了。”
“團長,那就太好了。明天保安四團就要進駐五洲倉庫。今天中午,我爸要回南京,我就不等到明天,今天跟著他的車回去了。”
“你在南京也要小心。”
“我知道。”于春曉點了點頭。
日本領事館,伊藤明道辦公室。
山田佑一被扣這手銬,坐在伊藤明道辦公室。
雖然還沒有定性山田佑一已經背叛,不過,種種跡象表明,就是他的招供,才導致李俊被捕的。
即便暫時還沒有定性他是否真的叛變了,不過,現在上海會戰已經打響,還能夠這么順利從國軍守去將他救出,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于是,山田佑一一到領事館,伊藤明道便命令,暫時將他羈押。
在江海的秘密審問室,山田佑一已經被折磨的奄奄一息。
即便到了后來,交代差不多了,已經成為棄子,沒有什么利用價值了,宋嬌嬌依舊不放過他。
有了心情,就過來抽幾鞭子,過過手癮。江海的底線是,只要不打死,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這樣的折騰,誰也扛不住。
已經有些奄奄一息的山田佑一,道:“伊藤,大使,我在軍統那邊沒有招供,招供的是長友文夫手下丁春紅,是她的招供,致使潛伏在侍從室的李俊招供的。”
聽到山田佑一的話,伊藤明道搖了搖頭,道:“山田機關長,長友文夫已經作證,軍統那一份口供是偽造的,千佳子沒有背叛帝國。”
“不,就是她背叛的,李俊就是她招供的。”山田佑一有些激動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