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8月13日,這一天,晨鐘初響,
SH市民出門后驚喜發現,有五年時間不見的中國軍人,突然出現在了SH市區的街道上。他們統一配備著德式裝備,軍容整齊,雄赳赳氣昂昂,目光中透著堅毅和驕傲。
就在前一天晚上,按照之前的部署,所有先頭部隊已經全部進入到指定位置并完成作戰準備,集結在各處的官兵都在等待著警備司令部發送進攻的命令。
坐在辦公室中的于保民,也在焦急等待著沈千舟的消息。
剛剛收到軍事委員會的最新電文,回復還是那句話:盡可能讓日本向動手,以便于戰事打響,國際輿論對中方有利,能夠得到美英等國更多的支持。
這個命令雖然沒有說死,一定要等到日本人動手。不過,在國民政府呆了二十多年的于保民深知,率先挑起戰火的責任,自己是擔不起的,也是無法擔的。
一旦戰敗,不僅會成為自己一生的污點。更會成為這場戰敗的替罪羊。
所以,只能去等。
早上六點,于保民便拿著望遠鏡向保安四團、八字橋防區望去,
希望早一分鐘聽到那邊傳來的槍炮聲。他不清楚,日本人的火炮究竟會不會按之前的設想,
率先攻擊保安四團。
能做的只有等待,
等待著這一刻的到來。
還好,
八字橋方向終于傳來的炮聲,隨即又接到了沈千舟的電話。
日本人,
終于開火了。
于是,于保民迅速將這一消息電告軍事委員會。
軍事委員會接到電文,很快便有了回復:即刻發起總攻,
將日本人趕下黃浦江。
接到電文后,于保民格外激動,將電文第一時間轉發到上海警備司令部,命令先頭部隊立即向公共租界的日占區發起進攻。
同時,第一時間向美聯社和路透社發布消息,
聲明是日本海軍炮轟保安四團,
首先發動的進攻,
國民軍被迫開始反擊。
下午,
保安四團會議室里召開了中層以上軍事會議。
軍事會議的內容,就是保安四團四百名官兵兩天之內,
全部進駐蘇州河北的五洲倉庫。
從這時起,
五洲倉庫將作為戰時情報總部,上海警備司令部將派出人接收和傳達上峰最高指示。
而保安四團則要做好保衛情報總部,并且與上海軍統站一起,通過各種渠道,必要時采取行動,得到最新的日軍情報,
以供軍事委員會決策。
命令下達后,
整個保安四團進入緊急狀態,每個人都斗志昂揚,對戰勝日軍充滿了信心。
大家都覺得,目前在上海,國民軍有五萬軍隊之中,而日本正規軍不到五千,算上民團也不到一萬人。在日本大部隊來之前,有一周時間圍攻,即便日本人武裝到牙齒,也頂不住是五比一人數比的進攻。
真正考驗也許是一周后,日本陸軍海軍集結上海,
發起反擊的時候。不過,
如果一周之內奪下匯山碼頭,日軍失去橋頭堡,守住上海應該不會成問題。
兵力上的巨大優勢,讓會場每個人都信心滿滿,覺得一定能打贏這場上海保衛戰。
散會后,辦公室只剩下了沈千舟和于春曉。
聽著遠處隆隆的槍炮聲,于春曉問道:“團長,七天之內能占領匯山碼頭么?”
沈千舟沒有馬上回答,又來到地圖前,仔細看著地圖上的每一條道路,每一棟建筑。
幾分鐘后,沉聲道:“春曉,上午我參加了上海警備司令部的軍事作戰會議。會議之后,我見一下于長官,把自己的一些想法跟你爸說了。”
“團長,你是什么想法?”于春曉問道。
“會議上,八十八師和八十七師的作戰計劃都是進入公共租界后,沿著狹窄的街道邊打邊沖。
不過,據保安四團之前的偵查,公共租界日占區,兩側樓房都有化妝成平民的日本士兵守衛,這樣進攻,在兩側樓房里的交叉火力殺傷下,很難有進展的。
更被動的是,這樣進攻,我們兵力優勢就無法體現,在狹小的街巷,十個人和一百個人進攻沒有什么區別,人越多,傷亡會更大。甚至有可能自己打到自己的人。”沈千舟看著地圖說道。
聽沈千舟這樣說,
于春曉也是心下一沉,道:“團長,
會議上你沒有提?”
沈千舟轉過身來,看著于春曉道:“會議上都是兵團司令,我一個中校,哪有開口的資格。如果不是任命為我為新組建的戰時情報處處長,我連參加會議的資格都沒有。”
“是啊,人微言輕,也是沒辦法的。那你怎么跟我爸說的?”于春曉問道。
“見到于長官后,我把我的想法跟你爸說了。
通過我對公共租界地形的偵查,我建議集中兩個步兵營營、一個工兵爆破隊、一個三七加農平射炮連和一個人通訊班,步兵連營長皆配機槍一挺,向日軍攻擊。一旦遇到敵人火力封鎖,則穿墻破壁或在房上架橋,繞過去。這個戰術源自一戰時期的德軍‘突擊隊戰術’,特別適合巷戰。”沈千舟道。
“那,我爸怎么說?”
沈千舟思量片刻后道:“于長官說,這些高級軍官都有自己的一套打發。他是督查官,只能向他們提提建議,是否采納,不能強求。若是進攻受阻,也許會采用我的建議。”
聽完沈千舟的話,于春曉道:“團長,我們只有一個星期時間,如果日本人的增援部隊到了,再想將日本守軍擊退,就太難了。現在已經沒有試錯的時間了,這些軍官為什么這么固執?”
“春曉,我給的方案,也沒有在實戰中運用過,是否可行,并不肯定。
本來,之前我的想法是做進攻日軍的先鋒官,我這個戰術,在保安四團先運用,如果效果好,再想全軍推行。
現在保安四團有了新的任務,這個計劃也就擱淺了。就像你說的,我們試錯的機會并不多,一旦拖久,日本增援部隊一到,我們就很難了。”沈千舟心下一沉道。
見沈千舟面露愁容,于春曉道:“團長,有些事只能盡我們全力去做,現在保安四團沒有被安排作戰任務,那我們就要做好情報工作,把情報工作做好,才是我們該做的。
至于戰場上,只能是各個部隊自己去解決難題,我們也是有心無力啊。”
聽到于春曉的話,沈千舟似乎解開了心結,道:“春曉,你說的沒錯,做不到的事,努力也是沒有用處的,做好情報戰的工作,才是我們的正事。有件事現在可以確定了。”
“團長,什么事?”于春曉道。
“保安四團后勤倉庫的火炮要運到前線的消息,知道的人很少。上午我找于長官說出了我的疑惑,我懷疑,侍從室除了李俊外,還有其他日本人的眼線。”
“團長,這個也有可能。我爸,他怎么說的?”于春曉問道。
“你把還是讓我們秘密偵查,侍從室這樣的重要部門,如果一個日特又一個日特查出影響太壞。
這一次,如果能查出來是誰,也不能在公開審問,只能秘密處決。畢竟,再查出日特會有損于軍事委員會的聲望。
不過,于長官說了,為了黨國的而利益,這件事他會通過特殊渠道告知委員長的。總之,侍從室的日特一定要鏟除,否則,太多的軍事情報被泄露,對上海會戰十分不利。”沈千舟道。
“團長,用不用我再回一趟南京?”于春曉問道。
“春曉,我真想跟你說這件事。我和于長官都覺得,秘密去查這個日諜,沒有比你更方便的了。
現在保安四團進駐五洲倉庫,更多起的是保衛和行動工作,密電工作由警備司令部派人,我們不用過多參與。我想讓你回一趟南京,徹查此事,于長官也是這個意思。”
聽了沈千舟的話,于春曉小嘴一翹,道:“團長,這是我爸的意思吧?”
見于春曉這么問,沈千舟點了點頭,“春曉,主要還是為了查出侍從室的日特。再有,于長官也擔心你的安全,南京畢竟比上海安全的多。”
“團長,我不走。”于春曉搖了搖頭道。
“春曉,不走也得走,這是命令。”沈千舟厲聲道。
“團長,有句話我藏在心里很長時間了,既然你一定讓我回南京,那我就說出來。”
沈千舟將于春曉一臉嚴肅,知道她有心事要跟自己說了。于春曉的心事是什么,沈千舟當然清楚,不過,他更清楚,他和于春曉是不可能的。
葉曉晚是他的摯愛,是不可能移情別戀的。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不讓于春曉說出來,她真的不會走的。于是道:“什么事,你說吧。”
見沈千舟沒有阻止她說話,于春曉一字一句道:“我想跟你有個孩子。”
“胡鬧,我不是說過,我們的婚事是不得已的么?當時你也答應我,現在怎么又提起這件事了?”沈千舟心下一沉道。
“團長,現在和那個時候不同。現在要打仗了,這場仗能打多久,能不能全身而退誰都不好說。
特別你,我太清楚了,一定會不顧犧牲沖鋒在前,萬一有個三場兩短,連個后人都沒有了。你不在乎,遠在龍城的爹娘也不在乎么?
我知道,你愛的是葉曉晚。她是那么美,還認識在我之前,并且志同道合,有共同的理想。我只羨慕她,卻從來不嫉妒她。
不過,現在她在日本人那邊,日本人一天不趕走,你們想在一起很難很難。日本人哪天能被趕走,誰也說不清楚。
既然是這樣,你我是有婚約的,我跟你有個孩子,并不違背組織原則,也不違背倫理道德,我不求你愛我,如果有一天把日本人趕走了,你和葉曉晚能在一起了,我向你保證,一定無條件退出。”
聽了于春曉一番話,沈千舟心潮翻涌。
于春曉說的沒錯,不孝有三,無后為大。自己現在和于春曉已經有了婚約,即便發生了關系,有了孩子,并不違反組織原則,也附和人之常情。
只是,這樣就對不起葉曉晚了。也玷污了自己和葉曉晚神圣的愛情。
不能答應,絕對不能答應。
想到這里,沈千舟道:“春曉,你是好姑娘,可是你也知道,我愛的是葉曉晚,不可能愛你的。再有,大敵當前,不能談及兒女私情的。”
“我不用你愛我,我只想和你有個孩子。我是這個孩子的母親,你是這個孩子的父親就行了。
我還是那句話,有一天,你能和葉曉晚在一起了,我會主動離開的。”
“不行,絕對不行。”沈千舟言辭拒絕道。
“你不用急著回答我,后天就進駐五洲倉庫了,如果你不同意,我就跟你一起到五洲倉庫,你活,我活,你死,我死。”
“春曉,你連軍令都不執行了么?”沈千舟怒目道。
于春曉似乎沒有任何退讓的余地,道:“團長,我跟了你四年,都是你說什么,我聽什么,從沒有違抗過。這一次,我準備不聽你的了,我怕再見不到你了。”
說著,于春曉的眼圈紅了起來。
聽了于春曉的話,沈千舟心頭一震,低聲道:“春曉,真的不行。我不是背信棄義的人,既然我愛曉晚,就不會跟你有孩子的,”
聽到沈千舟義正言辭的回答,于春曉眼淚不禁流了出來,道:“好,我也不強求你。這樣吧,還有兩天保安四團就要進駐五洲倉庫,你有時間的話,就多陪陪我,兩天以后,你們去五洲倉庫,我回南京。”
“我,我答應你。”沈千舟低聲道。
“那就從今天開始,我不想看不到你。”
“好。”沈千舟知道自己勸不住于春曉,便應聲道。
“我去廚房給你做幾個菜,晚上咱們一起吃。”
“行。不過晚上我要等江海的電話。”沈千舟想起了什么道。
“什么事?”
“江海,寧廣勝上午已經在關押山田佑一的區域活動,江海說他要行動了。”
“那我們邊吃邊等消息。這件事江海牽頭,我們也幫不上大忙,等消息就行了。”
“好,那么我們就等消息。”沈千舟見沒有說服于春曉,便應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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