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做新郎吶,入了那芙蓉帳,一手摸在美人那濕噠噠的.....”
一夜風流,美滋滋提著褲子從褰裳樓里出來的張溫正哼著淫詞浪調,就被幾名魁梧壯漢給攔了下來。
這突如其來的幾人把張溫給嚇了一跳,遽爾破口大罵。
“大膽,瞎了你們的狗眼敢攔老子,知道老子是誰嗎。”
“會寧侯,張溫嘛。”
領頭的男人面無表情,手卻搭在了腰間的刀柄處,讓張溫心頭陡然一凜。
“跟我們走一趟。”
“你們是誰?和你們去哪?”
“刑部大牢。”
張溫登時惱臉:“放你娘的屁,老子是堂堂會寧侯,國朝的縣侯,刑部想拿老子,也得圣上的欽諭,你們算什么東西。”
男人不再說話,直接拔出了刀,身邊的眾人一樣,頃刻間,十幾把刀便齊刷刷的對準了這張溫。
張溫不傻。
“你們,不是衙差。”張溫瞇著眼睛看向這一圈的利刃長刀,隨后猛然瞪大眼睛。
“金吾衛!”
自打錦衣衛裁撤后,金吾衛就成了大明眼下唯一一支衛戍皇宮的禁衛,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又為什么會在這等著捉拿自己?
“會寧侯,卑職勸你千萬不要拒捕,不然,就地格殺勿論。”
張溫吞了口口水,他的腦門上開始冒出涔涔冷汗,昨夜的歡愉此刻已經跑的一干二凈,他現在想到了一件極其嚴重的事情。
昨晚上,一向歡脫的曹國公李景隆為什么形態舉止如此可疑?
他口中去見的那位故友又是誰。
結合眼前殺氣騰騰的金吾衛,張溫心里明白了。
自己在褰裳樓內豪擲千金點花魁的行為被那位爺,看的一清二楚!
完了,自己完了!
張溫一屁股就坐到地上,什么話也不再多說,由著幾名金吾衛將自己拖起來,押赴刑部大牢。
他這邊是束手就擒不敢反抗,可另一邊的五軍府在得知這個消息后卻是炸開了鍋。
“張溫被抓了?”
徐輝祖放下手里的茶碗,驚詫看向前來報信的閩中侯薛顯。
“好端端的,他為什么會被抓?”
“我也不知道啊。”薛顯一屁股坐到徐輝祖下手位,牛飲一杯清茶,抹嘴道:“誰不說來著,我聽人說,他昨晚去了褰裳樓,完后今天一早出來就被拿進了刑部大牢,具體誰拿的,什么罪名拿的不清楚。”
“張溫是縣侯,拿一個縣侯,必須要有圣上點頭,除了今上,誰還能拿他。”
徐輝祖起身,負著手在大堂里來回走動。
“這事非同小可,陛下初登大寶,突然拿下一名縣侯,必然是張溫犯了什么罪,你剛才說張溫昨晚去了褰裳樓,他去青樓嫖宿,也不犯罪啊。”
擰著眉頭苦思不得其解,徐輝祖繼續問道:“昨晚,還有誰和他一起在褰裳樓。”
“曹國公、安定伯、祁城伯。”
“馬上請曹國公來一趟。”
“誒。”
薛顯也知道事不宜遲,匆匆離開去尋李景隆,沒多大一回功夫就把李景隆給請了過來。
“魏國公,我聽薛顯說,張溫被抓了?”
才一進門,李景隆就急聲問向徐輝祖:“怎么回事?”
后者沒好氣的說道:“怎么回事?我還想問你怎么回事呢,你昨晚和他一起去的褰裳樓,你跟我說說,好端端張溫為什么會被抓。”
“這。”
李景隆遲疑起來,隨后堅定搖頭:“我不知道。”
皇帝逛青樓這種事那是說什么也不能說,李景隆再傻也分的清楚哪頭重哪頭輕。
“真不知道?”
很顯然,徐輝祖并不信李景隆。
后者還是堅定的搖頭,用極其無辜的語氣說道:“我確實不知道。”
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徐輝祖是百思不得其解,不過也不用他解了,因為一個人在此刻走了進來。
“魏國公。”
這呼聲如此熟悉,徐輝祖一抬頭,立馬起身。
“少師怎么有時間來的。”
來的不是別人,正是陳云甫。
李景隆一看到陳云甫就不自然的打了個哆嗦,連忙拱手:“見過少師。”
堂內還有很多侯爵,亦是紛紛起身面禮。
陳云甫和李景隆在禮法上平級都是國公,可架不住陳云甫頭上的名銜多啊。
就如那李善長,他也是國公,可他那個國公還加著左柱國、太子太師等加官,僅就一個太子太師拿出來,就夠壓死五軍府一群武勛了。
當年陳云甫結婚,李善長是實打實在陳云甫面前表演了一番什么叫做群臣避道、禮絕百僚。
到了陳云甫這也是同理,大家都是國公,除了國公之外,陳云甫還有好幾個一品的加官,這就讓陳云甫的身份地位要高于五軍府這些國公。
“兩位國公快坐,快坐。”陳云甫笑笑擺手,沖著那徐輝祖說道:“本輔來是有件事需要跟魏國公、曹國公二位通個氣,會寧侯張溫被抓的事,兩位國公可知?”
二人對視,俱都點頭。
“自然是知道的。”
“唉。”陳云甫嘆了口氣,言道:“這事呢,其實是我們內閣的事。”
內閣?
徐輝祖很詫異,李景隆很想笑。
“是,內閣前段時間受到了一封對會寧侯的彈劾,本輔呢就上稟陛下著人查了一下,確實發現會寧侯有受賄之嫌,所以,這不就把會寧侯給暫時拿下,打算審一遍。”
徐輝祖皺了下眉頭:“會寧侯受賄?他受誰的賄,平日里,沒發現會寧侯和什么不法之人走的近啊。”
“啊,那可能是彈劾的人捕風捉影。”陳云甫接過徐輝祖的話說道:“如不是受賄,那就看看有沒有貪污,如果都沒有的話,那本輔馬上命令刑部把會寧侯放了,這事鬧的,怎么能讓我大明的縣侯受這種不白之冤。”
當貪污兩個字從陳云甫口中說出的時候,這五軍府正堂內,不少武勛的眼皮都齊刷刷跳了一下。
李景隆咳了兩聲,一個勁的喝起茶來。
他就知道,昨晚上張溫的事讓朱標發現了端倪。
一個爵祿一千五百石的侯爵,怎么可能有實力和財力花一千多兩銀子點花魁。
這種事不經查的。
徐輝祖本來是想附和陳云甫的話,結果看到眾人的反應后,敏銳的發現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張溫貪污能從哪里貪。
除了五軍府每年例行下發的軍費。
這個環節出事了。
張溫有沒有同黨,這事會不會還有更多的人牽連進去,如果有的話,多少人?到哪一個級別?
怪不得陳云甫這個內閣首輔親自出面,這是來敲打他徐輝祖和五軍府的。
徐輝祖是不會知道朱標的事,他也不可能知道。
他要是知道的話,估計此刻,連坐都坐不住。
這事,只有陳云甫代替內閣出面攬下來,才能大事化小。
“內閣,好好查吧,辛苦少師了。”
陳云甫點點頭直接起身離開。
“份內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