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貞來建業何事?”孫權面帶疑惑。
虎士抱拳回答:“來人說奉魏帝之命,持詔封主公為吳王,加九賜...”
話音剛落眾皆嘩然,孫權封王本是大好之事,但是大魏吳王就有些諷刺,群臣看著手中長江報竊竊私語,心說主公真要接受曹丕封王,諸葛亮或許在下一期報紙上,就會把孫家人也放到報紙上去罵。
諸葛瑾想到這里瞬間坐蠟,他忙出班諫言曰:“曹丕自己得位不正,若主公此時受封吳王,豈不為天下恥笑?再向南面稱孤化為泡影...”
“子瑜先生言重了,荊州大戰后江東元氣大損,向西不能突破甘寧之武昌,向北不能拔去堅城合肥,何談再向南面稱孤耶?不如與強者結盟以待天時。”陸績立刻站出來反駁。
歷史上孫權派陸績任郁林太守,因為不能適應交州的氣候而英年早逝,相反在這個位面他卻在江東活得尚好。
“公績此言差矣,過分交好曹丕就會得罪劉備,如今長江水道剛剛恢復通航,主公一旦接受吳王封賜,勢必讓劉備對我們采取敵視,為今之計應該兩不相幫保持中立,則鼎足之勢依舊可以保持下去。”嚴畯與諸葛瑾關系親密,見陸績為難好友他便站出來維護。
顧雍跟著加入戰團,笑道:“曼才的話也有偏頗,荊州兵馬多在襄、樊駐扎,與宛、洛、許昌皆近,劉備不可能讓關羽攻打我們,否則曹丕的大軍集結南下,襄、樊很有可能易主,無論主公受不受封,曹劉對我們的態度不會變,江東目前不是他們主要敵人。”
淮泗派與江東士族涇渭分明,對受封吳王各執一詞、爭論不休。
現在荊州東部有甘寧嚴防死守,江東水軍再入侵荊州可能性不大,如果孫權受封魏國的吳王,就說明他的雄心壯志已失,再度集結兵力攻打淮南成為泡影,大概率只會龜縮在現有地盤防守,結果是整個淮泗集團不愿看到的。
反之江東士族各自為己,能守住現在的地盤保證不受影響,才是他們最想得到的結果,連年征戰耗費的是士族們的錢糧、兵馬,所以他們支持孫權受封吳王。
孫權從統兵開始屢戰屢敗,無論是曹操、曹丕、張遼,還是劉備、關羽、藍田,他發現無論遇到誰都要吃敗戰,心里的壯志早就已經熄滅,所以他本人傾向當吳王,畢竟劉協和曹丕誰當皇帝都一樣,江東只要保持現狀就行。
“諸位爭吵不休不是辦法,邢貞既然出使我江東便不能怠慢,子布素來老成持重,可將其迎進來否?”見淮泗派的頭頭張昭還沒發言,孫權便起了心思把他調離現場。
“唯。”張昭看出了孫權的用意,不過他自己現在年事已高,子女也受到了孫權的照顧,本沒打算給淮泗派出頭,所以就坡下驢接下了任務。
張昭前腳剛剛離開,寬大的殿內繼續就是否受封開始爭執,淮泗派與江東士族各持態度,表現得涇渭分明,孫權見狀有一種制衡有成的爽感。
眼見氣氛烘托得到位,孫權起身止住眾人沉聲問:“我記得子敬臨終有遺言,說曹強則聯劉扛曹,劉強則聯曹攻劉,誰能告訴我孰強?”
“曹丕占有天下九州,兵力人口必然是魏強。”諸葛瑾拱手回答。
孫權不置可否,等待殿內的其它答案,偏將軍全琮見狀出班回答:“以土地人口兵力而論,必然魏國實力強無可厚非,但是劉備現在已經全據漢水、坐擁襄樊,還擁有一支不弱江東的水軍,雖然兵力依舊不如魏國,反卻成了被動防守的姿態,所以孰強孰弱高下立判。”
“魏國這兩年處于守勢,主要還是曹操晚年病故,曹丕倉惶繼位又代漢自立,我認為魏國休養生息結束,就是討伐劉備之時,我們何不坐山觀虎?”諸葛瑾反問。
全琮聽后喜道:“曹丕代漢尚且不怕被唾棄,又怎么會無緣無故封主公為王?我猜魏國近期應該有用兵的舉動,穩住江東不再出兵爭奪淮南,才能放心與劉備爭天下,所以主公受封反而能促使鷸蚌相爭。”
“啊這...”諸葛瑾被全琮的話逼得沒法反駁。
“諸位的爭論差不多可以停了,子布去了已有幾炷香的時間,要是邢貞見到大家爭論不休,就太過失禮了。”孫權話到一半,揚起桌案上的報紙揮動,“子瑜所慮者無非長江報爾,擔憂劉備會使人在報上辱我?真有那些污穢不堪的文章,咱們不讓它流入江東不就行了?”
諸葛瑾吞了吞口水,主公怎么玩起了掩耳盜鈴的把戲?您不讓長江報流入江東地界,人家會因此而停止刊印發行么?
江東士族見孫權意見明確,紛紛站出來附和‘英明神武’,諸葛瑾、嚴畯等淮泗派見狀不方便再勸。
“既然眾卿都沒有意見,孤受封這個吳王又何妨?”孫權清楚長江報會污蔑自己,但是當皇帝的曹丕都不怕,自己這個低一級的吳王更不怕。
張昭疾步走到宮門處,見邢貞自恃上國天使不肯下車,隨即大怒,厲聲呵斥:“禮無不敬,法無不肅,而君敢自尊大,豈以江南無方寸之刃耶?”
邢貞在馬車中坐了良久,他這么擺架子是在等孫權來迎,不想卻等來張昭的厲聲怒罵。
張昭雖然已經須發盡白,但聲音中氣十足、鏗鏘有力,邢貞掀起車簾倒不是怕張昭,而是看見對方身后,跟著一隊荷戟執戈的虎士,單從外形上看就知道不太好惹。
邢貞慌忙下車行禮,跟在張昭的身后入宮覲見孫權。
江東群臣已經被孫權‘說服’,所以邢貞進殿一片莊嚴肅穆,他立在臺下宣讀完封王詔書,隨從跟著獻上印綬、九賜之禮,孫權就在此刻成了大魏吳王。
孫權下令就在殿中設宴,招待遠來傳詔的太常邢貞。
邢貞在上首就位落座,他猛然發現殿中的案幾上,擺著巨大的白色紙張,看樣子有點像曾經流入許都的報紙。
“吳王,江東也在發行報紙么?”邢貞拱手好奇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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