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玩的人流集中在玄鸮大街,奔馳而來的快馬緊靠土坯街道,馬蹄沒在淺草里沒有蕩起多少塵埃,也沒有驚動大街上的人群。
游人感嘆廣州城幸好一片荒蕪,否則建成后哪能這般肆意在街上縱馬。
駿馬在藍田對面的草地停下,高順看到來人竟然是高原不由心中一顫,高原明明護衛呂玲綺與兩位公子去海邊玩耍,現在獨自快馬奔來難道出了事?
高順撇開眾人一個箭步迎了上去,“可是出什么什么事?主公與兩位公子無虞嗎?”
高原聽得一怔,“我奉先生之命辦事去了,主公身邊還有其他的護衛。”
“原來是這樣。”高順長舒一口氣。
藍田跟著高順的步伐來到路南,看高原的神情就知道事情已經辦好。
高原先是沖眾人抱拳行禮,然后附在藍田的耳邊小聲匯報,藍田越聽眉毛皺得越緊,心說果然跟自己猜得差不多。
姚歧與陳圖發現藍田盯著他們看,兩人同時產生了不詳的預感。
“陳縣令,番禺商行的掌柜你認識嗎?”藍田聽完高原的敘述意味深長地問。
陳圖吞了吞口水,硬著頭皮說道:“認識,只是來往不多...”
旁邊的姚歧一聽就沒有好事,心說這個時候你還遮遮掩掩旳干什么?番禺商行的掌柜不是你外甥嗎?看這情況八成是得罪了藍田。
藍田露出了奇怪的笑容:“番禺城最富的商行掌柜,陳縣令居然說來往不密切?那王示不是你的外甥嗎?”
“卑職知罪...”
陳圖被藍田的強大氣場弄得心驚,他心里瞬間明白外甥王示壟斷工地菜肉供應,應該是被藍田查得一清二楚了,想到這里他兩腿一軟就要往下跪。
高順看到藍田遞來的眼色,就在他跪下去的瞬間將陳圖截住。
“陳縣令何罪之有?大庭廣眾之下成何體統?”藍田的聲音高了幾分。
陳圖被這么呵斥反倒清醒幾分,他掙脫高順拍了拍袍子下擺,然后拱手告罪:“那些菜農應該與王示有關...”
沙摩柯一聽這還得了,原來自己被人給陰了,只見他氣呼呼地說道:“俺還以為是頭人首領們耍懶,原來是王掌柜暗中動了手腳,看我不剝了他的皮。”
沙摩柯說完就要離去,嚇得陳圖差點魂飛魄散,雙腿一軟又要往下倒,依舊是高順單手將他托住。
“事情還沒查清楚,爾等不要魯莽。”
聽到藍田呵斥,沙摩柯果然變得老實,但心中的郁結消失了。
藍田望著姚歧吩咐:“王示與陳縣令有親,這件事就交你去查證,我會讓高將軍配合,注意不要冤枉好人,也不要縱容壞人,一切依照律法辦事。”
“唯。”姚歧拱手應答。
姚歧心中對陳圖無比同情,王示仗著與縣令的關系,才做到番禺首富的位置,也不知道有沒有什么違法勾當,這個時候他不敢也不能徇私枉法,高順那張鐵面無私的臉一看就不好說話。
“府君,那卑職...”陳圖勉強站直了身子。
藍田皺眉說道:“照拂親眷乃人之常理,但需懂得把控分寸,王示這事你不可能撇清關系,先回去收拾等候消息,如果沒有重大過錯我會安排調離此地,如果事情嚴重的話...”
“多謝府君...”陳圖驚出一聲冷汗,他還以為藍田會借此立威,自己僥幸不死也會罷官,但似乎仍然有轉機。
“現在謝我尚早,祈禱你外甥沒做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吧。”藍田輕輕搖頭,在他印象之中,這官商勾結一般都事兒大。
“唯。”陳圖點點頭。
廣州城的工地藍田來了數次,他剛才借口四處看看,就是給高原時間打探情況,這個時候已經鎖定了目標他就沒了興致。
藍田將工地現場交給沙摩柯,他準備與高原去海灘找妻兒。
“先生,這些酥餅...”高順欲言又止。
藍田突然想起一段電影情節:請兩位公子吃餅。
“送回番禺去吧,姚公花錢買的不要浪費。”藍田說完就與高原離去,眾人拱手行禮相送。
高順與姚歧要回番禺查案,隨即吩咐從人去牽來馬匹。
在等待的時間,陳圖癱坐在地腦中一片空白。
姚歧走到陳圖的身旁,蹲下來安慰:“陳縣令但放寬心,事情應該沒那么糟糕,令甥雖然生意做得很大,但是他秉性比較善良,應該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
“不要提這畜生,當初我就千般勸他,讓他別碰這工地的事,可...”陳圖欲哭無淚。
這時候一個長者走了過來,正是姚歧那位名叫劉熙的朋友。
“這還是真是...”姚歧連忙站起身。
劉熙捋須說道:“我觀藍府君喜怒不形于色,行事冷靜又心思縝密,果然不是等閑之輩。”
“兄還要回番禺查案,不能留在此陪先生游玩...”
“豈能因私廢公?自然正事要緊...”
劉熙拱手與姚歧道別,又對高順輕輕點頭示意,然后大步淹沒在人流中,高順隨即皺起眉頭,這個長者對先生品頭論足,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
藍轅、藍霽第一次來到沙灘,孩子的天性完全被釋放出來。
兩人在家里就愛玩水淹螞蟻洞、火燒毛蟲等游戲,在海灘少不了抓海邊的小魚、逮寄居蟹等小動物。
藍轅與藍霽生長在河邊,早早就都學會了游泳,所以兩人在淺灘玩耍,父母都不怎么擔憂,直到天色漸漸暗淡,潮水已經開始緩緩退去,藍田才催促二人上岸。
“父親,剛才海水把我們往里拉,這到底是什么原因?”藍轅好奇地問。
藍田回答:“現在海面開始退潮,退潮的時候會向海中拉拽,漲潮的時候又會向岸邊推,潮漲潮落周而復始。”
藍轅又問:“如果此時船在海中往回劃,豈不是要被海水拉回去?”
藍田:“潮浪的力量也是有限的,只要力量超過拉拽就能靠岸,只是比退潮時候要更費力些。”
“難怪這時候沒有漁民回來。”藍轅似懂非懂。
藍田點點頭:“順勢則力盈,逆潮則力虧,做人做事同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