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珍不懂什么意思,高順看著甘寧輕輕搖頭,現在藍田下廚的機會越來越少,真是懷念小沛聽書那段日子,雖然都是簡單的農家菜,但是味道像銘刻在記憶中一樣。
“先生,甘將軍只有五百人,加上我的偵察營也不到八百人,程普潰逃的主力尚有一萬七八,冒然追擊容易被吃掉...”高順擔憂地問。
藍田扭頭望著甘寧:“伯平擔憂不無道理,興霸你害怕否?”
甘寧燃起壯烈之意,他拍著胸脯嚴肅回答:“昨夜程普之兵只多不少,我僅用百騎就能自由進出,順帶還斬了凌統那廝,有七八百人追擊何懼之有?”
高順提醒:“甘將軍不可輕敵,夜里劫營乃是出其不意,眼下還是正午時分,要像昨夜那樣不太容易,且聽先生如何用謀。”
“愿聽先生安排。”甘寧立刻謙卑抱拳。
藍田讓高順拿出地圖鋪在地上,他指著長沙郡的大地圖說道:“程普的輜重被興霸燒毀大半,現在輕甲簡從速度很快,憑陷陣軍去追趕費時費力,你們看地圖上這片區域處于湘水、汨水、瀏水之間,東邊又有山脈阻路,我們可以在這區域大做文章。”
甘寧與高順都撓頭,習珍也虛心地聽藍田講解戰法。
藍田見眾人一臉誠懇,他指著地圖上吳昌、瀏陽等地說道:“與其跟在程普屁股后疲憊追擊,不如主動控制戰場走勢以逸待勞,伯平事先將陷陣軍布置在這些位置,興霸率所部兵馬與偵察營同時行動,將程普的敗兵驅趕至既定地點就行。”
高順拈著胡須,“先生的計謀倒是高妙,但甘將軍的人數實在太少,恐怕程普不一定會中計...”
甘寧也點頭附和:“用騎兵沿途騷擾沒問題,要把程普趕到伏兵位置實在不容易。”
藍田站起身意味深長地說:“你們有空可以去新鄧莊看看,李揚是如何將成群的鴨子趕到指定水塘的。”
高順和甘寧知道藍田話有深意,但沉思片刻又想不出答案。
甘寧再度抱拳虛心請教:“請先生賜教...”
藍田微微點頭:“趕鴨子的時候用長竹竿,竿上綁有鮮艷的彩布,竹竿移動就仿佛一面墻在移動,邊揮動竹竿還要邊敲打地面發出聲響,鴨子受到驚嚇就會老實往一個方向奔跑。”
“先生是讓我以驚嚇為主?”甘寧試探性問道。
“興霸讓人多準備彩旗,在馬尾捆綁枝條揚起煙塵,五百騎兵在塵埃掩蓋下,外人看上去何止千萬?追擊的時候以偵察兵主騷擾,你的五百部曲主疑兵,能不能趕好這群鴨子,關鍵就看你的手段了。”藍田鄭重地說。
“妙啊。”高順、習珍異口同聲。
甘寧抱拳正色回答:“末將定不負所托。”
藍田繼續道:“程普的兵力實在太多,只能通過多次伏擊蠶食,后續伏擊點會讓偵察兵來傳遞。”
“我知道了。”甘寧點點頭。
一切準備就緒之后,甘寧率錦帆賊一人雙馬先行,藍田與高順也啟程前往預定伏擊點,出發前命令習珍留守臨湘,盡快安撫城中百姓恢復生產,并派人及時向關羽匯報戰況。
程普、韓當合兵默然不語,陷陣營的戰斗力強悍如斯,高順手中那幾千精甲步卒,江東不知要流多少血才能誅滅,而去率騎兵南下的黃蓋應該兇多吉少,但兩人都非常默契地沒說出來。
江東敗兵向北行逃亡不足三十里,斥候緊急來報說前方五里出現大隊騎兵,但是行軍的速度并不是很快。
“總共有多少人?”韓當慌張地問。
斥候撓頭回答:“漫天黃沙,旌旗招展,不計其數,約有一兩萬...”
程普聽得人數,后背驚起冷汗,他想了半晌自言自語:“沒聽說荊州有如此多的騎兵,莫非是劉備從益州派來了援軍?”
“這支援軍并不知道我們的存在,與剛才騷擾的騎兵就不是一路,我們應即刻掉轉方向進軍,否則一旦遭遇難保不全軍覆沒...”韓當連忙提醒。
“義公之言甚善,還是避開他們為宜。”程普聽得連連點頭。
隨后號令大軍向東移動,打算繞行百里再向北渡汨水,可是行軍不到三十四里,北邊又出現大量騎兵,為了避開又只能向東南轉移。
走了數個時辰,感覺似乎擺脫了那支騎兵,程普、韓當稍微有些放松的時候,在臨湘遭遇的陷陣軍又出現了,倉惶應戰又是一觸而潰。
陷陣軍因為甲重并沒有展開追趕,程普、韓當心有余悸繼續敗逃,結果才逃出升天不久,又被甘寧的騎兵給盯上了。
就這么拉扯了三天,在藍田事先劃定的區域中,程普、韓當的部隊被伏擊七次,直接被打得懷疑人生,原先去攻城的兩萬步卒,到最后只剩下不到三千人。
到了第三天夜里,程普、韓當率殘兵敗走瀏陽,此時他們人困馬乏,全軍已經斷糧兩天,身體和心靈承受著雙重痛苦,不少人對著瀏水痛哭流涕。
“義公,這個仗不能再打下去了。”程普反思說道。
韓當苦笑:“高順與甘寧用兵太厲害,可笑現在才發現那支騎兵在虛張聲勢...”
程普搖頭說:“高順和甘寧只是武夫而已,他們身后那人才是真正的厲害,或許周公瑾在世還能與之抗衡,呂子明終究遜人一籌...”
“程公是說藍田...”韓當大驚。
打到現在這個局面,程普和韓當終于知道面對的是何等對手。
“高順、甘寧都歸藍田調遣,可笑主公和魯子敬還當他愚陋之人,江東被此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也...”程普神情黯然。
韓當突然想起什么,他激動地說:“藍田如此厲害,那公覆他豈不...”
“公覆剛烈必不會降,現在應該兇多吉少,是我輕敵害了他們...”程普捶胸頓首。
韓當連忙安慰:“此事跟德謀何干?是藍田把咱們給耍了...”
“我愧對文臺將軍...”程普痛心疾首。
程普越說越傷心,拔出佩劍就要自刎,幸好韓當及時將劍奪了下來。
韓當呵斥:“德謀豈可自戕?老伙計們陸續死去,若是連你都不在了,我活著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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