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
顏沁有些詫異的抬眼,看向了那位身份尊貴的藥師大人。
她瞧不出這位藥師的等級高低,但也不覺得這位藥師會叫她很難瞧透。
這似乎是個一眼看去就能看明白的存在,仔細瞧才會發現對方對跟前這些人的態度沒什么不同,漫不經心,仿佛這些人沒有半點地方值得讓她在意。
唯獨自己有一點特殊。
因為對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了,也因為對方選中了自己。
“其他人您看——”管事只是隨口問起,并沒有要求藥師大人給出安排的意思。
青衣的藥師大人略一思索,開口道:“這幾個留下,先做處理藥材的活計。”
“這個我就帶走了。”
管事對這樣的安排自然沒有半點意見,被選中的顏沁也沒有什么意見,等兩人離開之后,管事旁邊的伙計才湊上前來,低聲詢問道:“管事的,這位是什么來頭?”
他在藥行也做挺久了,沒見過哪位藥師的架子比這位還大的,雖然是掌柜表現得過了頭,就差把人供起來。
可他們姚氏藥行在風靈大陸的地位再穩固不過,還有姚氏商行做靠山,根本不用怵一位名不見經傳的藥師。
那藥師那般年輕,一看就不是什么厲害人物。
難道是家里有什么背景不成?伙計眼神同留下的學徒候選中的一個短暫交匯,心里也有自己的想法快速劃過。
經常同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他們這樣的人心眼也少不了,總是要抓緊機會為自己謀劃一二。
“那可是位大人物,有商行的信物,貨真價實,同最頂上那位平起平坐——”伙計打聽的也不是什么要緊事,管事也沒藏著掖著,存了賣弄的心思拉長語調賣關子似的說道。
管事心里也有自己的謀劃,他在這小地方待得也夠久了,若是能同這位大人物攀扯上一些關系,往上動一動也不是什么難事。
他看大人對那名叫顏沁的姑娘頗有些看重的意思,如果對顏沁賣些好,興許還能讓大人念上一二。
當然了,這些都是自個兒私底下的想法,不適合放在明面上講,具體怎么做也看自己怎么安排,就算是投入的都打了水漂,也要悶聲咽下。
“這樣的大人物怎么會到咱們這小地方來?”伙計詫異道。
“誰知道呢?大人物總是有自己的理由的,他們同咱們這些成天找不準要做什么事的閑散人等不一樣,一舉一動都有深意著呢。”管事還是挺喜歡身邊這伙計的,會說話會來事兒也知道什么該做什么不該做,很拎得清也不會在外頭亂說話,這番話也有提點的心思在里頭。
伙計點了點頭,再次同葉紫對視了一眼。
葉紫有些緊張的垂下頭。
她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
明明交上去的藥劑已經換成了初級清毒藥劑,清毒效果覺得達標。
用這些年攢在手里的音量換來的消息也沒起到什么作用——掌柜身邊的伙計告訴她藥師大人喜歡衣著干凈整潔的,一眼看上去就舒服的,葉紫自認為自己方方面面都做得不錯,萬萬沒想到被選中的會是顏沁。
仔細一想,又覺得沒有什么不對。
顏沁那樣的人,葉紫從來就是嫉妒的。
明明大家都沒什么不同,顏沁卻能擺出對大家都在意的東西不甚在乎的模樣,連爭搶資源都跟勉為其難一樣,好似別人都是塘底的淤泥而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清雅高潔。
事實真的是這樣嗎?
說著不在意,結果修煉得比誰都要拼命。
說著只是順便試試,結果考核時的表現要比其他人都亮眼。
葉紫垂下的眼睛里滿是不甘心。
她努力了這么久付出了這么多,卻為顏沁做了嫁衣。
顏沁做個飯都能把廚房毀了,怎么會做出合格的藥劑?是不是伙計編號的時候出了差錯?
這樣的念頭一生出就再也無法散去,葉紫咬著嘴唇,手指無意識的把衣服攥緊又松開,在管事開口對他們這些人做出安排之前鼓起勇氣問了一句:“管事大人,我們還能做藥師學徒嗎?”
“這得看有沒有藥師有這個意向,你們就先做初步篩選藥材處理藥材的活,之后的安排之后再說。”他也沒有功夫去好好安置這批并不重要的學徒候選,此時的重中之重很明顯是接待好突然到來的大人物。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位大人很有可能是從上頭來的。
管事的祖輩也是在姚氏做管事的,他曾經聽他的曾祖提起過,當初東家得了貴人相助,才一步步的積攢起了姚氏的底蘊,而姚氏商行就是從藥劑生意做起來的。
那位貴人是個很特別的藥劑師,手里有東家送出的信物。
那樣的信物,恐怕也沒有第二個人能有了。
這些就不適合對伙計提起了,管事摸了摸下巴,準備跟底下的人多叮囑幾句,至少要把大人照顧好了,他們這地方雖小,大人有什么想要的東西,想想辦法也是能弄來的。
可千萬不能讓大人感覺自己被怠慢了。
管事的想法很簡單,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能讓我同藥師大人說幾句話嗎?我真的很想做藥師大人的學徒。”葉紫生了雙無辜的眸子,盯著一個人看的時候,會透出幾分可憐巴巴的祈求意味,尤其是在主人有意為之的情況下,這樣的感覺會更重一些。
管事皺了下眉,心里有些不悅。
這是當藥師大人是攤子上的白菜了?想看就能看想說幾句話就說幾句話?
他自己都不敢同藥師大人多說話,生怕自己哪句話說得不對惹了藥師大人不快。
畢竟這種層次的大人物通常喜怒無常,管事惜命得很,完全不愿意去冒這個險。
“藥師大人是你想見就能見的,愛留留不留走人,藥行也用不著這么多人。”看來是他表現得脾氣太好了,都算不上藥行正式的一員的人就能這么同他說話。
葉紫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惹得管事不悅了,即使是猜到了自己方才說的話不太合適也沒有半點想要改的意思,而是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伙計。
她把自己攢下的靈珠都給了這個伙計,消息也都是從伙計這兒得來的。
如果伙計也不幫她,那她就一點轍都沒有了。
伙計挪開了目光,心跳得有些快。
怎么他之前看這女子還有幾分聰明,現在看腦子就像是被驢踢了一樣連人臉色都不會看了。
這樣的人通常意味著麻煩,他們習慣性的會選擇避開,或者直接把人請走。
現在伙計只擔心葉紫會把他供出去。好在葉紫理智尚存,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話,只是攥緊了衣服,去了被安排好的臨時住處。
他們這些人不是正式的藥師學徒,留在藥行也拿不到豐厚的酬勞,只能以勞動換取住宿和食物。
葉紫對此接受度不是很高,心里的不滿一日日的累積,眼看著就差一個導火線就能爆發。
這些事情被帶走的顏沁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也不會多在意。
畢竟葉紫算不上自己的好友,尤其是近些時日的葉紫比起她認識的那個葉紫來,簡直就像換了個人。
宋京墨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十五歲的顏沁,倒了杯茶推了過去,眼里的笑意輕輕淺淺,不是很明顯,不過見到的人也很難不注意到。
“你喜歡煉制藥劑嗎?”
“那只是單純的藥液混合,算不上煉制。”顏沁嚴謹的回答。
“那你想要學藥劑煉制嗎?”宋京墨換了個問法。
顏沁沒有回答,而是趁這個機會,同樣仔細的看了一遍面前的女子。
她的目光并不克制,不過也不會讓當事人感覺到被冒犯,等看完之后露出了一點的疑惑神色。
“藥師大人,我們曾經有見過嗎?”
被尊敬的稱呼為藥師大人,宋京墨險些被茶水嗆到,好不容易緩過來,又對上顏沁眼睛里的問詢意思,一時間覺得有些難辦。
她不是無緣無故下界的,來到這地方就是奔顏沁來的。
可請她來看著人的天道沒說她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
“這是個秘密,不能說。”宋京墨用左手食指按住嘴唇,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如果你能自己想起來的話,那就沒有任何的問題了。”
這話尋常人聽了可能會感覺到云里霧里,很顯然,顏沁不是普通人。
她又看了宋京墨一眼,心里有了答案。
她們曾經認識,關系似乎不錯,但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她對此毫無記憶。
不,不對,她很確定,自己這些年就在無風城地界待著,不曾認識過什么大人物,更不曾見過青衣女子。
也就是說,這個曾經與現在間隔的時間可能不是一兩年不是七八年甚至不是她有記憶以來的十多年。
可是,人死后真的會有輪回嗎?
“您是要收我做您的學徒嗎?”顏沁放棄在這個一時半會兒得不到結果的問題上耽誤時間,選擇了對自己最為有利的方式。
“如果你希望這樣的話,我沒有意見。”
顏沁深深的看了一眼面前的人,發現對方的表情認真,語氣也沒有絲毫敷衍的意思。
這說明對方是這么說的也確實是這么想的。
藥師不都是很怕麻煩嗎?而且好脾氣的藥師很少,即便是收了學徒,也是非打即罵是把學徒當成好使喚的工具,并不會尊重學徒的意愿更不會教給學徒什么有用的東西。
“這是我的當年學習時用過的書籍還有一些我自己的心得手札,心得手札看看就行了,別當一回事,免得被我帶溝里。”宋京墨這話說得十分誠懇。
“還有這些方子,感興趣的話也能研究一二。”
“雖然可能方子上的部分藥材這里找尋不到,但是參考價值還不錯。”
“不過我建議你從基礎的藥典看起,起碼要先熟悉藥理,不然制作的藥劑很有可能帶有一些奇奇怪怪的毒副作用。”
聽著面前的人絮絮叨叨的聲音,顏沁再度生出了她們已經認識很久的錯覺。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喜歡安靜的,但是現在看來,她只是不喜歡別人在自己耳邊吵鬧。
以前的葉紫也有一點這樣的架勢,不過功力比起面前這位還是有些欠缺。
顏沁拿起一本手寫的手札翻開,上頭寫的字并不是她所熟悉的風靈大陸通用文字,而是另一種看上去板板正正的文字,書寫的人也將字寫得工整。
更加奇怪的是,顏沁沒有絲毫的閱讀障礙,甚至覺得這樣的文字使用起來極為方便。顏沁甚至感覺到比起自己用了十多年的風靈大陸通用文字,她對著手札上所書寫的文字更加熟悉些。
很坦然的接受了這些異常,沒有一絲一毫的驚慌,顏沁翻閱了幾頁手札,發現上頭滿滿的都是手札主人研究一樣藥劑時的思路,一遍又一遍的通過驗證推翻自己的思路又強迫自己盡快想出解決的辦法,最后得出了一種可以穩定制作出這種藥劑的方法。
“清毒藥劑是您研究出來的。”顏沁篤定的說道。
宋京墨愣了一下,笑著搖頭道:“清毒藥劑原本就有一個框架,我只不過是在這個基礎上改良了藥方和藥劑制取的步驟。”
“您的想法很好。”
“但是您可能不知道,這樣的清毒藥劑,并沒有在風靈大陸普及開來。”
“更多的靈師和武師還在使用沒有品級的粗糙藥劑,為了獲得遠遠不止他們所付的靈珠的清毒藥劑,他們得一次一次的冒險捕獵,以此獲得靈珠。”
“如果你想要改變這種現狀的話,需要自己好好的想一想解決辦法。”宋京墨一手托著下巴,目光專注的落在顏沁身上。
顏沁搖了搖頭,不是很在意的說道:“那些人都沒有什么意見,我一個旁觀者,沒必要摻和。”
“我會好好學習的。”顏沁收攏起桌面的東西,誠摯道謝,只是她的語氣太淡,聽不出其中的誠摯。
宋京墨看顏沁費力抱著那一大摞東西的樣子,有些看不過眼,想了想將一枚玉珠塞給了顏沁。
“這是個儲物靈器,你先拿著用吧。”
“這樣的東西,我護不住的。”顏沁剛要拒絕,眼神落在玉珠上的時候又挪不開了。
她又感受到了熟悉感。
這種熟悉感和之前不太一樣,她感覺自己像是這玉珠的一部分,又或者說,玉珠里有她的一部分。
可這又怎么可能呢?
她是人,玉珠是玉珠。
在今天之前,她都沒有見到過玉珠,就跟沒有見到過對面的人一樣。
“這樣的東西,是認人的,別擔心。”
“況且,我相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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