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菱柒:、、、、、、、、、
陸家的親友全都圍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問起陸邈的情況。
“聽說你參加了殿試,可見著了皇帝陛下?”
“對啊對啊,皇帝陛下長得什么樣子?是不是特別威嚴?”
陸邈笑著答道:“我只專心答卷,不敢窺視。”
“哎呦真是可惜!就抽空看一眼又能怎樣?”一個婦人惋惜道。
“阿邈啊,你現在可是天子門生了,真是我們陸家一門的榮耀啊!”
“是啊!我們以后都要依仗你了。”
陸姓的族中兄弟連連點頭。
“皇帝陛下可給你賜了官?”一個婆子問道。
站在她旁邊的年輕人拉著她胳膊說道:“阿娘,你什么都不懂,不要瞎問。只有皇帝欽點的一甲三名,才會賜進士及第,沒有人會被皇帝當場賜官。”
那婆子瞪了兒子一眼,轉臉朝著陸邈笑道:“都說你考中了,那你是第四名還是第五名啊?”
陸邈笑著搖搖頭。
兒子看不下去了,小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
“二甲一百名?這么差啊!我還以為……唔……”
婆子的嘴巴被兒子捂住了。
青年人面帶歉意,連忙朝著廳內怒目而視的眾人點頭致歉。
有個中年男子沉聲說道:“要不是阿邈去年生了一場病,養了兩個月,耽誤了些時日,這回定是能提高一些名次。”
廳內眾人都點頭贊同。
“這些年姑母真是熬干了心力。”
“是啊,我家老嫂子這么多年容易嘛!”
大廳里的說話聲、談笑聲不絕于耳。
很快到了正午,陸家的宴席擺了起來,親朋好友都開始入座。
“陸邈感謝各位親朋,光臨寒舍,為我慶賀!感謝各位叔伯長輩,對我陸邈的關照,我今后定會臻于至善、履踐致遠,不辜負母親和各位的期望。”陸邈舉杯,將一杯酒一飲而盡。
婆子低聲問鄰桌的侄兒:“大侄子,阿邈說的啥?我怎么聽不懂?”
少年紅著臉小聲回道:“二嬸,我也沒聽懂!”
婆子朝他撇撇嘴,嫌棄說道:“你爹叫你多讀書,你非去放羊養豬!”
坐在陸邈母親方氏身邊的婦人,穿著是桌上所有人中最富貴的。
她轉了轉手上的大金鐲,對方氏說道:“大姑姐,都說成家立業,如今阿邈中了進士,你該考慮考慮他的終身大事了!”
方氏笑了笑。
“我娘家有個侄女,家中金嬌肉貴地養著,如今也已經及笄了,出落得極為美貌,不如我從中拉個線,讓兩人相看相看?”貴婦人低聲提議道。
方氏剛要說話,貴婦人旁邊的婦人就說道:“哎呦呦,您介紹姑娘的一定不會差,你侄女家一定比你家還要富庶吧?”
貴婦人揚起頭:“那是當然。”
旁邊的婦人笑容諂媚:“阿邈青年才俊,再加上您娘家哥哥家財萬貫,以后阿邈走上官場,有大筆的銀錢開路,定能步步高升。”
“大嫂,你考慮考慮,這可是樁難得的好姻緣!”
方氏笑著嘆氣:“我的兒子,向來最有主見,他要讀書,我就供他讀書。”
桌上的眾人都點頭稱是。
“我從不干涉他的決定,只能盡全力幫助他,照顧他,讓他沒有后顧之憂,心無旁騖地做學問。”
“至于他的婚姻大事,也不是我能決定的,得要他自己樂意。若是我一言堂,擅自做主,以后若是兒子媳婦過得不好,都將是我的罪過!”
方氏的一番話讓她旁邊的貴婦人變了臉色,這話明顯就是在推脫做不了兒子的主。
“這婚姻大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兒子考中進士,你就管不了他了?”貴婦人笑著打趣。
方氏放下了筷子,收斂了笑容。
一時間桌上氣氛十分尷尬。
有人打圓場說道:“不談這些,大家快吃菜吧!再不動筷子菜都涼了!”
貴婦人輕哼一聲,面色不善。
桌上旁人也不敢為貴婦人說話,自己家的田地都掛在陸邈家避稅,若是一言不合,方氏不想再庇佑他們,那就得不償失了。
更何況陸邈此番中了進士,前途不可限量,現在得罪了方氏,以后陸邈為官做宰,自家肯定會被記恨。
宴席結束,眾人紛紛告別,陸邈一一拱手相送。
“阿娘,我想下午帶著禮物去拜訪山長和先生。”
“應當應當!”方氏笑著問道,“你沒喝多吧,若是帶著酒氣,那多失禮啊!”
“阿娘放心,我請了族中兄弟幫我擋了幾杯,沒喝多少。”
見陸邈面色如常,方氏才放了心,又問道:“身上銀錢夠不夠?”
陸邈笑道:“夠了,進京時帶的銀子我沒怎么花,回來的時候在京城里買了些禮物,就是準備送給對我多有照拂的山長和恩師。”
方氏心疼陸邈:“我給你銀子時就囑咐你,莫要虧了吃喝,你會試前病情才好,身子還虧空著,你怎么就舍不得花錢呢?”
“阿娘,你莫要再操心我,我心里有數。”
陸邈看著方氏臉上的細紋,安慰道,“兒子已經長大了,您別再憂心了,供我讀書這么多年,吃了多少苦,從今以后您就享享清福。”
方氏嘆氣:“家有黃金萬兩,不過一日三餐,家有良田萬頃,也只睡三尺之床。”
“阿邈,阿娘現在就只盼著,你能早日將任姑娘娶進門,等你們有了孩子,我就是真的享清福了,就算是立刻去見你阿爹,也是沒有遺憾了!”
陸邈笑著說道:“阿娘你別急,我這幾日閑下來就找媒人去任府提親,在京城的時候,任知府就去信激勵勸勉于我,我榜上有名第一時間給他報告了這個好消息。”
“我們現在就看看,把名下的一些水田賣了,多準備一些聘禮,拿出十足的誠意,不能虧待了南星。”
“是是是,你說得對,阿邈你放心,阿娘定會好好張羅,我們萬萬不能怠慢了人家。”方氏想到任南星也十分高興。
當初陸邈跟她說,傾慕知府千金的時候,她覺得兒子簡直是癡人說夢,自家如何能高攀得上。
不過方氏沒有出言打擊陸邈,而是鼓勵他努力讀書,只有在會試中取得好名次,掙得好前程,才不算辱沒任家千金。
“阿娘,晚上我就不回來了,之前的幾個同窗邀我飲酒,我實在推脫不得,你晚上早些歇息,不必留燈等我了。”
“那你可不要喝多了酒,你身子不好,又連日趕路,散了席就回來好好歇歇。”方氏叮囑道。
陸邈應著,帶上從京城買的禮物,去拜訪從前的恩師。
到了傍晚,陸邈剛剛忙完,就被王童生等人拉去了酒樓。
與此同時,一家青樓里,蕓娘正看著來人,驚呼出聲。
“趙三爺!您怎么來了?”
趙三爺坐在桌邊的凳子上,看著蕓娘說道:
“你兒子還好吧?”
蕓娘跪在地上,鄭重地朝著趙三爺磕頭:
“我替我兒多謝您當年的救命之恩!”
“聽說你很缺銀子,怎么?那小子身體不好?”趙三爺自己斟了茶,喝了一口。
“得了癆病,離不得湯藥。”蕓娘想到兒子,不由得悲從中來,
“我再不能生育,這輩子只能有他一個孩子,我怎么舍得看著他被病痛折磨,只好重操舊業……”
“這一回仙人跳,你能得多少銀子?”
蕓娘嚇得跌坐在地,睜大了淚眼,驚恐地看向趙三爺。
“您,您怎么?……”
趙三爺放下杯子,笑著說道:“我怎么知道的?在這揚州,還沒有我趙三爺打聽不到的事!說說,這回算計誰?”
蕓娘低下頭,默不作聲。
趙三爺自顧說道:“是新科進士,揚州城的才子,陸邈吧!”
蕓娘吃驚地抬起頭,他居然連這都打聽到了?
“你的姘頭如今在我手里,他都交代了!真是好算計啊!陸邈如此年輕有為,前途遠大,居然用如此陰損下作的手段!”
趙三爺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桌上的茶壺杯盞都跳了一跳,“蕓娘,你也不怕遭報應?”
蕓娘哭著辯解道:“我本是不愿意的!趙三爺,我也不忍心的,只是他們給的實在多,我又急需銀子……”
趙三爺低下頭,沉聲說道,“這種銀子有命拿,沒命花!”
“老人都說,父母一旦造孽,就會殃及子孫后代。你做成了這件事就會被人滅口,至于你的兒子,沒有你這個母親,是生是死,誰人又能保證?”
“三爺,三爺!求求您再救救我們母子,我死不足惜,可是我的兒子他才三歲,上個月剛學會走路,昨日還叫了我一聲阿娘!他還那么小,他不能死啊!”
“求求您!救救我們!……”蕓娘抱著趙三爺的腳踝,不停地磕頭,苦苦地哀求。
“那我就給你指條明路,你想辦法把這事推了,我來找人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