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王爺繼位,南宮家就能平反了。屆時,外公也可歸隱,隨我們回大石村。”
柳無極舉杯回應。
“但愿一切順利吧。”
次日。
在前朝消失快一個月的燕帝,終于出現在了朝堂之上。
眾臣這才發現,他們的皇上形容枯槁,連站立都很難做到了。
柳無極站在燕帝龍椅下方一些,其余的朝臣們則站在下頭。
其中安陽王和林曉月也在。
隨著大胡公公一聲“上朝”。
下頭臣子們跪了一片,柳無極也躬身沖燕帝行禮。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高呼。
“平身。”虛弱的燕帝,抬了抬手。說話的聲音,幾乎有些氣若游絲。
朝臣們起身,一個個的忍不住相互對視,都很擔憂燕帝的龍體。
燕帝自然注意到了這個情況,神情卻是越發疲憊。
“朕今日臨朝,有兩件事要說。”隨后,又壓下了疲憊,望向了眾朝臣。
朝臣們立即躬身,等燕帝發話。
“第一,便是推廣算術經之事。”
燕帝說著,渾濁的視線望向了下方。
“安陽縣主可來了?”因為看不大清人影,問道。
眾人紛紛望向了林曉月。
同時,對燕帝的身體也更加擔心了。
殿內就安陽縣主一位女子,朝服也與他們大不相同,皇上竟然連人都瞧不見了。
“安陽在。”林曉月趕緊上前一步,沖燕帝拱手。
燕帝聽到聲音,朝林曉月所在的方向看了看。
卻發現自己依舊視線模糊,瞧不清楚林曉月的模樣。
可這不重要,他只要確定下頭的人是安陽縣主便成。
“算術經是由你主導編纂而成。”
“朕之前便讓數位大臣以及大儒們,翻閱學習過,發現此經價值巨大,確實適合普及。”
“數日前,朕已下令,在大燕境內推廣此書。”
“現你既已進京,推廣算術經之事,朕便交予你。”
“即日起,朕封你為推廣使,主導算術經的推廣事宜。由禮部抽調出人手配合你。”
“確保接下來的一年內,將算術經推廣至全國。”
“三年后,科舉要酌情增加算術經的內容。為我大燕朝廷,錄用人才。”燕帝沉聲道。
此言一出,殿內震驚。
他們知道皇上很重視算術經,卻沒想到竟然重視到了此等程度。
將算術經的內容納入科舉,這是真要將算術經當成大燕經典啊。
林曉月也有些驚訝。
但她并沒猶豫,迅速接了旨。
“謝皇上!”
聽到林曉月的回應,燕帝蒼白的臉上總算揚起來了一抹笑來。
“好好干!三年后,你必當留名青史。”同時,他也能在歷史上留下些好的名聲。
“安陽,定不負使命!”林曉月再度行禮。
青史留名她不去想,聲名享譽大燕卻是沒得跑了。
今日,有燕帝這番話,之后就算新皇登基,推廣算術經之事也不會停下。
她這個安陽縣主,就算手中并無實權,地位也再難被撼動。
燕帝點了點頭。
隨即,又將視線收回。
“安陽王何在?”隨即開口道。語氣卻沒了之前的親和,反而帶著些不悅。
“兒臣在!”安陽王心中一顫,趕緊站了出來。
燕帝這才望向了安陽王所在的方向。
“這第二件事,便是關于你的。”燕帝開口道。
安陽王心中霎時一陣激動。
父皇這是要宣布立他為太子了嗎?他就要入主東宮了?
可安陽王等了半晌,也沒等到燕帝說話。
正覺察到有些不對勁,準備抬頭時,燕帝終于再次開了口。
“你乃朕長子。而今朕身體抱恙,需人侍疾。”
“接下來這段時日,你就搬進宮中,貼身照顧朕吧。”
安陽王一震。
朝中群臣面色也紛紛變化。
這……皇上讓安陽王進宮,只是為了招他侍疾?而不是為了立太子之事?
“兒臣遵旨!”安陽王恍惚了片刻,盡管心中慌亂,卻迅速強迫自己鎮定了下來。趕緊接旨。
侍疾?不是立太子!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燕帝聽到安陽王回復,嘴角輕輕哼了一聲。
“其他的事,你們跟國師說吧。”隨即,燕帝又出聲道。
大胡公公立即上前,攙扶起燕帝,離開了。
殿內一片安靜。
等到燕帝走遠了,才重新喧嘩了起來。
安陽王此時才起身,額頭上已經出現了汗珠。
剛才父皇的那聲輕哼,他聽見了。
父皇,是在嘲笑他癡心妄想嗎?
他都到了這步田地,竟還不愿封他為太子?
柳無極瞧了安陽王一眼,面色有些復雜。
“肅靜。”隨即,出聲道。
殿內立即一片安靜。
柳無極這才繼續讓朝臣們議事。
朝會持續了半個時辰,才終于下朝。
安陽王僵著表情,跟著朝臣們往外走,卻被柳無極給叫住了。
“王爺留步。”
安陽王停下,有些木訥的回頭,跟柳無極的視線對了個正著。
見國師大人皺了一下眉,安陽王才強迫自己打起了些精神來。
“國師。”隨即拱手,沖柳無極施了一禮。
柳無極上前,走到了安陽王身旁。
“一起走吧。”隨即開口道。
安陽王應聲,跟上了柳無極。
出了議政殿,走在了寬闊的大道上,柳無極才再次開口。
“皇上沒封王爺為太子,而是叫王爺入宮侍疾,王爺很失望?”
安陽王一愣。
看了柳無極一眼,沒回話。算是默認。
“哼。”柳無極一笑。
引得安陽王立即望向了他。
柳無極卻沒遮掩面上帶著些蔑視的表情。
安陽王見狀,非但沒覺得羞辱,還覺得有些慚愧。
國師大人地位崇高,他用這樣的眼神看待自己,只能說明自己表現得不夠優秀。
他的心態也的確是不夠穩。
明知道父皇不喜歡自己,且對自己戒心很重。
在面對父皇的諷刺時,他的心卻依舊被傷了。
身為燕國未來的儲君,他不該有這樣的情緒。
“剛才皇上是沒封王爺為太子,可也沒封別的皇子。”柳無極接著開口道。
“而今,京都之中,只有王爺一位年齡適合,且行動自由的皇子。”
三皇子和五皇子被幽禁,幾乎算是廢了。
七皇子還在封地上,其余的皇子,則年紀太小,又無強大的母族支撐。
現在的安陽王,其實并無競爭對手存在。
可盡管如此,他的表現卻讓他有些失望。
“只要這種狀況不發生改變,王爺是否是太子,有那么重要嗎?”
安陽王一愣。
眸色忽然一動。
“況且,皇上讓王爺貼身侍疾,也許別有意圖。”
“考驗也好,或者——”柳無極望向了安陽王。
“跟王爺談什么條件也好。走完這一步,皇上會讓王爺如愿的。”
安陽王一驚。
父皇也許是想考驗他,這一點他贊同。
可父皇要跟他談條件?父皇富有天下,權勢滔天,需要跟他談什么條件?
柳無極嘴角揚起。
“王爺且去吧,去了就知道了。”開口道。
皇上可沒看起來的那么簡單,這么多的巧合,會一點兒沒察覺?
只是現在為時已晚,只能選擇妥協而已。
可他畢竟是皇帝,就算真要妥協,也不會那么輕易讓人得逞的。
安陽王心中一沉。
“多謝國師大人提點。”沖柳無極拱手行了一禮。
柳無極揮了揮手,大步朝前走去。
安陽王卻一直站在原地,等到柳無極都走遠了,才動身去霜華宮。
父皇……真有條件要跟他談嗎?
去了,就知道了。
霜華宮外。
安陽王等候燕帝召見。
沒一會兒,張氏出來了,請安陽王進去。
安陽王看了張氏一眼,便入了殿。
進去才發現,殿內果真一個宮人都沒有。
“這些時日,只有你一人伺候父皇?”安陽王問道。
張氏看了一眼安陽王,隨即又迅速低下了頭去。
“大部分時間是只有妾身在。”
安陽王側頭瞧了張氏一眼。
“辛苦了。”道了一句。
隨即大步朝前走去。
張氏低著頭的臉上,揚起了一抹笑來,隨即又迅速收起了笑意。
很快,兩人便進入了內殿。
此時,燕帝正半躺在內殿的貴妃塌上,蒼老無比,仿佛已經陷入睡眠。
見到燕帝,安陽王的神色局促了幾分。
猶豫片刻后,才上前。
“父皇——”小聲喊道。同時躬身作揖行禮。
貴妃榻上的燕帝卻仿佛沒聽見,并沒回應。
安陽王面上閃過了一抹緊張。
整理了下心情,再度躬身。
“父皇——”聲音比剛才稍微大了些。
可惜,燕帝依舊沒回應。
安陽王心中升起一股慌亂來,正準備叫第三聲,燕帝終于動了。
張氏趕緊上前,扶著燕帝稍稍側了些身子,讓他能更方便的跟安陽王對話。
“父皇——”見到燕帝沒事,安陽王松了口氣,面上也揚起了笑來。
燕帝瞧見安陽王的表情,卻又是“哼”了一聲。w.óΠъ.oя
接著,也沒理會安陽王面上閃過的懼怕,開了口。
“放心,朕的事還沒辦好,不會那么快去地下。”
此話一出,安陽王面色大變。
“父皇——父皇千秋萬世,怎會有事?”趕緊道。
燕帝抬頭瞥了安陽王一眼,虛弱的笑了。
“千秋萬世?什么人能活千秋萬世?”
“咳咳——不過是皇帝們做的春秋大夢罷了!”
“再說了,朕要真活了千秋萬世,那你——咳咳,還能有機會?”
安陽王身形一顫。
立即跪在了地上。
“父皇言重了。兒臣,兒臣不敢妄想!”趕緊道。
“呵呵——”燕帝聽罷,卻是發笑。
“行了,不敢妄想也妄想了。”
“當年貴妃算計于朕,生下了你。便注定了你會妄想。”
“就算你不妄想,也會有人逼著你妄想的。”說完,燕帝望向了安陽王。
安陽王迅速低下了頭去,同時心中惶恐一片。
父皇說了什么?說他是母妃算計他之后出生的?
還說,就算他無心帝位,母妃也會逼著他爭位?
這么些年來,母妃的確一直鼓勵他爭奪皇位。
可他一直以為,那是母妃為了他們能自保。
可現在,父皇告訴他的答案卻不一樣。
“行了。朕可以封你為太子,甚至提前禪位給你。但朕有三個條件。”燕帝的視線并沒留在安陽王身上太久,很快繼續道。
此話一出,低著頭的安陽王心中又是一陣震動。
父皇竟真要跟他談條件!
國師大人是神機妙算,還是知道一些什么?
壓下心中各種紛亂的情緒,安陽王沉默了片刻,才勉強恢復鎮定。
“父皇請說。”沖燕帝行禮道。
燕帝看了一眼安陽王,此刻眸中才多了一絲欣賞。
“第一,你登基執掌大燕之后,可以封你母妃為太后。但是必須打壓和清理你母妃的母族,避免外戚干政。”
安陽王一怔。
燕帝繼續道:“尹家的勢力遠比你看到的更深更廣。之前朕是覺得時機未到,加上尹家有意龜縮,把希望寄托在你身上,朕才遲遲沒對尹家下手。”
“可而今——咳咳,朕已時日無多。”
“你又是朕眼下最佳的繼任者。這件事,便只能由你來做。”
“讓你繼位,對朕來說,其實是一步險棋。”
“畢竟,尹家對你有恩,貴妃又是生你養你的母妃。而朕,對你卻一直不親近。”
“可你別忘了。慕容旭陽,你是朕的兒子,身上流的是大燕慕容氏的血。更是大燕接下來的皇帝。”
“成了大燕的皇帝,你便不再是你母妃的兒子,尹家的皇子。而是慕容家的傳承者,大燕百姓的君主。”
“你將身負大燕黎民百姓的期待,身負慕容家先祖的期望。你——會同朕一樣,成為——孤家寡人。”說到此處,燕帝像是想到了什么,眸中劃過了一抹傷痛。
而安陽王,已經聽得驚住了。
父皇,是在教他怎么當大燕的皇帝?
“告訴朕,登基之后,打壓和清理尹氏一族,你可能做到?”忽然,燕帝結束了會議,目光凌厲的望向了安陽王。
安陽王心頭一沉。
隨即,抬起頭來。
“能!”應道。
尹氏一族確實給過他很多幫助,甚至讓他感覺到了一些親人的溫暖。
但是知至知終,他心里都清楚。他跟他們并不是親人。
因為他要當皇帝,而皇帝,向來孤家寡人。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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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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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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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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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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