皺了皺眉,見到身旁的女子已經坐起了身來,且正望著外頭,開口問道:“怎么回事?”
張氏迅速收斂起了眸中那一閃而過的煩躁。
低頭望向燕帝的時候,眸中已是一片柔情。
“無事,皇上好好歇息。奴家去處理。”柔聲道。
燕帝皺著的眉頭,這才舒展開了。
疲憊感襲來,沒再多想,閉上了眼。
張氏眸中閃過一抹陰郁,翻身下床。
真是廢物,大晚上的竟讓人吵鬧。
“皇上!玉兒有要事稟報!事關皇上龍體!皇上!”正在這時,外頭又傳來了尖銳的聲音。
原本閉眼的燕帝驟然睜眼。
隨即,坐了起來。
張氏回頭的時候,見到的便是這一幕。
此時的燕帝眸色陰沉,跟之前沉迷于自己美色的樣子全然不同,把張氏給嚇了一跳。
“把人帶進來。”張氏還沒回神呢,就聽燕帝沉聲道了一句。
“是。”張氏迅速回神,一臉畏懼的應下。
隨即,懷著忐忑的心思朝殿外走去。
此時的玉才人已經被抓住,還被塞了嘴,正被侍衛架著準備往外扔。
張氏見到這情形,眉頭緊皺。
真是一幫廢物。這時候才將人制住。
“住手!”饒是心中不愿,張氏依舊開了口。
侍衛們這才將玉才人放下。
“主子——”太監見到張氏,迅速朝張氏跑來。
“主子,此人驚擾主子,罪——”
話還沒說完,張氏一個眼神過去,太監便閉了嘴。
完了,果然吵到主子和皇上了。
張氏將目光從太監身上移開,望向了玉才人。
“皇上要見你,跟我來吧。”隨即道。
玉才人面色一喜。
趕緊朝張氏走去。
走近之后,兩人才看清了彼此的容貌。
結果都是一驚。
不過也只是片刻,兩人又迅速移開了視線。
張氏率先轉身,進了內殿。
她是安陽王培養出來的,見過淑妃的畫像,甚至是真人,自然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
而此時跟在她身后的人,她剛才也許還不確定,現在卻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
玉才人,果真如此……
枉這兩日她還有些自得,覺得自己能魅惑住皇上,不僅靠的是跟淑妃相似的外表呢。原來……
罷了,反正她的心思也不在那老男人身上。
玉才人趕緊跟上。
在見到張氏的剎那,她心里的一些心思也徹底散了。
當初她得寵,宮中就有傳言,是因為她的長相有些像宮中已逝的淑妃。
對此,她一直嗤之以鼻。
在看過淑妃的畫像之后,雖然也曾有過些懷疑,卻沒怎么當回事。
可剛才,見到張氏的剎那,她幾乎以為那就是淑妃。
如果說她的長相跟淑妃有兩三分相似,張氏則幾乎跟淑妃長得一模一樣。
難怪了,這張氏才進宮數日,竟就將皇上給迷住了。
淑妃……她當初得寵,竟然真是因為她……
此時的玉才人,心中有些不甘,更多的卻是釋然。
如此也好,認清現實后,她也能輸得心服些。
沒一會兒,玉才人便隨張氏進入了內殿。
燕帝已經從床上起來,卻并沒離開,而是霸氣的坐在了床沿之上。
“見過皇上。”沒等張氏說話,玉才人已經迅速上前,沖燕帝行了一禮。
見到玉才人,燕帝抬了抬眸。
“是你?”帶著些不悅的道。
此女他認識,眉眼像婉月,他看著不錯,便多寵了她一段時日。m.gΟиЪ.ōΓ
這幾日,因為張氏進宮,他便忘了,沒再顧得上她。
膽子倒是不小,大晚上的竟找來了。
玉才人感覺到燕帝的不悅,小身板忍不住顫了顫。
有些不相信,對面的男人竟是之前對她甜言蜜語,寵愛有加的皇上。
可有剛才見到張氏的沖擊在,她很快便穩住了心神。
“皇上恕罪,大晚上驚擾皇上,實在是玉兒有要事稟報。”玉才人迅速跪下。
“玉兒得知此事,心急如焚,不敢耽擱。驚擾皇上,還請皇上恕罪。”說完,玉才人還沖燕帝磕了一個頭。
燕帝皺眉。
想起來自己剛才聽到的話。
“何事?”問道。
玉才人卻沒回答,而是抬頭,側頭望向了不遠處的張氏。
燕帝見狀,眉頭再度一皺。
“你先下去。”沖張氏道。
張氏哀怨的看了燕帝一眼,隨即又瞪了一眼玉才人。
這才不甘愿的沖燕帝福了福身,退下了。
這小模樣,卻是瞧得燕帝心情好了不少。
等到張氏離開了,燕帝才望向了玉才人。
“說吧,你要跟朕稟報何事?”開口問道。
玉才人全程看到燕帝的神態變化,再度感嘆帝王薄幸。
迅速收斂了心緒,將貴妃交待給自己的事,告訴了燕帝。
燕帝越是往下聽,越是震怒。
“咳——”忽然一聲咳嗽,竟嘔出了一口血來。
玉才人被嚇到,趕緊爬起來去扶燕帝。
取了手帕給燕帝擦嘴。
燕帝望著染血的手帕,身子竟發起顫來。
咳血,他竟然咳血了……
“來人,來人——”面色一慌,燕帝一把揮開了玉才人,沖外頭喊道。
片刻工夫,張氏便帶著一眾侍衛趕到。
進入內殿后,張氏見到的一幕便是,燕帝的頭發仿佛又白了一片,額上落下的幾根碎發凌亂晃動,整個人看起來蒼老且無力。
“傳太醫!”燕帝厲聲道。
“是!”侍衛們趕緊應道。
“等等——”可只是片刻,燕帝又叫住了侍衛們。
侍衛們停下,回身沖燕帝行禮。
“再宣國師,讓國師立即過來見朕!”燕帝又道。
太醫,那幫無能的廢物,之前就沒看出回光丹的異常,現在再叫他們來,能有什么用?!
國師大人!對了,他的國師大人上通天文,下通地理。
他一定知道回光丹,也知道怎么解除回光丹的危害。
此時的燕帝神色倉皇,哪里還有一代帝王的模樣,儼然一怕死的老朽之人。
張氏見狀,瞧了一眼摔在一旁的玉才人,心中有了些猜測。
上前去,扶住燕帝,輕撫他的背。
燕帝身子一顫,下意識想躲。
當回頭瞧見是張氏時,眼神一動,接著眸中竟閃過了一抹脆弱來。
隨即,竟放任張氏照顧自己了。
張氏面露心疼之色,將燕帝扶到床榻上半躺下。
隨即吩咐宮女送熱水和布巾來。
等到熱水來了后,又親自給燕帝擦拭。
在張氏的照顧下,燕帝的情緒才慢慢恢復了下來。
一旁的玉才人見到這一幕,更加清楚的認識到了自己的地位。
就算只是個替代品,她竟也是個最差的。
“來人。”燕帝緩過神來,很快又沖外頭喊道。
“是!”立即有侍衛進門。
“傳朕口諭,將郭仙師押入天牢。”
“另封鎖三皇子和五皇子府,沒有朕的詔令,不準任何人進出。”說完,燕帝疲憊的閉上了眼。
一旁的玉才人眸色微動。
果然,情況如貴妃所想的那般進行了。
打安陽王封王,前往封地之后,七皇子也跟著分封出了京都。
現在京都里,有野心且有實力爭奪太子之位的,便只剩下三皇子和五皇子了。
貴妃將郭仙師謀害皇上的事,跟三皇子和五皇子串聯了起來。
兩位皇子只要應付不好,等著他們的便會是覆滅。
沒了這兩位,安陽王哪怕不能登上太子之位,成功奪嫡的概率也會大大增加。
“是!”侍衛領命離開。
張氏嘆了口氣,繼續用帕子給燕帝擦拭額頭。
“萬事等國師大人來了再說吧。皇上切勿勞神了。”一臉心疼的道。
燕帝睜眼,見到眼前女子一臉擔憂的神色。
透過這張臉,仿佛想起了當初淑妃進宮后不久,一次他生病,淑妃貼心照顧自己的場景。
那時的淑妃,是真心愛著他。
可惜啊……是他親手毀了這份愛。
還有情兒,那孩子是在他的無比期待中出生的。
他給他起名慕容情,表達的是他對淑妃的情意。
那時候,就在這座霜華宮里,他們幾乎像是民間的一家三口一樣簡單快樂。
可一切都沒了……
為了剿滅南宮家,兒子他舍棄了。
淑妃也恨上了他,跟他形同陌路。最后,甚至逃離了他。
后悔嗎?
他一直告訴自己,他不后悔。
可自打見到張氏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后悔了……
明知眼前的張氏并非是他的淑妃,但他卻把她當淑妃對待了。
甚至想把對淑妃的虧欠,都彌補給張氏。
可他知道的,此生,也許他都無法再見到他的婉月了……
南宮婉月,你的心,好狠。
燕帝心中一痛,閉上了眼。
張氏見狀,以為燕帝是要休息,沒再打攪。
不多時,太醫院的人來了。
張氏才上前去請示燕帝。
燕帝睜開疲憊的眼,卻是揮了揮手。
“先讓他們去偏殿等著。國師到了再叫朕。”開口道。
他對太醫們已經不抱什么希望了。
眼下,他唯一能指望的只有國師。
“是。”張氏應了一聲,迅速去安排。
剛將太醫安排去偏殿,國師大人終于到了。
張氏面色一喜,這才再次去請燕帝。
聽到國師到來,一直疲憊的燕帝,這才仿佛恢復了些生氣,讓張氏扶自己起來。
“快,讓國師進來。”開口道。
“讓國師大人進來!”張氏趕緊沖外頭道。
不多時,柳無極終于進門。
“見過皇上。”走到距離燕帝不遠處,躬身沖燕帝行了一禮。
在發現張氏的時候,柳無極眸色微微波動了一下,卻沒露出異常。
回宮他就知道了,安陽王和貴妃,安排了一名跟淑妃長相極為相似的女子進宮。
沒想到,竟如此相似,甚至到了幾乎可以以假亂真的地步。
“快快平身!”燕帝趕緊道。
“謝皇上!”
見到柳無極起身,精神狀態比之離開京都之前更好,看起來比之前更為年輕,燕帝心中一通羨慕。
他當初干嘛要聽信老三的諫言,接那個郭仙師進宮呢?
整個大燕,除了國師,還有誰更擅養生之術的?
“朕叫你來,是想你幫朕瞧瞧身體。”燕帝很快開了口。
柳無極做詫異狀。
燕帝面露苦澀。
“朕之前染病,體虛泛力。太醫院那邊沒能瞧出病因。”
“之后——”
“之后老三向朕推薦了一人,名喚郭仙師。”
“郭仙師為朕煉制靈藥,服藥之后,朕的體虛之癥迅速得到了緩解,且覺得精神和體力更甚從前。”
柳無極點頭傾聽,可望著燕帝的時候,眉頭一直皺著。明顯是在懷疑他的話。
燕帝也理解,他雖感覺自己服藥之后,精神和體力更甚從前,可也發現自己頭發白得更快了,皮膚也在迅速衰老。
可郭仙師告訴他,那些都是靈藥導致的,并且一段時間后,那些不好的情況都會得到逆轉,他才沒太過在意。
可而今,玉才人來自己面前揭發郭仙師,他才驚覺不對勁。
他此刻無比希望,這一切都是玉才人在胡說。
郭仙師并未騙他,他這些時日服下的靈藥,也不是什么回光丹。
“可朕方得知,郭仙師給朕服用的丹藥名喚回光丹——”
燕帝話音還未落,便見柳無極神色大變。
“回光丹?!”柳無極震驚的望向了燕帝。
燕帝只感覺自己的一顆心,迅速沉了下去。
“是,回光丹。國師可識得此藥?”努力穩住心神,沖柳無極問道。
柳無極眉頭緊皺,并沒回答,而是問道:“皇上手中可還有此丹藥?”
“有。”燕帝趕緊道。
隨即望向了身旁的張氏。
張氏沖燕帝福了福身,退下了。
不多時,便取來了丹藥。
柳無極瞥了一眼惴惴不安的燕帝,伸手接過了張氏遞來的木盒。
打開盒子,將丹藥湊到了鼻子下嗅了嗅,接著又掰開丹藥,看了下丹藥內部的情況。
隨即,在燕帝緊張的注視下,面色凝重的點了點頭。
燕帝仿佛瞬間失去了力氣,閉上眼,無力的倒在了靠枕之上。
半晌,燕帝才再度睜眼。
“朕服藥已超一月,藥性可還能解?”沖柳無極問道。
確定了是回光丹,對回光丹的藥效問題,他已經不再懷疑。
為今之計,只有想辦法將回光丹的藥性盡量解除。
只希望,時間還沒太晚。
柳無極伸出手來。
“微臣給皇上請脈。”面色凝重的道。
昏暗潮濕的礦道中,陸葉背著礦簍,手中提著礦鎬,一步步朝前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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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人看來,陸葉前方空無一物,但實際上在少年的視野中,卻能看到一個半透明的影子。
那像是一棵樹的影子,灰蒙蒙的,叫人看不真切,枝葉繁茂,樹杈從樹身三分之一的位置朝左右分開,支撐起一個半圓形的樹冠。
來到這個叫九州的世界已經一年多時間,陸葉至今沒搞明白這到底是什么東西,他只知道當自己的注意力足夠集中的時候,這棵影子樹就有幾率出現在視野中,而且別人完全不會察覺。
真是悲催的人生。少年一聲嘆息。
一年前,他突兀地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醒來,還不等他熟悉下環境,所處的勢力便被一伙賊人攻占了,很多人被殺,他與另外一些年輕的男女成了那伙賊人的俘虜,然后被送進了這處礦脈,成為一名低賤的礦奴。
事后他才從旁人的零散交談中得知,他所處的勢力是隸屬浩天盟,一個叫做玄天宗的宗門。
這個宗門的名字聽起來炫酷狂霸,但實際上只是個不入流的小宗門。
攻占玄天宗的,是萬魔嶺麾下的邪月谷。
浩天盟,萬魔嶺,是這個世界的兩大陣營組織,俱都由無數大小勢力聯合形成,互相傾軋拼斗,意圖徹底消滅對方,據說已經持續數百年。
在陸葉看來,這樣的爭斗簡單來說就是守序陣營與邪惡陣營的對抗,他只是不小心被卷入了這樣的對抗大潮中。
歷年來九州大陸戰火紛飛,每年都有如玄天宗這樣的小勢力被連根拔起,但很快又有更多的勢力如雨后春筍般冒出,占據各處地盤,讓局勢變得更加混亂。
礦奴就礦奴吧陸葉自我安慰一聲,比較起那些被殺的人,他好歹還活著。
能活下來并非他有什么特別的本領,而是邪月谷需要一些雜役做事,如陸葉這樣沒有修為在身,年紀尚輕的人,無疑是最好的選擇。
事實上,這一處礦脈中的礦奴,不單單只有玄天宗的人,還有其他一些小家族,小宗門的弟子。
邪月谷實力不弱,這些年來攻占了不少地盤,這些地盤上原本的勢力自然都被覆滅,其中一些可用的人手被邪月谷送往各處奴役。
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有一個特點,還沒有開竅,沒有修為在身,所以很好控制。
九州大陸有一句話,妖不開竅難化形,人不開竅難修行。
想要修行,需得開靈竅,只有開了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
開靈竅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普通人中經過系統的鍛煉后能開啟靈竅的,不過百一左右,若是出身修行家族或者宗門的,有長輩指點,這個比例可能會高一些。
陸葉沒能開啟自身的靈竅,所以只能在這昏暗的礦道中挖礦為生。
不過礦奴并非沒有出路,若是能開竅成功,找到管事之人往上報備的話,便有機會參加一項考核,考核成功了,就可以成為邪月谷弟子。
然而礦奴中能開竅者寥寥無幾,在這昏暗的環境中整日勞作,連飯都吃不飽,如何還能開竅。
所以基本九成九的礦奴都已經認命,每日辛苦勞作,只為一頓飽飯。
陸葉對玄天宗沒有什么歸屬感,畢竟剛來到這個世界,玄天宗就被滅了,宗內那些人誰是誰他都不認識。
他也不想成為什么邪月谷的弟子,這不是個正經的勢力,單聽名字就給人一種邪惡感,早晚要涼。
但總不能一輩子窩在這里當礦奴,那成何體統,好歹他也是新時代的精英人士,做人要是沒有夢想跟咸魚有什么區別。
所以這一年來他一直在努力開竅,原本他以為唯有自己能看到的影子樹能給他提供一些奇妙的幫助,可直到現在,這影子樹也依然只是一道影子,莫說什么幫助,有時候還會影響他的視力。
陸葉嚴重懷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
轉過一道彎,遠方出現一點微弱的光芒,那是礦道的出口之一。
今日收獲不錯,將礦簍里的礦石上繳,應該能得三點貢獻,算上前幾日積累的,約莫有十二點了,兩點拿來換兩個饅頭,剩下的十點剛好夠換一枚氣血丹。
氣血丹是一種很低級的丹藥,并非輔助開竅之物,但是想要開竅,就必須得氣血充盈才行,氣血丹雖然低級,卻正適合陸葉這樣沒開竅的人使用。
邪月谷之所以愿意拿出氣血丹,也并非善心發作,而是他們深諳人心之道,這最廉價低級的丹藥可以讓心懷希望之人愈發努力挖礦。
比如陸葉每日就很勤勞。
距離礦道出口還有三十丈,陸葉的目光不經意地瞥過左前方的一個角落,那里有一塊巨石橫亙。
他腳步不停,繼續朝前走著,直到十丈左右,才將背負在身后的礦簍放下,緊了緊手中的礦鎬,又從礦簍里取出一塊大小適中的石頭,稍稍掂量了一下。
下一刻,他朝著那塊巨石奔跑起來,臨近巨石前,側身滑步,一腳踏在礦道的巖壁上,整個人借助反彈的力道對著巨石后方俯沖而下,猶如一只矯健的獵豹。
兩道身影正半蹲在巨石后方,借助巨石遮掩身形,渾沒想到來人竟會發現他們的蹤跡。
聽到動靜,再看見陸葉想要起身已經來不及了。
在兩人驚恐的注視下,陸葉抬手扔出了手中的礦石,正中其中一人的鼻梁,那人當即啊呀一聲慘呼,仰面倒在地上,面上鮮血直流。
陸葉另一手的礦鎬再度出手,卻沒打中第二人,那人反應不錯,偏頭躲過了。
然而陸葉已經沖到他面前,一腳踹下,正中對方小腹,那人頓時滿面痛楚,跌飛出去,跪倒在地,一口酸水吐了出來。
陸葉邁步上前,一手揪住了對方的頭發,看清了對方的面容,冷笑一聲:我道是誰,原來是你們兄弟兩個!
這兩人他認識,是一個劉氏家族的弟子,劉氏所在的地盤被邪月谷攻占之后,劉家一些年輕的弟子便被送到這里來充當礦奴了。
嚴格說起來,陸葉與劉氏這兩兄弟也算是同命相連。
這一下砸的不輕,劉氏老二只哼了一聲,便直接被砸暈過去。
陸葉又朝之前被他打傷的劉老大走去。
劉老大額頭都被打爛了,鮮血模糊了雙眼,隱約見到陸葉朝他行來,嚇得連滾帶爬:饒命啊,我兄弟二人不知道是你過來了,還以為是旁人饒命啊!
劉氏兄弟二人鬼鬼祟祟埋伏在礦道出口前,自然是沒安什么好心。
這兩人在被抓來之前,俱都是嬌生慣養之輩,哪怕成了礦奴,也不愿吃苦,可是礦奴身份低賤,邪月谷的人根本不把礦奴當人看,沒有礦石兌換貢獻的話,根本換取不到吃食。
所以這兩兄弟便經常蹲在礦道的某個出口前,打劫那些落單的礦奴,不少人因此倒霉,不但每日辛苦開采的礦石被劫走,還被打個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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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他們就是想打劫陸葉,結果不是對手,被教訓了一頓。
不曾想,這才沒幾天,又碰到這兩兄弟了。
一樣米養百樣人,礦奴中有如劉氏兄弟這般好吃懶做之輩,也有如陸葉這樣心懷夢想之人。
這一年來,陸葉通過礦石兌換到的貢獻,除了保證每日的溫飽之外,皆都換取了氣血丹服用。
林林總總他服用了不下三十枚氣血丹。
這就造就了陸葉強于絕大多數礦奴的體魄,雖然他的體型不算壯碩,可身軀內蘊藏的力量,已經勝過普通人。
對付兩個好吃懶做的礦奴,自然不在話下。
劉老大還在告饒,陸葉只當沒聽見,一把抓住他的頭發,揚起另一手的石頭,狠狠砸了下去。
一年多的礦奴生涯,陸葉見過太多慘劇,早就明白一個道理,在這人吃人的世界,任何憐憫和同情都是沒有用處的。
礦奴們也不是一片和睦,來自不同勢力的礦奴注定沒辦法團結起來,為了一塊上好的礦石,礦奴們經常會打的頭破血流。
礦道中每天都會死人,每走一段距離,就能看到一具散落在地上的枯骨。
因為被人打劫而餓死的礦奴不在少數。
劉老大應聲而倒。
陸葉撿回自己的礦鎬,重新背上礦簍,邁步朝出口行去,他沒有殺劉氏兄弟,倒不是心慈手軟,而是受傷的礦奴在這里一般都活不了多久。
才走沒幾步,出口處忽然慌慌張張沖進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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滾開!那人低喝著,一巴掌朝陸葉掃了過來。
這一瞬間,陸葉遍體生寒,只因他看到對方掌心中有淡藍色的光芒流過。
那是靈力的光芒,換句話說,對他出手的是一個修士!
開啟靈竅才有修行的資格,才有資格被稱為修士。
修士的靈力是一種極為神奇的力量,陸葉曾見過邪月谷的一位修士出手,雖沒有太強的威勢,但那人只是輕輕一掌,便拍碎了一塊礦石,正是見過那神奇的一幕,陸葉才下定決心,一定要開啟自身靈竅,成為一名修士。
他也曾暗暗評估過,哪怕邪月谷修為最低的修士,也能輕松吊打十個自己。
所以在察覺到朝自己出手的是一位修士的時候,陸葉便知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生死危機關頭,他硬生生止住步伐,猛地往后躍去。
胸膛一麻,骨折的聲音響起,陸葉應聲倒飛,跌倒在地。
劇烈的疼痛讓他頭腦清醒不少,在意識到自己還活著之后,他立刻起身。
咦!出手的那個修士有些驚訝,剛才那一掌他雖然沒有用全力,只是隨手拍出,但也不應該是礦奴能夠承受的。
借著微光看清礦奴的容貌,脫口道:陸葉?
陸葉此刻已經擺出轉身逃跑的姿勢,聽得聲音之后也愕然至極:楊管事?
這個姓楊的修士是礦上的一個小管事,陸葉時常會與他打交道,因為氣血丹就是從他手上兌換來的,所以彼此間也算熟稔。
楊管事很看好陸葉,畢竟如他這般能吃苦耐勞的礦奴很少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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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看好歸看好,并沒有什么特別的優待,一日沒有開竅,陸葉這樣的凡人與修士之間都有難以逾越的鴻溝。
在認出陸葉之后,楊管事對于自己一掌沒能拍死對方的事就釋然了,陸葉這一年來從他手上兌換了不少氣血丹,身體素質本就比一般的礦奴強,再加上他只是隨手一擊,沒有要刻意殺人,對方能活下來并不奇怪。
楊管事對面處,陸葉心中直打鼓。
邪月谷的修士一般不會理會礦奴的死活,他們也知道礦奴在礦脈之中會經常發生打架斗毆的事,除非被他們碰見,否則基本不做理會。
陸葉這邊才把劉氏兄弟打的頭破血流,昏倒在地,轉頭楊管事就拍了他一掌,在陸葉看來,這分明是楊管事在教訓自己。
看最新正確內容,請下載愛閱小說。不過很快他又覺得不對,因為楊管事沖進來的時候神色慌慌張張,不像是在為劉氏兄弟出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