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這么干,你舅舅也能忍著?”
涂慕真忍不住皺眉問道。
自打她入住駙馬府后,長公主府的所有消息渠道都任由她差遣,也因此,涂慕真還特地讓人去打聽了一下謝姝靜她舅舅,也就是那位穆將軍的事兒。
根據長公主府那邊打聽回來的消息,說是這位穆將軍性情直爽,行事公正,向來是有一說二,從不搞那些邪門歪道,也從不給私下里搞小動作的任何人面子。
也因此,穆將軍在京中頗是得了一些人的好感,但也同時得罪了一些人。
好在景德帝很是信任他,還把他調進了金吾衛,護衛皇宮安全。
這樣的一個人,在看到自己姐夫如此苛待自己的侄女時,他能忍得下來?
“我舅舅當然不會忍著。”
謝姝靜突然笑了起來,“我爹不是做生意的嗎?他原先還好,雖然有些急功近利,但他在做生意上是真的有些能耐,要不然也不能把家里的生意做到那么大。
不過后來我娘不在了,他又續娶了我現在那位繼母。可能是受了我那位繼母的枕邊風影響,我爹這些年來做生意是越發的不擇手段了,什么要命的生意手段他都敢用上。
我舅舅原先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放了我爹一馬。
可眼下,我爹都要不認我這個女兒了,我舅舅又怎么可能還忍得下去?
雖然我舅舅沒有跟我明說,但我其實也知道,他肯定早就把我爹的那些個把柄給調查得差不多了,就等著找個時機給他爆出來了!
要不是我成親在即,可能我舅舅都已經把那些個把柄扔出來了也不一定。”
涂慕真:……
很好。
看來這位穆將軍的處事風格,果然還是一如既往的合她的脾氣啊!”
“既是如此,那也就罷了。”
涂慕真安慰的道,“你爹……那也算是作惡多端,惡有惡報了。你可千萬別一時心軟,跑去找你舅舅求情什么的。
真要那樣的話,就該傷你舅舅的心了。”
謝姝靜苦笑著點頭道:“這個道理我還能不明白了嗎?經歷了這么多事兒,誰是真心對我,誰是虛情假意,我早就已經看清楚了。
我爹那人……我從始至終都是靠不上我的。
真正一心為我之人,也就只有舅舅一家罷了。
對舅舅舅母,我只有感激的份兒。
無論如何,我也不可能為了我爹,去傷他們的心的。”
事實上,在謝姝靜猜到她舅舅即將可能會對她爹做的事情的時候,她心里不但沒有任何憂慮,反倒還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暢快。
也是在那一刻,謝姝靜才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心。
原來,在她的內心深處,她并不是不恨她爹的。
見謝姝靜如此想得開,涂慕真也就不多勸了。
就是不知道,將來謝姝靜她爹倒了霉,也不知道會不會連累到她身上。
不過,現在鄧家已經知道了謝姝靜在她家的情況,更知道在謝姝靜身后一直為她撐腰的并不是謝家人,而是穆將軍一家,想來鄧家也不會太在意謝家的情況。
反正,不管謝家今后如何,只要他們不會影響到謝姝靜幸福美滿的生活就好。
而竇希菡見謝姝靜連這么重要的小秘密都說出來了,她頓了頓,低聲道:“其實我家中最近也在琢磨我的婚事……”
就說了這么一句之后,竇希菡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涂慕真也沒追問,只笑道:“那可好。看樣子,我今年說不定就能把你們倆的喜酒都給喝上了呢!”
謝姝靜和竇希菡相視一笑。
但涂慕真敏銳的察覺到,竇希菡的笑容中似乎還帶上了一份苦澀。
咦,這是怎么回事啊?
竇希菡的情況跟謝姝靜可不一樣。
竇希菡是在父母家人的疼愛中長大的,她爹娘肯定會仔細耐心的給她尋摸一門最好的親事,肯定不至于在這么重要的事情上讓自己的寶貝女兒受委屈。
可竇希菡的神情中卻又透著幾分不同尋常。
正當涂慕真在心里琢磨此事的時候,山姜進來傳話,說是霍四爺快回來了。
謝姝靜和竇希菡立馬就反應了過來,紛紛起身,提出了告辭。
涂慕真也沒好意思留她們,只客套了幾句,大家約好了日后經常一塊兒玩兒,然后就讓人把兩位給送走了。
客人們一走,涂慕真又趕緊叫住了綠萼,讓她帶著人把屋子收拾了。
屋子剛收拾完沒多久,霍昆屹就渾身酒氣的被人攙扶了進來。
涂慕真看得心疼,忙上前扶住了他的一條胳膊,嘴里埋怨道:“你不是一向聰明嗎?今天這種日子,你也不知道耍點兒小心思,把酒換成水,好歹少喝一點兒啊!”
這酒又不是什么好東西!
霍昆屹咧嘴一樂:“你還知道這種躲酒的把戲呢?可惜我今天被齊王盯得緊,哪兒有機會把酒換成水啊,只能悶頭喝了!”
涂慕真一抬頭:“你沒喝醉啊?”
霍昆屹被她扶著坐下,擺擺手道:“喝是喝了不少,不過離喝醉還是有點距離的。今天這么重要的日子,我要是真把自己灌醉了,那不是虧大發了嗎?”
涂慕真:“……油嘴滑舌!”
她氣得把帕子往霍昆屹身上一扔,轉身就要走。
霍昆屹見狀,忙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她的手,求饒道:“真真,是我說錯話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我以后肯定改!”
涂慕真站住沒動,只回頭看他:“那你說,你到底錯哪兒了?”
霍昆屹:“……我哪兒都錯了!我全都改!”
其實他壓根兒就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兒錯了。
可既然媳婦兒這么說了,那他當然要全都認下來了!
涂慕真:“……噗嗤!”
這家伙,別的本事沒見他漲,這胡說八道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他那樣子,一看就知道明顯是在敷衍她嘛!
不過,不得不說,她還真就吃這一套!
霍昆屹見涂慕真終于笑了,心里登時松了口氣,立刻可憐巴巴的道:“我都喝成這樣了,你都不管管我的嗎?”
他還拉著涂慕真的手甩了甩,活脫脫一副小孩子爭寵的模樣。
三月,初春。
看內容下載愛閱小說app,內容已在愛閱小說app,網站已經不更新內容。南凰洲東部,一隅。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
網站即將關閉,下載愛閱app免費看最新內容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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