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10點，天色已經完全昏暗。
灣仔公寓樓樓頂，周瑜站在天臺邊，吹著小風，眺望著城市的萬家燈火。
圍桿上，還放了一打罐裝啤酒。
咔，開了一罐，喝了沒一會兒，背后走來了一道人影，常年有運動，體型不錯。
“周sir。”卓凱叫道。
周瑜扔了一罐啤酒過去：“鞏sir都跟你說了吧？”
卓凱微微點頭，拉開拉環，趴在欄桿上：“其實你要說懷疑，鞏sir也有嫌疑，他也是知情者之一。”
周瑜輕笑了聲：“還好我不知情，要不然我都得有嫌疑。”
卓凱抿了抿嘴，感慨：“我倒是沒想到你會來。”
“反正是來了，鞏家培要是有問題，也不會叫我啦，所以他肯定不是。”
“那倒是。”
“你們在泰國到底發生什么事？”周瑜再次確認。
“查案的過程沒有問題很順利，我的幾個臥底都很盡心，他們事先都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就是在最后一次聚集準備回來的時候，莫名其妙的就炸了。”
卓凱緩慢道：“事后泰國方面出的報告，是粉塵爆炸，沒有火藥成分。”
說法倒是一致。
“粉塵爆炸，粉塵很多么？”這一點周瑜稍有疑惑。
卓凱搖了搖頭：“粉塵爆炸要滿足空氣中有高濃度粉塵，那個工廠荒廢了很久，雖然有一點，但我覺得還是不滿足爆炸條件。”
就是有疑點了，周瑜點點頭：“所有臥底都死了？”
卓凱嗯了一聲：“泰國方面給的報告就是這樣。”
泰國佬要是可靠就有鬼了，給錢什么都能賣...周瑜心里默默吐槽，喝了口酒說道：“就假設泰國警方沒問題吧，你覺得CIB里誰會泄密？”
卓凱凝眉仔細想了想，還是選擇搖頭：“猜不出來，除了CIB的人，還有幫我們聯絡的國際刑警，上面還有溝通的那些大佬，知情的不少。”
“那就先不想了，喝酒。”周瑜微笑舉了舉，喝了一口，趴著欄桿道，“你的狀態比我想的好一些，至少沒有自暴自棄。”
“本來有的，不過阿權勸了勸我，總歸是好了一點。”卓凱輕笑。
“阿權，你兄弟啊。”
“嗯，CIB的黎瑞權。”
周瑜點點頭：“接下來呢，你有什么打算？”
“如果九指強露面，我就盯死他，如果他不出現，我打算先休息一段時間，反正我現在也還在被審查。”
休息有什么好休息的...“不錯啊，不過你不準備找下黑警么？”
周瑜這里這么缺人手，有個CIB的老手沒道理不用，而且還是苦主。
卓凱皺著眉道：“高層有沒有黑警其實也只是個猜測，說不定就是泰國方面出的問題，那我們也查不了。
就算是我們CIB自己的問題，無憑無據，那都是憲委級，怎么查？”
又回到警例232A上，還是那句話，除非有刑事成分，要不然憲委級不可被調查。
“黑警肯定有，這個你不用懷疑。”
原因周瑜就不跟他說了，牽涉到鞏家培的秘密，高級督察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至于怎么查，你就當0口供破案那樣查，沒辦過么？”
“萬晞華，司徒杰，不都是O口供，沒什么差別的。”
“我沒你那么大本事。”
“這話就謙虛了，鞏sir說你能力很不錯的，要不是運氣不太好，早該升職了，現在你在明處，我在暗處，雙劍合璧，沒問題的。”
卓凱看了周瑜一會兒，扭回頭，嘴角抿起，喝了口酒。
“我現在是孤家寡人，你想讓我跟誰？”
周瑜眨眨眼微笑：“當然是最大的了。”
“madam張，張雪晴，你覺得她有問題？”卓凱有些訝異。
周瑜搖頭：“我是想確認她沒有問題。”
CIB的頭如果沒有問題，至少能夠內部布控。
卓凱若有所思的點頭，“即使有問題，短時間內她未必還會出手。”
“那我就逼她一把。”
周瑜把酒罐子一放，從口袋里掏手機玩笑道：“你樓下的狗仔盯的那么緊，鞏sir都不敢上來。”
“我還有個備用手機號，待會給你。”卓凱笑道。
“嗯...”
周瑜點頭，對著手機道：“喂，鞏sir，我想到一個主意，你管情報，你做點事...嗯，就是分析下你的兩個上司，他們喜歡哪些方面的情報，到時候你可以多交點給他們嘛。”
“你想做局？”鞏家培反應也很快。
周瑜笑笑：“當黑警總歸是為了錢，有賣就有買，只要探查出他們對哪個社團的消息特別中意，不怕他們不露餡。”
“行，我想想辦法。”
“嗯，那先這樣。”
上班肯定還是要回到新界上班，這是主業。
第二天，周瑜帶著一大疊資料進了梁笑棠的辦公室，放在了桌子上，厚厚一大疊，跟砸也沒什么兩樣。
“吶，關照你的。”
“什么啊？”梁笑棠拿起一份看了看，瞬間驚喜：“哇哎，哪搞來的，CIB？”
這么多資料，除了新界，那就只有CIB有了。
周瑜點頭微笑：“舒服了吧？”
“太爽了，周sir就是周sir，一出手不同凡響。”梁笑棠挑了挑眉，笑道：“CIB怎么肯的？”
別說跨部門了，就是同一部門的不同小組，都各自為戰，老死不相往來。
現在這么多，這是把老底都給交出來了。
哪個部門都有破案率，這么多資料，光搜集耗時就要很久了，寶貝啊。
他調查長興才剛剛起步，這一下子進度條就拉過去了一大截。
“為了你莪可是接了一單私活，很辛苦的。”
周瑜也不開玩笑了，正色道：“這些資料你盡快熟悉，盡快找到突破口，打進去，這是我來新界的當頭炮，也是你來新界的當頭炮，必須打響。”
“放心。”
“走了。”
不管是CIB，還是周瑜，都想趁著長興分裂，趁火打劫。
只是意外，來的很快。
僅僅兩天后，梁笑棠就走進了周瑜辦公室。
“我收到消息，魏松山被逼退位，魏德信上位兩天，新長興被全部收回。”
“被逼？”周瑜聽到這個詞難免驚訝，很新鮮。
手下逼老大常見，兒子逼老子可不常見，這屬實屬于謀朝篡位了。
至于收回，帶頭分裂的白頭彪都被他殺了，剩下的烏合之眾軟蛋起來，也不算稀奇的事。
梁笑棠點點頭：“我也是剛剛收到風，當天去開會的幾個話事人給他們的小弟講。
魏德信很強勢，一來就說要搞改革，說是要學國外的公司，多用年輕人，他們這幫跟著他老爸打天下的五虎將年紀都太大了，該退休了。”
“那他們反應呢？”
“當然是不肯了，吵了幾句，魏德信認慫了，出了個折中方案，說是誰能招攬到徐天堂，誰就可以留下當他的左右手，別的人退休。”
“霍。”周瑜笑了聲，“手段倒是挺高明。”
“這手段很高明么？”梁笑棠不解道。
周瑜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走到沙發躺坐下：“認慫呢，叫做以退為進。
進這一步，就在你說的這個‘徐天堂’身上。”
周瑜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揚頭。
梁笑棠思索狀的跟著坐了下來，自言自語：“你是說魏德信從一開始就知道他們不可能答應，但還是提了出來，等到反抗聲大的時候，再給出一條活路。”
周瑜點頭接口：“這樣一來，實力最大的那個，就變成了一條狗，自認為可以爭到‘徐天堂’這個誘餌，本來齊心反抗的聯盟就被分裂...”
老資本家的分化手段，周瑜話音一頓，笑問：“你覺得結果會怎么樣？”
“當然是不會有贏家了。”梁笑棠自信的笑笑：“這種把戲，就是狗咬狗，幾家都不會認命的，有點實力都想爭一下，我估計有人要死了。”
“是都要死。”
當了叛徒結局就注定了，不回來還能抗爭一下，回來遲早被宰。
“他們不回去，利好我們，他們回去了，長興是又要變成一塊鐵板了，而且是沒有老腐朽的鐵板，他想怎么改怎么改，二桃殺三士，這魏德信史書念的應該不錯，用的方法也高明，一波，社團所有宿老全清。”
都不用他動手，直接自相殘殺了。
“這個桃子，不是..這個徐天堂什么人？”周瑜問道。
“查過了，新長興那邊的一個普通會員，兩個月前開了家會所，走高端風格，生意倒是不錯，有點錢，但是沒什么背景，年齡26歲，挺年輕的。”梁笑棠笑了笑：“聽說這個人加入新長興，就為了開場子不交保護費。”
社團的店又沒人搗亂，又有人保護，只要交個會費，很劃算啊。
“魏德信的人。”周瑜輕聲道。
“啊？會么？好像真有可能。”梁笑棠思索道
“當然了，二桃殺三士的第一步是什么？”
“大佬，我中五畢業。”
“是得有桃子，這只桃子得聽話，落到該落的人手里去，出來混總要還的，毒販自相殘殺我們不管，殺完人把兇手帶回來，案子還是要破的。”
“知道了。”
“出手狠辣，心思活躍，魏德信恐怕比他老爸難對付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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