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瑜陪著鞏家培去了機場。
路上了解了下卓凱此去的任務，大概就是調查一個本地毒販去泰國幫會進貨的事情。
毒品嘛，自己去買運回來，和毒販幫你運到香江，肯定是兩個價格，而且價格差別很大。
就跟毒品想要運進內地似的，邊境線內外，價格能差幾十倍。
所以收到風的CIB就聯合泰國警方展開行動，派卓凱去調查，等有了收獲，泰國的歸泰國管，香江的香江來，等毒販回來，兩邊一起動手抓人。
現在的局面是，證據隨著爆炸一起消失了，進貨的毒販又跑的無影無蹤。
“這個毒販叫什么名字？”
“何偉強，綽號九指強，自己成立了個社團，上個賣家被我們抓了，這次去就是為了開辟新貨源。”
鞏家培邊開車邊回答。
周瑜盤算了一陣，說道：“那其實看不出來什么，每個知情者都有可能泄露消息，這樣目標太多了。”
“我知道，負責聯絡的文職人員，行動鏈上的大大小小頭目，人是很多，但我還是覺得問題出在高層。”
“理由呢？”
“我辦公室的電腦前陣子被人動過。”
鞏家培聲音平靜，但周瑜直接皺起了眉頭，這話有點聳人聽聞。
他也進過CIB，CIB的格局和別的部門還是有很大的不同，簡單來說，高層和文職在總部辦公，行動小組在外放養。
類似周望晴的小組，就是在旺角的一家寫字樓隱藏。
除了開大會，匯報之類的事情，督察級都很少去總部。
這是為了確保CIB小組不被曝光。
而有這么大能量能進鞏家培房間的，文職怕是沒這個能力。
又得開鎖，又得破密碼，這都趕上特工了。
“這種人做事很小心，你怎么看出來的？”周瑜有點疑惑。
“我有個習慣，下班后會在坐椅的腳跟墊上很小的一塊餅干，那天我上班，餅干碎了，被壓成了粉末。”
周瑜跟聽鬼故事一樣，深夜有一個人影，溜進了鞏家培的辦公室，為了不被發現，再三仔細的記住了環境，保證不動多余的東西。
瞧見椅子是拉開的，記住了椅子的角度和離桌面的距離，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
電腦開機，藍黑色的屏幕亮光灑在他的臉上，倒映出的只有淡定和從容。
他戴著手套輕松的操作著電腦，獲取到了想要的信息之后，再三審視現場，然后起身走到了門口。
拉著門把手，回頭再次確認，轉身離去。
他很滿意自己的杰作，不會有人發現今晚的任何問題。
除了椅子下，那塊被碾碎的餅干。
“厲害，鞏sir就是鞏sir，這地方換誰都得中招。”周瑜嘖嘖稱奇。
老CIB，果然警惕性一流。
至于看他電腦的目的，無非就是為了一些行動計劃和臥底檔案，這個是必然。
鞏家培輕笑一聲：“現在告訴你了，這也就不是秘密了。”
“你繼續用，我又不會給你說出去。”周瑜開玩笑道。
肯定還有后招沒說，老狐貍藏幾手正常。
“不過這個人你覺得是誰？”周瑜拐入正題。
“4個警司，一個高級警司，一個總警司，都有可能。”鞏家培搖搖頭，也說不好。
總部本身就不好進，更何況是極度機密的CIB，內部人作案是肯定的。
電梯有監控，但他不敢去查，查了就說明知情，容易打草驚蛇，只能裝傻。
周瑜想了想問道：“哪一部分的資料出了問題，能確定么？”
如果確定是某一個社團，那其實也不錯。
“CIB這么多線索，這么多跟蹤行動，很難說哪一次失敗，是因為技術原因被目標發現了，還是被人泄了密。”
周瑜低頭想了想，抬頭問道：“你是第一次被查電腦？”
“應該是。”鞏家培說的也不是太肯定，說不準哪次這內鬼恰好避過呢。
“那..那些天，你有什么異常，比如，你對哪些事情特別感興趣？又或者發生過什么事。”
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不應該有無緣無故的查電腦，周瑜覺得一定有什么跡象，導致對方動手。
到機場附近了，鞏家培干脆把車停到路邊，全神貫注的回憶。
好一會兒，他才扭頭看向周瑜：“CIB一天接觸的消息太多，說過什么可能我自己都忘了，不過有一件事我倒是記得。”
“什么事啊？”
“長興分裂。”
“長興分裂？”周瑜在這里聽到長興還是有點驚訝，繼續問道：“接下來你做什么了？”
“上會討論，然后定下了趁分裂往長興塞臥底進去，一舉鏟除長興...接著過了大概一個月我的電腦就被盜了。”
鞏家培說著說著眼神有了精光，看著周瑜的眼神稍顯肅穆，快速道：“這個人是長興的黑警，他是為了看我電腦里的長興臥底檔案！”
“十有八九。”周瑜認可點頭。
鞏家培忽的出了一口氣，躺靠在椅子上，解開了一個謎題，當局者迷。
“還好我臥底檔案不放電腦里。”鞏家培笑笑。
“那放哪里了？”周瑜微笑。
“放...”鞏家培差點順嘴說出來，無語的看了周瑜一眼，嗤笑的搖頭：“你要是想知道，我真告訴你。”
周瑜一抬手，拉著臉遠離：“玩歸玩，你可別當真，我忙得要死，擔不起這因果。”
“你說這個黑警會不會，不止是長興一個社團的人？”
鞏家培想起九指強，九指強可不是長興的人，結果泰國一行還是漏了底。
周瑜聳了聳肩：“事情想的太復雜了，很麻煩。
我們知道有個長興的黑警就行了，頂多，再當CIB里還有個九指強的黑警，分開算這樣腦子不容易亂。”
“那倒是。”鞏家培微笑。
下午四點，泰國來的飛機到達。
卓凱從機場門口出來，面容灰敗。
胡子也有至少兩天沒刮，整個人的狀態看起來如同暮年，憔悴的很。
周瑜注意到他的兩手空空，出國居然一件行李都沒有。
能看的出來臥底全滅的事對他影響很大，心情很低落，四個字，失魂落魄。
通過鞏sir說的高層的問題，再結合卓凱的此次事件只有負面收益，基本可以排出卓凱個人的嫌疑。
這家伙就是被坑了。
鞏家培正想下車叫他，就發現了有人比他們更快。
一輛停在街邊的私家車上，下來四個人，帶頭男子快步上前，對著40歲的卓凱亮了亮證件。
“卓凱高級督察，我們是內部調查科，有些事情需要找你了解一下，你應該也清楚，希望你配合。”
卓凱沒有言語，面色暗沉的點了點頭，跟著他們上了車，車子開走。
“沒人情味啊，辦差回來馬上拉去調查，也不給人家休息一下。”
周瑜撇了撇嘴：“白來一趟...不過內部調查科的本事不錯啊，耳朵都長到泰國去了。”
他們的車子沒動，反正卓凱被帶回總部，肯定要受一番紀律聆訊，一時半會好不了，不著急。
鞏家培微皺著眉道：“估計是死了太多臥底，madam直接通知了高層，然后高層下令調查卓凱。”
周瑜搖頭：“你們這madam是可真夠公事公辦的。”
從事情上看，卓凱挺冤的，辛辛苦苦出趟差，眼看任務就要成功了，五個臥底全死了。
成王敗寇，出了事背鍋沒問題，但是，是不是可以CIB的高層自己先問問？
這直接展開紀律聆訊，這就說明，上面沒人幫卓凱，背鍋俠是當定了。
“走了。”鞏家培啟動了車，疾馳而出。
到了總部門口，周瑜等在車內，鞏家培下去打探了一番。
再上車說道：“他回到警局直接被拉去聆訊，聆訊委員會三個人，管行動的助理處長，我部門的madam張，還有內部調查科的人。”
這次聆訊不用聽周瑜都能猜到，事情發展的內容肯定跟傳回來的消息一樣，接著就是批評，外加安慰。
至于聆訊的結果，無非就是停職，然后接受調查，同時進行心理評估。
距離卓凱被帶進去一個半小時后，卓凱從總部門口走了出來，獨自往街邊走去。
“你打個電話給他。”周瑜說道。
“不用了。”
鞏家培指了指路邊剛停下沒多久的一輛車，“CIB的車，應該是盯梢的，這車牌，帶隊的是總督察黎瑞權，他和卓凱是同期，現在不同組。”
話音落下沒多久，那輛車上下來兩個人，跟在了卓凱后面。
“看的可真夠緊的，得了，不跟那幫人玩了，晚上再說吧。”
這一下午估計是接觸不上了。
“鞏sir，你這忙怕是不好幫啊。”周瑜玩笑道。
這次的事情，他不準備曝光在臺前，如果他出現，有些人的防范心，怕是要爆棚。
“好幫我也不找你了。”
鞏家培苦中作樂的笑笑，拍了下周瑜的肩道：“阿瑜，我現在是真的沒有辦法，我想來想去，想不到第二個人選。”
“別給我拍彩虹屁啊，你自己想想，CIB的高層，哪個不是反跟蹤技術豐富，這件事是不是寸步難行，我怎么下手，我連怎么下手都不知道。”
周瑜斜了他一眼直接吐槽，“莪是真的覺得難，就算知道這個黑警與長興有關，該難還是難。
主要是沒辦法接觸，查內鬼，本來就是要保密，CIB內部人不能用。
我又不在CIB，辦公室都進不去，也就是說在內部環境上無法下手。
你看，現在外部又有人跟蹤阻礙。
我單純想問下卓凱具體的事情發生經過，還得防著被這幫跟蹤的好手發現。
這忙不是一般意義上的難幫，跟個烏龜殼似的，沒有能夠下嘴的地方。
如果要強行跟蹤知情者，這件事里知情的人起碼超過5個。
跟蹤一個人要配兩組人，這就十組人去了，一組起碼得腰兩個人吧，這就是二十個人。
我上哪找那么多人去。
我自己手下的人肯定調不出來，這倒數第一的牌匾還掛著呢，本職工作還做不做了。
難，真難。”
周瑜斜了鞏家培一眼，一臉為難表情，攤手。
“缺人的話..組織遴選呢？你隨便找個名義，來CIB選臥底，選出去的人反過來監聽，我可以推薦幾個人給你。”鞏家培聽完提議道。
周瑜直接搖頭：“不行，真如你所說CIB高層有問題，下面的人未必干凈，我不敢用。”
“有問題好啊，正好你火眼金睛，順勢把人找出來，順藤摸瓜，說不定就是一網打盡，為警隊清楚害群之馬，又是一波大功勞啊。”鞏家培笑笑。
“資本家都沒你這么能算計，我說鞏sir，我說了那么多，你怎么就沒聽懂呢？”
“聽懂什么？”鞏家培迷茫。
“得加錢。”周瑜一本正經。
鞏家培愕然發笑：“行，加多少。”
“我胃口不大，CIB手里掌握的長興資料你幫我拿一份。”周瑜微笑，這不得給梁笑棠找點好處。
鞏家培笑笑：“可以，主導權也歸你，只要你能把這個人挖出來，別的都不是問題。”
“成交。”
“阿瑜，你要不考慮下我剛才的提議，下面的人順便檢查一下？”
“我哪有那么多時間，新界還一堆事呢，這個你留著自己找吧，小貓小狗的沒興趣。”
薅羊毛也不能可著一只薅，周瑜果斷擺手：“算了，你還是把朱迪那組人給我吧，至少那組人我熟悉，要是那組人里有問題，我倒是不介意順手幫你殺幾個。”
周望晴都升高級督察了，沒什么好恭賀的，給她找點事情干就當禮物吧。
“隨便殺，不用客氣，回頭我就給她打個電話。”鞏家培這個倒是答應的爽快，至少周瑜答應出手，怎么也能清一組人，周瑜的眼睛，他還是非常相信的。
“就通知她一個就行，免得她嘴巴大，泄了密。”
“朱迪不會的，她還經常在我面前提起你。”徒弟鞏家培還是要維護的。
“吶，這就叫嘴巴大，明明可以放在心里，非要說出來。”
“......”鞏家培發笑。
玩笑歸玩笑，先這么著，走一步看一步，周瑜說道：“你把卓凱家地址找出來，晚上我們過去找他談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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