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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公司正是在通過“資產與投資”項目的資產出售金額,來操縱其財務報表中利潤的數字。
這樣,當任何季度的利潤達不到華爾街分析師的預期時,安然總可以通過增減項目資產的出售來達到或超過預期利潤額。
至于變動幅度,全看良心。
漂亮國的良心?
嗯……
這玩意兒,似乎他們從來都不曾擁有。
安然的財務總監法斯托開始忽悠……解釋起來,吳楚之心不在焉的聽著。
這種解釋毫無意義,脫離業務的數字,全靠編故事。
他其實是在等顏義山的電話。
這個魚餌,這位世叔到底咬不咬呢?
隨后,記者和分析師們開始對報表項目開始逐一質詢,安然公司也開始逐步針對性的釋放著原本保密的信息。。
操盤團隊的負責人陳星火冷冷一笑,“安然這樣的信息,看似透明,實際上空有姿態,全無誠意,沒有任何實質上的意義。”
這位陳星火和原來興天下的車間主任同名。
不過這位陳星火,卻是吳楚之準老丈人蕭亞軍的開山大弟子,金融交易界的大拿。
還是蕭亞軍和吳楚之深聊之后親自出面,從摩根士丹利邀請過來,專門負責蕭玥珈那只奎森特基金的日常運作。
會議室里的眾人也開始眾說紛紜的討論起安然公司剛更正的報表。
吳楚之手里一直捏著的電話終于震動了起來,他的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笑意。
來了!
世叔這條狡猾的大魚,終于還是觸鉤了!
真不容易啊!
示意著會議室討論繼續,他捏著電話回到辦公室老板椅上坐下后,這才接通了起來。
“小吳,怎么會這樣?安然披露的數據和你預計的相差很遠啊!”
電話那邊的顏義山有點急了。
顏義山不得不急,跟著吳楚之,現在他所持有的合約總值已經達到了1.7億美元之巨。
這是他在國內多年坑蒙拐騙所攢下來的積蓄的好幾倍了,可容不得一丁點兒閃失。
此時的他站在VIP房里,焦躁不安的抖著腿,
吳楚之這小子的判斷雖然沒有錯誤,但是出現了重大的偏差。
的確,
如吳楚之所料,
安然公司修正了報表,
證明了之前確實存在財務作假。
在修改過的19972000年四年報表中,安然公司總收入減少了6.13億美元,
債務上升了6.26億美元,總利潤減少了5.52億美元。
但是這個幅度,遠遠低于吳楚之開始的預計。
吳楚之預計安然作假了數百億美元的營收規模和累計上百億的利潤規模。
僅僅四年累計幾個億利潤的數據修改,
按照安然現在的估值水平來說,其實影響微乎其微。
甚至可以說,此時25美元的股價已經遠遠背離了當前的財務狀況,屬于嚴重殺跌了。
顏義山急眼了,“小吳,
現在我們該怎么辦?要不要立刻空翻多?我們轉個方向?現在的股價是嚴重超跌了。”
吳楚之聞言默然了一會,
語氣中帶著些火氣,
“世叔,
相信我!我的判斷沒有任何錯誤!安然這還是在作假!
他們依然隱瞞了真實的財務數據!他們遲早會曝光的!今天媒體其實已經問到核心點上了,他們對于利潤變動的解釋是漏洞百出的。”
坐在一邊的孔昊,
眼睛瞇了起來,
他小心的護住自己那一攤大盒子。
吳楚之這孽畜實在是太狗了,在趁機報復自己攪和了他昨晚的好事。
孔昊想了又想,還是決定撤退到安全地帶,繼續完成自己的拼裝大業。
他默默地收拾好盒子,悄悄地開始向自己辦公室轉移著。
這好不容易整理好的順序,再被這孽畜給禍禍掉,
孔昊覺得自己可以不活了。
等他自個兒去坑蒙拐騙吧!
電話那邊的顏義山耐心勸說著,
“小吳,我理解你的心情。你的初始判斷并沒有錯,我們這一波節奏踩得非常正確。
但是,小吳,這次安然公司公布的報表是經過幾家事務所的聯合審計,應該來說是完全沒有問題的。”
吳楚之冷冷一笑,“世叔,他們還是在作假!安然的注水肯定沒有那么少!相信我,堅持做空安然,你會獲得更多的回報!”
顏義山聽出了對面吳楚之聲音中的固執,對此他也很是理解。
少年天才,
總是這樣的。
有句老話說過,
唯有偏執狂才能成功。
但是這么多年的摸爬滾打讓顏義山深深的明白,不是所有的偏執狂都能成功。
否則這個世界不會這么和平。
顏義山不準備陪吳楚之繼續瘋下去了。
錢雖然是吳楚之帶著他掙的,但終歸是自家錢袋里的,又不是白撿來的。
顏義山作為實戰型的金融資本家,他有自己的一套交易原則。
每個人對于股市的判斷都是不一樣的,聽別人的意見買賣股票,無疑是自取滅亡之道。
從安然公司目前的基本面來看,股價之所以現在跌得怎么低,全是因為安然之前的財務信息不透明導致的。
之前買方分析師做空報告的窮追猛打,讓盲動的股民們開始瘋狂的踩踏出逃,才造成了現在這樣低迷的股價。
現在的股價其實已經跌不動了,到了所謂的‘鉆石底’,是時候換方向操作了。
今天的特別說明會,隨著修正報表的公布,無疑是利空出盡。
股市就是那么玄幻,在絕大多數時候,利空出盡便是利好,這時股票的走勢就會大幅逆轉。
也許長期來看,向下的趨勢是不變的,但是股價總會起起伏伏。
如果吳楚之的判斷是正確的,那么吳楚之的做法沒有錯誤,但是保守的做法不足以賺的更多。
此時翻多,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和空間來獲取更高的收益。
那么為什么不做呢?
交易的目的不是預判行情,而是實現價差。
價差的來源主要依賴“做錯了少虧,做對了多賺”這個最基本的原則,同時還得注意自控風險。
顏義山在心里對二者的價差做了一個簡單粗暴的對比。
目前安然的股價是25美元,就算最后如吳楚之所言,安然依然是在作假,那最后的價差也就是24美元多一點。
而安然經過修改之后的報表,卻能支撐80元的股價,那么價差是54美元。
顏義山認為,24美元的價差和55美元的價差,在風險一致的情況下,沒有任何的對比性。
何況,目前看來,顯然空方已經沒有更多的說服力了。
就在顏義山準備繼續說點什么的時候,突然吳楚之的辦公室被人推開了。
陳星火快步的走了進來,大聲的說道,“董事長,華爾街那邊有消息稱德能集團可能會收購安然。”
吳楚之聞言立刻回過頭來,一臉的驚愕,“大師兄,消息準確嗎?德能集團可是安然公司的死對頭,怎么可能會在這個時候救安然?”
陳星火聞言眨了眨眼睛,語氣十分肯定,“非常肯定,消息是從德能集團高層那里傳出來的。事實上昨天晚上雙方的領導就已經見面了。”
吳楚之默然了,電話那邊的顏義山聽得明明白白,立刻也吩咐人開始打聽消息。
消息傳播的很快,沒幾分鐘,顏義山就打聽到了,德能集團的創始人昨晚確實和安然公司進行了意向性接觸。
但是雙方目前對德能收購安然的事宜表態,都是模棱兩可。
顏義山張口戲謔得問了起來,“小吳,這種情況下,你還堅持做空嗎?”
吳楚之嘆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說著,“顏叔,相信我,現在所有的信息都是假的!
安然公司不可能只作假了這點東西,德能也不可能收購安然的。”
說罷,吳楚之無聲的笑了起來,我說得全部都是真的,只是您老人家自個兒不信,可怪不得我。
電話那邊的顏義山,撇了撇嘴,而后哂然一笑,“小吳,德能和安然可是生冤家死對頭,他們沒必要陪安然演戲的。
聽世叔一句勸,我們該反手做多了。趁現在還有十來分鐘才開盤,一切還來得及。
今天的特別說明會一出,股價肯定還會跌一點,我們趕緊將空單平倉。然后趁著今天交易活躍迅速開多單,否則來不及了。”
谷
顏義山聞言大笑了起來,“小吳,那世叔就真撤了。你自己不走,可不算我不遵守我們約定的交易協議。”
吳楚之長嘆了一聲,“唉……顏叔,這自然不算是您違規!但是侄娃子還是想勸你一句,三思而后行啊!
我覺得您就算撤了,也不要反手做多,別到時候這所有的錢都虧進去了。”
世叔……我勸過你了。
顏義山嘿嘿直笑起來,“小吳啊,你畢竟是做實業的,不理解我們做金融這行。這種機會千載難逢,世叔就靠這一把養老了。”
“世叔,相信我!安然依然還在作假!”吳楚之有點聲嘶力竭起來。
但是他也給不出其他更有用的信息,這讓他的話沒有什么說服力。
“小吳,炒股本就是風險自擔的事情。這次的事情,世叔已經非常感謝你了,后面我們就各自為戰吧。”
顏義山也不想和吳楚之繼續廢話下去,眼瞅著股市就要開盤了,他也要開始準備操作了。
“好吧!顏叔,祝您好運!我依然堅持我的意見,將來您別后悔!要不,您先看兩天再說?”
吳楚之無奈的說著,伸出手從柜子里拿出了一瓶香檳,遞給了陳星火。
陳星火則一臉愕然的接過香檳,他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小師弟現在這么高興。
“哈哈!小吳,也祝你好運!不看了,機會不等人,大丈夫做事豈能畏首畏尾!”
掛斷電話的顏義山搖了搖頭,喟嘆著年輕人終究是年輕人。
金融與實業二者是完全兩個不同的商道。
顏義山熱愛金融,他覺得做金融就是做人性。
和實業不同,做實業的企業家要講究技術突破創新,金融實際上很保守。
顏義山認為,一個金融交易家,只有經過時間的洗禮,才會慢慢懂得許多道理,技術實際上是事后的強行解釋。
其實股市就和擲骰子一樣,買大或者買小,僅此而已。
能被稱為金融交易家的,是懂得了舍得與淡定。
他們走過的是人生,看過的是云煙,嘗過的是苦辣,回味的是甘甜,經歷的是滄桑,成就的是尊嚴。
最終的最終,能在這上面活下來的,都深深的明白一個道理,炒股最大的敵人是自己。
交易做到一定程度,就是“盡量不犯錯誤“不求勝,只要做正確的事情,市場就會獎勵你,給予你應有的利潤。
顏義山認為,吳楚之現在就是在犯一個金融交易家經典的錯誤——不認輸。
交易是需要泯滅人性的。
因為承認自己錯了,有違人性。
所以很多股民從來不會止損,死捂股票,結果越套越深!
成熟的交易者已經學會克服這一點,顯然吳楚之并沒有學會這點。
因為有準備的錯誤,是交易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要當麻煩一出現就切斷聯系,才是對自己最好的保護,看作給自己再一次機會,而不是一忍再忍期望事情出現神奇轉機。
何況現在兩人是大幅盈利的情況,這就是吳楚之犯下的第二個經典錯誤——拒絕止盈,不懂離開。
止損容易,止盈困難,這也是人性。
賣出,不需要太多理由。
“尋找理由意味著你已經失去了理由。“
當你嘗試尋找一個理由留住一個頭寸時要想起這句話。
否則,馬上你就會是一個失敗的交易者。
多數人的本性是過份樂觀的,他們不愿意結束為他們帶來損失和痛苦的事件,而希望能夠有轉機。
說服自己,解釋事情為什么發生變化,讓自己接受“不執行計劃的合理性“,是隨之而來的必然過程。
正確的行動是,馬上賣出,立刻離開市場,先結束交易再觀察“為什么“。
這樣處理,一定是“不壞“的選擇,雖然不一定是“最優“,但肯定不會招致更嚴重的錯誤。
更重要的是,這樣做會培養自律。
而自律是一個交易者最寶貴的品質——當事件發展超出了計劃能夠涵蓋的范圍,首先退出市場。
顏義山冷冷一笑,顯然,此刻的吳楚之就是在犯這兩個交易大忌。
世叔就不陪你瘋了!
“開盤立刻平掉空單,我們轉多,滿倉!”顏義山向己方的操盤手下達了交易指令。
多年的經驗告訴他,該貪婪的時候,一定要足夠的貪婪!
他抓起依偎在他身邊的那只金發尤物,走進了套間的內間。
大戰來臨之際,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解壓方式。
拿著香檳瓶子的陳星火很是有些迷惘。
從剛剛的對話來看,顯然電話那邊的那位中年人更像是一位成熟的交易家。
他不否認,吳楚之在實業上面的成就,也不否認吳楚之在這次安然上面前期的成功。
但是,現在,明顯這位小師弟太偏執了。
不過,作為一個成熟的職業經理人,陳星火明白,吳楚之正在勁頭上,此時并不是規勸的時候。
有的時候,同樣的話語,過十來分鐘再去說,結果是完全相反的。
想到這里,陳星火微微一笑,放下香檳瓶子,“小師弟,我先出去把外面的意見匯總,等會兒再過來。”
吳楚之笑著點了點頭,此時他的心情一片大好。
其實,嚴格意義上來說,顏義山和他無仇無怨。
顏義山強奪了他的電信卡渠道,卻也給了他一筆不菲的資金。
事實證明,這筆快速回籠的資金,讓吳楚之的錘子電子也快速的騰飛了起來。
從某種意義而言,顏義山對他前期事業的幫助還是很大的。
特別是在對陣興天下集團那一役中,顏義山的高利貸資金,實際上是壓倒伍陸軍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沒有顏義山那時的幫助,吳楚之要完成最后的狩獵,還得費上不少的功夫。
但有的時候,兩個人之間的交往,不能僅僅看個人的恩怨,還得看陣營。
‘清澈的愛,只為中國’,這句話出口之前,烈士何曾與對方有私人恩怨?
吳楚之和顏義山之間也是同樣的道理,論私交,兩人可以說如同忘年之交一般。
但是論起立場,顏義山這種毒瘤,吳楚之既然碰上了,碰巧自己又有這個能力,那么就一定會想辦法鏟除掉的。
雖然心里難免有些傷感,但是該下死手的時候,吳楚之也不會留情。
辦公室里那個大型船舵擺件是姜素素買的。
吳楚之雖然當場表示個人崇拜要不得,但是還是很喜歡這物事,經常一個人站在船舵面前把玩著。
其實他腦海里想象的卻是曾經最愛玩的單機游戲,光榮的《大航海時代4》。
七位可選主角,他最喜歡的主角便是亞伯拉罕·易文·伍丁。
如果生在那個時代該多好?
很多現在的煩惱都不會有。
可以妻妾成群,又不會有那么多的爭風吃醋和黨爭。
這多舒坦!
想起會議室里蕭玥珈那快掩飾不住的得意,吳楚之便一陣頭疼。
小月牙兒在自己公司的勢力是不是太強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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