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衣男修嗤笑一聲,臉上的鄙夷更甚。
“三叔,你當我傻了不成?那留景是什么來歷你難道不知?不過是一位男寵,恰巧得了公主歡喜,強行編造了個身份,等公主不喜了,還不是要棄之敝履?這樣的人,誰能待見他?”
灰衣男修聞言嘴角扯了扯,嘴上卻還是勸道:“哎,茂豐你少說一句吧,沒看見公主如今這般重視他,特意命我們出來找人?
咱們徐家一向尊崇神君,這趟神境之行神君特特命我們唯公主馬首是瞻,定是要好生護她周全。
她的命令我們不能不聽,即便是公主之命有些欠妥當,咱們做下屬的也不能妄言!”
這一番話頗有些苦口婆心的味道,奈何那藍衣男修非但不聽勸,火氣也更甚了。
“三叔!你怎么還替公主說話?五洲神境的歷練對于我們而已有多重要你又不是不知?
公主卻為了一個不知道從哪撿來的面首耽誤我們的歷練。這哪是欠妥當,這就是公私不分......德不配位,必有災殃!”
這話可就有些嚴重了,那灰衣男子這回卻不再勸,反而瞇著眼狀似不經意問道:“家主費盡心思才替你拿到進入這里的資格,你卻被支使著找人耽誤了歷練。
等咱們出去后,他知曉了該是怎么樣的光景?不過家主素來敬重公主,應該也不會多說些什么。”
這話說的藍衣男修更加忿忿不平:“也不知我爹怎么想的,與大殿下的關系平平,反倒數次向公主拋橄欖枝,真是不知所謂!”
“就算貴為公主也不過是一介女流,咱們離國多少年沒出過女皇了,我爹當真覺得自己能壓對寶不成?”
灰衣男修不說話,靜靜地聽著藍衣男子絮絮叨叨說著不滿。
云泠卻從他們的對話中找到了關鍵字。
離國,徐家,九叔,茂豐......
將這些名詞一一對照入座,她很快就知曉了這兩人的身家背景,也不枉她在出發前看了那么多南焰的資料。
徐家,南焰離國依附朱家的七大家族之一,如今的家主乃徐振一,元嬰后期之境。
看來這藍衣的男修應該是他的小兒子徐茂豐,那灰衣男子就是徐振一的九弟——徐定九。
許是覺得自己作為兒子吐槽老爹有些過了,徐茂豐嚷嚷了半響終是截住了話頭。
他收了蜜盒并不急著趕路,想來心中憤懣還未平息。
徐定九撇了一眼自己這個心無城府的侄子,一改沉著穩重的性子朝他露出一個曖昧的笑說道:“你一向交友廣泛,可知道那留景的來歷?”
他這話一出,徐茂豐立刻皺著眉頭說道:“這個城里茶樓說什么的都有,我那些友人也四處打探過了,還真沒什么頭緒……
這留景就好像是突然出現在朱火城,莫名成了霓霞宮的男寵。”
說到這里,徐茂豐突然盯著徐定九,眼神發亮,“九叔,莫非你知道他的來歷?”
不止是徐茂豐好奇,云泠和留景也是如此。
尤其是留景,已經收起來平日里波瀾不驚的模樣,臉上浮出了幾分凝重。
徐定九看著自己侄子急切的模樣,也不賣關子,很是直接了當:“他不是南焰的人。”
徐茂豐沒好氣地白了一眼:“九叔,你這不是廢話嘛,他肯定不是南焰的人啊。
霓霞宮里傳出來的消息,說他乃是天人之姿。若真是南焰土生土長的修士,長得又是天人之姿不可能不被眾人知曉。
況且你說這名字,留景,留景,連個姓氏都含含糊糊的,一看就是臨時取來糊弄人的。”
“不過是個男寵,毫無家世背景,仗著公主歡喜就要我們口口聲聲尊稱一聲公子,想想就覺得憋屈......”
眼見徐茂豐絮叨的毛病又出來了,徐定九忙附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只見徐茂豐瞪著眼,滿臉不可置信地喃喃道:“真......真的是啊,這......這也太......”
云泠擰著眉。
她沒聽見徐定九的聲音,且他說話之時又是背對她的,她沒猜出來他說的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樣的話語,能令徐茂豐這般驚訝?
那邊徐定九沒好氣地瞪了一眼侄子:“這消息乃是大殿下告訴我的,豈會有假?”
他想了想,又輕聲吐出了幾個字。因一陣風飄過,又好似自己的執念太深,云泠恍惚間竟然聽見了殺留景取冰極珠的字眼。
鬼使神差的,云泠伸手覆住留景的手,正想用靈力查探他的靈根時,就被他反手按住。
冰冷的指尖在她掌心細細地描繪了一個字,冰。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云泠難掩心緒起伏。
許是這邊輕微的動靜引來了徐定九的警覺,他再次環顧四周查探了一番,目光更是抬高了幾丈,掃視了一圈周圍的樹冠。
好在云泠和留景離得不近,身上的法袍也是青色系的,藏這茂盛的綠葉之中仿佛融入了這片綠意之中,并未被徐定九發現。
只他到底年長,斗法經驗十足,察覺到此處有些不妥后就抬腳準備離開。
徐茂豐不是傻子,雖說依舊還震驚著,他還是從徐定九的話里得到了另一個訊息。
“九叔,你何時與大殿下這般交好?他居然將這種秘辛告知了你?”
徐茂豐跟著著徐定九的步伐慢慢朝前走著。
說來也巧,兩人選的方向卻是云泠和留景藏身的地方。
徐定九想著自己若要完成大殿下交代的事情也需得這個侄子相助,沉吟片刻道:“前些日子,三公主和二殿下悄悄去了東滄荒原,這人便是從青瓊山帶回來的。
此事在神君的刻意隱瞞下,知之者甚少。但是,咱們的大殿下也不是普通人,特地遣了心腹去神君的近侍那打聽,這才知曉冰極珠與那留景的蹊蹺。”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奈何走得近了些,云泠和留景反倒聽得更加清楚了。
兩人將斂息術施展到極致,幾乎與周身的綠葉融為一體。
這時,徐定九突然停下了腳步,轉頭望向自己的侄子問道:“雞蛋莫要放在一個籃子里,侄兒你可知曉這句古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