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春,夜冷。
尤其像是要下雨,冬天沒過去似得。
花氏一把年紀,自然不像年輕的,穿的就特暖和。
她人不胖,這淺紫色的披風穿著特貴氣,六品的女官乍一看還以為是宮妃。
不過宮妃能熬位份,女官就沒了。六品都因為是太妃,一般的五品封頂。
長秋宮和長信宮不同,那身份就不一樣。
不過老奴有時候比新進宮的還有氣勢,這奴氣一般人學不來。
當皇太子妃發飆了,老奴就更抖了。
狄寶瑟回來,趕上這事兒。
老奴要自證清白,一頭去觸柱。幾個宮娥攔住,老奴又來勁兒。
宮娥呸她一臉:“怕你弄臟了青蛾殿!腌臜東西!多得是地方給你死,你還裝什么尊貴?”
內侍把柳青查了一遍回來,和娘娘回稟:“柳青以前和她認識,交往不多。”
這是客觀的說。畢竟做事無須經常交往。
又有內侍來回稟:“花氏在云陽縣有著一大家子人,毋家僅良田就有上千頃。”
花氏氣的發抖,沖著桓娘娘悲憤:“你要做什么?那是太妃娘娘賞我的!”
宮娥冷笑:“對娘娘殊無敬意,太妃娘娘給你的底氣?至于是不是太妃娘娘賞的,一查便知!”
桓樾示意內侍去請旨。
花氏還挺著:“你就不怕太妃娘娘?”
宮娥冷笑:“你以為頂著一個太妃娘娘就能上天?若是太妃娘娘不知道,不是要被你壞了名聲?惡奴,死不足惜!”
若是老太妃知道,也得是惡奴背鍋。
若是老太妃想保她,也未必保得住。
花氏對上皇太子妃太懸殊了。
現在的后宮,儲妃基本都能處置,至少是奴才。
狄寶瑟和娘娘說一聲:“蔡家那兩個姑娘裝白蓮,兩個媳婦都要在彭王府當自家了。都是刁奴!”
桓樾點頭。
狄寶瑟說:“我打那兩個媳婦,你知道那兩個白蓮,哭哭啼啼的要找表哥。所以一塊打了。”
桓樾點頭。
狄寶瑟雖然叫表哥,皇太子和她很親的。還有:“蔡家還藏了個丫鬟,美人。我打算賞給高將軍。”
桓樾點頭,好極了。
狄寶瑟也沒把申家那些當回事兒。
她有狄家撐腰,是無數人都比不上的。
雖說可以給彭王妃立威,但是處理了就完事兒。
彭王妃還愁沒的立威?估計申家親戚一回不甘心,還會來幾回。
桓樾說:“有些人腦子就是有病,要當彭王妃的長輩呢。”
狄寶瑟點頭,都喜歡這一套。
反正狄家不需要,常家還老實。做起來就沒顧忌。
謝籀回來,看媳婦兒:“還沒吃飯?”
桓樾說:“事兒多。”
謝籀特別不高興:“太妃薨了。”
花氏一愣,突然哇哇大哭。
謝籀一腳踢她:“已經去查毋家,你跟著太妃走或者等著毋家一塊。”
花氏張著嘴,哭不出來了。
謝籀懶得看她,叫人拖下去。敢算計他嫡子?罪無可逭!
桓樾就沒事了。殿下管比她好,她吃飯去。
狄寶瑟要蹭飯。至于老太妃死?
她若是死晚點,查出敢害東宮,能給她貶為庶人。活了一輩子,沒幾個愿意的。
就算她死了,要查一樣查。她死能干什么?
就朱氏德妃又要忙了。
好在離三月還有些時間,以日易月二十七日后,百日宴根本不影響。至于誰給她做孝子,那是圣人的事,不可能讓皇太子去。
讓孝子一家子服喪,影響小得多。唯有帝后國喪才是三年。
讓一個妃去比帝后自然是不行。遇上一個皇帝好多妃嬪的,就算繼任也得經常忙?
承恩殿,擺了一桌吃的。
典膳郎將不合適的去掉,大家趕緊吃。
去掉若是倒掉多可惜?也是悄悄吃掉的。
桓樾吃的快。本來晚上吃的少,但事兒多了要多吃。
謝籀胃口好得很,和媳婦兒在一塊就是好。
“表哥”狄寶瑟作妖。
謝籀瞪她一眼。
狄寶瑟可來勁兒了:“聽說李家有個表妹要進京。”
李家那是明德皇后的外家,和狄寶瑟沒血緣關系。明德皇后姓狄,狄寶瑟就是最親的。
所以對李家的小姐看不上,狄寶瑟看娘娘,是欺她村姑。
謝籀給狄寶瑟夾一個丸子,快吃!
這肉丸子在裝素丸子,這年頭連丸子都靠裝。
桓樾心想,素雞、素火腿什么的,咱說是就是。
內侍跑來回稟一聲:“已經查到謝諼。”
謝籀點頭,謝諼是閑的。
桓樾吃了素魚丶翅,打算去給謝諼松松骨頭。
謝籀攔住媳婦兒,牢里就別去了。查到謝諼頭上他還能便宜了?
狄寶瑟覺得,吳王那一脈都該收拾了。不過這話不好說。
這回打勝仗也有吳王的功勞。或許謝諼就皮癢了。
老太妃還有沒有別的目的難講,她死了,再查就難了。有些東西都死完了也不用查。
謝籀跟著一塊去看兩個弟弟。
孫氏將九郎抱出來。
小孩這會兒還沒睡,看到二哥高興的很。
桓樾看著:“挺好看。”
謝籀說實話:“眉眼和父皇像。”
這是有可能得到父皇寵愛的。
那邊乳母抱著八郎還沒出來,就哭聲震天,替老太妃哭喪,太傷心了。
哭聲響亮,謝籀、狄寶瑟都不操心了。
真有事,自然不可能哭的這么悅耳。
桓樾看著九郎,竟然扁著嘴睡了:“心里是不是吐槽小哥?”
九郎勉強睜開眼睛,看二嫂一臉懵懂,真睡了。
狄寶瑟怎么覺得這小孩挺好玩的?
桓樾和她說:“養小孩就是這樣。鬧的人頭大,甜的人要死。”
算了,狄寶瑟折騰半天,也回去洗洗睡。
一陣大風吹。
謝籀忙抱著媳婦兒走。
孫氏和平香幾人里里外外的檢查過,再看八郎哭個不停,還真有點煩。
當然做奴才的去煩主子不合適,和一個嬰兒計較也不好。
這邊,小丫鬟和娘娘嘀咕:“那小孩像白蓮?”
桓樾看她,咋想的?
貓兒眨著眼睛,小聲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吃。剛好他娘又得寵,他多哭一下,大家不得圍著他轉?這樣想,九郎就比較無辜了。”
桓樾點頭。就像犯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