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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52章 卿能臣乎?忠良乎?


更新時間:2022年07月23日  作者:中丞佐吏  分類: 歷史 | 秦漢三國 | 中丞佐吏 | 大漢第一太子 


“以能臣輕忠良、以忠良斥小人,再以小人污能臣之不忠······”

“三者互為矛、盾,互制相衡,斗而不破······”

“呼”

“真不知道母后肚子里,還有多少東西能教給朕······”

自長樂宮走出,坐在返回未央宮的御輦之上,劉盈只一陣感懷不止。

毫不夸張的說,在此之前,劉盈對于‘制衡’二字的理解,都還僅停留在‘板凳要有三條腿’的程度;

至于劉盈理解中,應該用來互相制衡的三方,也被歸為了元勛功侯為代表的軍方、朝臣百官為代表的朝堂,以及太后呂雉為首的外戚。

在曾經的劉盈看來,制衡的含義,不過是以元勛功侯的武勛,來壓制空有話語權,卻并無顯赫身份的文臣;再由身份雖不顯赫,卻備受皇帝信任的外戚來制衡元勛功侯。

至于‘于國無功,只憑外戚之身而驟然貴幸’的外戚,則自是由文官作為制衡。

但在這樣的三方制衡下,劉盈總是會出現一種疑惑。

——在如今的漢室,功侯、文臣、外戚三方的分切線,并不很明顯;絕大多數臣子,都同時具有兩個身份,甚至還有三種身份皆有干聯的極端特殊存在。

如當今太后的妹夫,當朝舞陽侯樊噲,便是功侯外戚的雙重身份;

而朝中,包括少府陽城延在內的三公九卿,也基本都是同時具備功侯朝臣的雙重身份。

至于外戚朝臣的雙重身份,在呂釋之被罷免郎中令一職之后,倒是不曾有過。

但即便如此,也依舊有諸如宣平侯張敖這樣的極端特殊個例,同時涵蓋功侯外戚朝臣的三重身份。

除此之外,如丞相平陽侯曹參、內史安國侯王陵等元勛朝臣,曾經也都在不同程度上,和先皇劉邦攀上過姻親。

結合這一點,也可以勉強將曹參、王陵等朝中重臣,也理解為外戚······

而這,就導致劉盈認知中的‘功侯、外戚、朝堂三方制衡’,變得幾乎不具有絲毫可操作性。

因為在如今的漢室,這三方壓根就不是渭涇分明,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極其錯綜復雜!

而在呂雉今日的提醒之后,劉盈才終于反應過來:自己認知中的‘三方制衡’,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劉盈原以為,三方制衡的核心,是將臣下以某種顯而易見,且利益密切相關的參照,明確劃分成三個陣營;

所以劉盈想當然的認為:朝臣肯定和朝臣走得近,功侯肯定和功侯玩兒的好,外戚,自也是和其他外戚穿同一條褲子。

但劉盈,卻忽略了至關重要的一點。

——朝臣之所以是朝臣、功侯之所以是功侯、外戚之所以是外戚,都并非這些人所能決定的;

這些群體的組成,并不是由成員自發匯聚,以‘志同道合’為根基組成,而是完全由客觀事實,硬生拼成了這些身份類似的群體。

說的再具體一點,便是對于某一位功侯而言,自己所身處的功侯元勛圈子,不一定都是志同道合、趣味相投的‘朋友’。

就說如今朝中,最著名的一對冤家,便是絳侯周勃,和曲逆侯陳平。

早自陳平背楚降漢,又因被先皇劉邦重用,而遭到周勃在內的豐沛元從排擠之后,周勃和陳平的恩怨情仇,就變成了漢室功侯群體茶前飯后必不可少的談資。

每當周勃、陳平二人的名字,同時出現在一場談論當中,那必然會有‘周勃斥陳平為盜嫂受金之徒’的言論緊隨其后。

而這兩個人,恰恰就是同處于功侯陣營,私下里卻恨不能打出狗腦子的典型。

除去這樣的具體個例,單就劉盈目前所知,開國元勛功侯之內,便至少有豐沛元從、后起之將、故楚降將這三個小陣營、小山頭,各自看不上彼此。

作為朝堂重要組成部分的功侯群體尚且如此,另外的朝臣、外戚,自也亦然。

如當朝公卿中,內史安國侯王陵,便同奉常叔孫通極其不對付;

原因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叔孫通好儒,性溫’,而王陵則好黃老,卻又具有與學派氣質嚴重不符的暴脾氣。

再有,便是太仆汝陰侯夏侯嬰,同衛尉曲周侯世子酈寄也不對付;

究其原因,更是從未曾有人知曉。

而朝臣百官,也同樣分成了包括‘以武勛入朝的元勛功侯’‘以謀略、學識入朝的文士’的起碼兩個陣營。

外戚倒還好些。

——畢竟如今漢室,唯一能被稱作‘外戚’的,恐怕也就是一個呂氏外戚。

無論是舞陽侯樊噲、宣平侯張敖,亦或是當朝皇后張嫣,都無不是‘根正苗紅’的呂氏外戚出身。

但總有一天,漢家,會出一個非呂氏出身的皇后。

當那個非呂氏出身的皇后,在丈夫死去之后成為太后時,漢室,便將引來第二家以太后作為靠山的外戚。

到了那時,若說曾經的王者呂氏外戚,能和即將取代自己的x氏外戚和睦相處,也是必然不可能發生的事。

而這,就是以‘功侯、朝臣、外戚’作為三方制衡參照的問題所在。

——這三個群體,根本就不能算作‘利益共同體’。

反觀呂雉今日提出的‘能臣、忠臣、小人’的三方參照,則徹底解決了這個問題。

功侯和功侯,未必玩得好,但能臣和能臣,必定會惺惺相惜;

朝臣和朝臣,也不一定能交談甚歡,但忠臣和忠臣,卻一定會物以類聚。

同樣的道理:外戚和外戚,不一定能好到穿一條褲子,但小人和小人,也必定會同流合污、報團取暖。

并且相較于‘功侯、朝臣、外戚’這三個極為籠統,又好似被強扣在這些人頭頂上的標簽,以‘能臣、忠臣、小人’作為參照主體的群體,顯然更像是志同道合,緊密合作的利益共同體。

——能臣要辦實事兒,必定需要其他能臣的幫助;

——忠臣要效忠天子,肯定也會自發尋找其他的忠臣;

同樣的:小人想要做攪屎棍,也肯定會找幾個幫手,起碼落個‘要死一起死’的心安。

最重要的是:不同于功侯、朝臣、外戚這三個可能重疊的政治標簽,能臣、忠臣、小人這三個性格標簽,基本不可能出現重疊的狀況。

且如今朝中的所有官員,都能被明確劃入這三者其中的一個。

如昨日,因魯班苑令一事惹怒劉盈的上林令楊離,便是毋庸置疑的能臣;

而此事的導火索:魯班苑令呂平,則是忠臣——雖然是呂氏的忠臣,而非劉氏的忠臣。

至于小人······

“嘿!”

“汁方侯雍齒,不就是父皇過去,隨叫隨到的御用攪屎棍?”

“什么事都要站出來蹦跶兩下,就像沙丁魚群里的鯰魚······”

神情滿是戲謔的發出一聲調侃,劉盈便滿懷欽佩的側過頭,朝身后的長樂宮方向發出一聲長嘆。

“只可惜母后,生了個女兒身······”

“不。”

“應該說幸好母后,生了個女兒身··········”

“若不然,只怕嬴秦之后,就不再是劉漢鼎立······”

面帶唏噓的又發出一聲感嘆,劉盈終是笑著一搖頭,放下車簾,閉目假寐起來。

這世上,沒有如果。

更讓劉盈感到萬分幸運的是:呂雉,是自己的母親。

即便全天下都拋棄自己,都依舊會把自己視作掌上明珠的生身親母······

“陛下!”

回到未央宮,不等御輦駛入司馬門,車外便不出意外的傳來了一聲劉盈極為熟悉的嗓音。

待劉盈聞聲掀起車廂的車簾,卻見剛得封梧侯不久的少府陽城延,已是神情驚恐的跪倒在地。

“陛下”

“臣······”

“臣!”

神情復雜的連道好幾聲‘臣’,陽城延都沒能說出個所以然,索性將頭往下沉沉一砸,擺出一副‘臣想說的話,都在這聲響頭里’的架勢。

見此狀況,劉盈倒也沒有多為難,只默然放下車簾,示意輦車繼續前行。

待輦車自司馬門駛入未央宮,隨著司馬門又緩緩閉合,將漸行漸遠的御輦逐漸隔絕,陽城延只絕望的抬起頭,面如死灰。

正當陽城延木然俯首,盤算著是在宮外跪到劉盈召見自己,還是趕緊回家找個身子上吊時,一道身影自宮門旁的門洞內走出,終于點亮了陽城延心中的希望之火。

“春公!”

無比響亮的一聲敬稱,陽城延早已顧不上自己九卿、徹侯的高官顯爵,甚至都沒顧上彼時春陀,上前就將春陀的手臂死死攥住,就好似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見陽城延這般架勢,春陀也是不由搖頭發出一聲長嘆,滿是同情的看了看陽城延,終還是沒忘卑微的彎下腰,順勢將手臂從陽城延手中抽出。

“陽公萬莫如此······”

“奴一介刀鋸之余,萬當不得陽公以‘公’相稱······”

語調絲毫不帶做作的道出此語,見陽城延還是沒有反應過來,依舊是一臉焦急之色,春陀便淺笑著側過身,將門洞的方向讓出來。

“陽公請。”

“陛下,當以侯陽公于宣室······”

跟隨著春陀的引領,神情滿是忐忑的走入宣室殿,陽城延正要上前叩首,卻聞御階之上,傳來劉盈一聲溫和至極的呼喚。

“梧侯來了啊”

“且坐,且坐。”

聽聞劉盈這異于往日,甚至有些異于常人的溫柔語調,陽城延只更加心驚肉跳起來,卻也不敢不從,只悄然到殿側尋了處位置跪坐下來。

待跪下身,陽城延又沉吟片刻,剛下定‘先認錯為強’的決心,御階上又傳來一聲溫柔異常的語調,再次搶在了陽城延前。

“上林之事,朕皆知之矣。”

“——請太后以呂平為魯班令一事,少府先前,當時不曾知曉吧?”

似是隨意,又分明帶有些許深意的一問,惹得陽城延趕忙抬起頭。

待看清劉盈望向自己的目光中,那一抹不含絲毫雜質的信任,陽城延只一陣愧意涌上心頭。

“陛下······”

“臣,啟奏陛下!”

“以呂平為魯班令一事,臣,早已知之!”

“然臣見上林令攜調任詔書而知,只當此事,已為上林令稟明于陛下!”

“臣······”

“臣!”

語調滿是激動地道出此處,便見陽城延再次恢復到方才,在宮門外那副哼唧半天,也放不出一個響屁的狀態。

最終,陽城延依舊是認命般,將額頭往下沉沉一砸。

“萬請陛下!明察!!!”

幾乎凄厲的一聲嘶吼過后,碩大的宣室殿內,便只剩下一陣極具節奏性的悶響。

咚······

看著陽城延毫不客氣的將頭一下下磕在地上,劉盈心下不由一緊。

但想起昨日,自己在魯班苑的窘態,劉盈終還是狠下心來,默默看著陽城延,磕足了二十個響頭。

“梧侯且起。”

一聲不夾帶絲毫感情的輕呼,終是讓陽城延停下了機械式的磕頭動作,卻也沒敢立刻起身,只晃晃悠悠的稍直起上半身,縱是目光已有些迷離,也仍舊努力的抬起頭,望向御階上的劉盈。

“陛下······”

“今日,朕朝長樂,得太后以一言相教。”

陽城延一聲含糊的呼聲,卻并沒有引得劉盈的注意;

只見劉盈自顧自坐下身,慢條斯理的從面前的御案上拿起一卷竹簡,一邊低頭翻看著,一邊似是隨口般道:“太后言:凡治國之道,能臣、忠良、奸佞三者,缺一不可。”

“又太后言,上林令敢作敢為,魄力十足,是謂能臣;”

“及魯班令,雖身無長計,然終出身呂氏,歷受太后之能,當為忠良。”

語調似是閑聊般說著,劉盈不由將話頭一滯,又毫不刻意的抬頭撇了陽城延一眼,而后便繼續低下頭,繼續翻看起手中的竹簡。

“上林令為能臣,魯班令為忠良。”

“梧侯以為,己能臣乎?忠良乎?”

“又如今朝中,何人可堪‘奸佞’之重任???”

待發出這最后一問,劉盈的語調中,已是油然帶上了些許責備和嚴厲,目光雖仍投注在手中的竹簡之上,但面上神情,也隱約閃過一抹狠厲之色。

對于陽城延口中的‘這事兒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楊離這么大膽,居然沒稟奏陛下’的解釋,劉盈沒有絲毫懷疑。

這樣的慌,陽城延沒膽撒,也沒必要撒;

只要劉盈愿意,隨便找兩個人去查,兩個時辰的功夫,就能把整件事來龍去脈,都調查個水落石出。

可即便如此,劉盈也深知:今日,絕不能讓陽城延在宣室,從自己臉上看到哪怕一絲好臉色。

原因無他;

——過去,劉盈對于這些自認為‘可以重用’的近臣,實在是有些過于親近了。

親近這個詞,用在別的地方,或許還能被理解為褒義。

但對于帝王,尤其是年幼登基,根基不穩的劉盈而言,卻絕對不是什么好的兆頭。

在發生了魯班苑這一番糟心事之后,饒是心底里仍舊不愿意相信,劉盈也依舊不得不承認:老爹劉邦臨死前,反復交代自己的那番話,是對的。

“凡明君雄主,皆難免苛待臣下之名,又多得喜怒無常、陰晴不定之性······”

“于臣,不可過疏,更不可過親······”

“當恩、威并立,賞、罰兼施,又萬不可使臣下探明君意······”

看著陽城延愈發驚駭的目光,在心中默念出老爹臨死前的這番交代,劉盈只緩緩抬起頭,目光滿是堅定地望向陽城延。

——過去,劉盈對某些人,太過親近了。

而從這一刻開始,一個已逝去多年的老者之風姿,再次出現在了劉盈的氣質當中。

沒有那么強烈,也沒有那么強大,甚至是若隱若現,一閃即逝,讓人根本分不清那股莫名的氣質究竟是真實存在,還是自己生出了錯覺。

但劉盈知道:自己,正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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