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畫?”吳好學先是愣了一下,再是表情雀躍,“我可以么?”
“先試試,試試才能成長嘛”高凡說。
“可這畫這么關鍵,如果三柱雄不滿意的話,我們會很麻煩的。”吳好學年齡雖小,但性格頗為老成。
“他會滿意的。”高凡把畫筆塞進吳好學手里,“小吳同學,你不會是害怕吧?怎么著也是兩世的靈魂,馮老師可沒你這么慫,他當年對著仆從都敢下筆,你比他多個膽子,要是不敢,可就太丟人了。”
“有什么不敢的!”吳好學畢竟少年意氣,說是兩世為人,但上一世對此刻的他來說,只是經驗,也記得一些教訓,骨子里的性格,還是那個從大山里走出來的倔強男孩。
拿起畫筆,沾了自己研磨出的神秘染料,吳好學拉開架式,就準備在這張人像畫上落筆。
“畫臉就行,其他部分我還沒打好底。”高凡對吳好學說。
“怎么畫?”吳好學問。
“隨便畫吧,反正你的技巧不夠,畫成啥樣我都有心理準備。”高凡說。
吳好學咬了下嘴唇,雖然承認自己的技巧不如老師高凡,但被這樣說,他反倒要好好畫一畫……
而瞧著吳好學沾著不知道是不是合格的永生染料,往底稿上涂油彩的樣子,高凡在心中評點著吳好學的技巧水平,大概均值在70到80之間吧,一個新銳畫家的水平,考慮到吳好學正式接觸油畫學習和創作不超過兩年,這進步已可被稱為神速。
但是考慮到吳好學體內有另外一個大師靈魂在,這進步就有點慢了,如果想要繼承惡魔派的衣缽,吳好學至少得先把三大項提升到100,也就是‘真正大師’的水準才行,按照這個速度,豈不是還得四五年?
我如果全力用系統加點往上升,也就三年多就能滿值了,只不過中期為了創作,把大量san值都花在了提升二段技巧上,所以……
“小吳同學,你這水準不太行啊。”高凡皺眉,“這臉上的顏色是怎么調的,大姑娘么?有點胭脂的意思了,你是不是誤解了三柱雄的性別?還有,這眼神,哪來的‘神’,你前世不是工筆大師,最擅長刻畫人物么?怎么著,早上飯沒吃飽,用點勁啊……”
吳好學咬著嘴唇,十八歲的大男孩,被老師批評的一無是處,顯然有些承受不住,他雖然是調查員,覺得自己很強悍,可以打惡魔,但他還有一半靈魂是藝術家,而擊垮一個藝術家,批評他的作品就夠了。
不過,雖然叫了高凡好幾年‘老師’,這一刻卻是高凡首次耳提面命的教他作畫,另外呂國楹的嘴也很毒,吳好學已經生出抵抗能力,于是,吳好學硬是咬著牙鼓著勁,在高凡的碎嘴子里,把這張肖像畫的臉,涂完了顏色。
當然,這張畫,也被連續的鏟了好幾次,特別是畫眼睛的時候,吳好學畫一次,高凡就讓他鏟一次,七八次后,才達到了高凡想要的感覺,而吳好學看著自己畫出的陰驁眼神時,不得不由衷感慨,老師就是老師。
“嘖嘖,夠畫一整個人體的染料,在你手上,頂多夠畫半身。”高凡瞧著被吳好學浪費的永生染料,便感慨著,但誰讓他自己不能動手呢。
“會有效果嘛?”高凡掐著下巴研究著這幅畫。
已經過去整整一天,也就是說,三柱雄給他的第二天已經過去了,眼前這幅只畫了個頭像的肖像畫,能讓三柱雄滿意么?
三柱雄正在禪房中閉目養神。
他能夠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
剩下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家主,高凡先生的畫,有問題。”池田跪坐在三柱雄身后,低聲說。
三柱雄沒說話。
用于說話的力氣,也是要節省出來的。
于是池田繼續說:“他畫出來的蜘蛛,說是家主靈魂中的魔鬼,但我十分懷疑這是他用來謀害家主的手段……”
三柱雄輕動了一下,池田當即閉嘴,但池田知道,自己的話讓三柱雄起了懷疑之心了,在這種時刻,三柱雄最寶貴的東西,只剩下他的生命,任何一點能讓他感受到危險的人、事或物,都是要極力杜絕、避免甚至抹殺的。
“神秘正在讓世界動蕩,暹俄聯邦要爭取東瀛,必須給我滿意的價碼,高凡的存在,是個希望,也是個籌碼……”三柱雄低聲說。
“那他究竟是希望還是籌碼呢?如果是籌碼,用過之后,是否可以……我聽說暹俄聯邦對他很感興趣。”池田說。
“呵……”三柱雄忽得笑了,笑聲陰冷,低微,好像正在吐信子的蛇,這讓池田打了個冷顫。
“小指。”三柱雄說。
“是!”池田毫不猶豫,從腰后抽出一把短刃,又拿出一張絹帕,將左手按在絹帕上,短刃比在小指與手掌結合處,用力切下,鮮血涌出,一根小指就離開了他的手掌。
“再與暹俄聯邦暗通款曲,就要你的一只手……”三柱雄輕聲說。
“是!”池田握著自己的左手用力點頭。
“如果暹俄聯邦給的價碼足夠豐厚,我不介意把畫家送給他們,雖然這樣會得罪stk,但是,那個時候,我恐怕已經站在人類的對立面了……咦?”三柱雄說著說著,聲音忽得變大。
他得嗓子,原本像是阻塞的閥門,大量老邁的組織結構塞在他的肺腑里,并且還在持續老化、脫落、腐朽,這讓三柱雄覺得自己是一顆正在凋零的樹。
但在這一刻,他的嗓音忽然洪亮起來,仿佛是強風吹過樹梢時的那聲長鳴,他已經很久沒有用自己的嗓子,發出如此宏亮的聲音了。
“我……?”三柱雄下意識得去摸自己的臉,他摸到了充滿韌性的皮膚,雖然絕對不像是青少年那樣,充滿膠原蛋白,但卻依然是之前那張老皺如樹皮樣的臉不能比較的。
“我怎么了?”三柱雄轉身望向池田。
池田望見三柱雄一刻,瞳孔猛得睜大,因為他看到了一張威嚴的面容,這張臉絕不屬于100歲的老人。
“家主您……”池田駭然。
“鏡子呢!去拿鏡子!”三柱雄呵斥池田。
等著池田拿來鏡子,三柱雄照到自己的臉,這張40歲的臉,他忽得哈哈大笑起來,氣息宏亮。
但是,他忽得注意到不對勁,先是看自己的手,再是扯開自己的衣服,就見這具身體,依舊滿是皺褶樣的老朽,只有臉是年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