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心站在寧鶴年的書房里,總覺得有什么東西不一樣了,她對著書桌往后退了幾步,才發現是寧潤言的那幅畫看起來有些眼生了。
畫上的東西還是那些,沒有什么特殊的技巧修飾,也不會讓人產生一眼驚艷之感,所以寧心從沒有好好琢磨過這畫。
但她今天看著,心里總有些異樣。
她上前把畫摘了下來,放入了卷筒里面,準備拿出去讓專人驗驗,一出門就撞見了滿臉怒氣而來的方家夫婦。
“寧心,我之前看在你是顧總介紹的份上,對你百般信任,你既然根本沒有這個本事,為什么要在我面前胡說八道,給我希望。”
方克禮在看到兒子已經成白骨的尸體時,整個人頓時昏天黑地,他內里的傷心沒有辦法發泄,只好找在寧心的頭上,畢竟寧心當初那樣肯定地說兒子還活著,現在他見到的卻是一堆白骨。
于莉巴不得方固不在人世,此時卻附和著丈夫,對著寧心指責:“就是,虧我們當初那么相信你,找到的卻是方固的尸體,你這個騙子,退錢。”
寧心看向她:“你們本來也沒有給我卦金。”
當時方克禮沉浸在能夠失而復得的喜悅之中,就把錢的事交給于莉去處理,于莉覺得算個卦而已,能收多少錢,幾百幾十的,等有空再給寧心,結果打個麻將的功夫,就給忘了。
寧心這樣提起來,她頓時臉上一熱,心虛道:“你就算沒騙錢,你騙我們感情了,警察當時給我們DNA檢測報告的時候,克禮怎么都不相信,還跟警察吵了起來,傷心了好幾天,你不得賠我們精神損失費嗎?”
方克禮揮開于莉:“我不要什么精神損失費,我要向公眾揭穿你的騙局,你就是個神棍,根本不是網上營造出的玄學大師。”
寧心一笑,卷筒在手上拍了拍:“我本來也不在乎這些名頭,更不屑于浪費時間去騙你們。”
方克禮見著寧心到現在都不肯承認,怒火中燒:“你的意思是,你還算對了?那你告訴我,我兒子的尸體是假的嗎?”
“你兒子的尸體是真的,我算得也是真的,我當初就告訴過你們,方固會回來,但不是你認為的方式。”
“你那說的是會活著回來,可是現在他死了,我寧愿找不到他的尸骨,至少我還能騙自己,他還活著。”
方克禮想起亡妻因為兒子失蹤,一邊打工一邊找孩子,患上重病去世,他本來以為自己發達之后就能通過人脈財力找到人,誰知道原來兒子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喪命。
寧心拿著卷筒,負手在背后,對著方克禮道:“你的兒子,已經活生生地回來了,就在你的身邊。”
方克禮一愣,于莉卻被嚇到了,左右看了看,只覺得陰風陣陣,勉強大起膽子來問寧心:“方固都死了,怎么可能回來。”
寧心彎了彎嘴角:“方太太,你別不是忘了我之前對你說的話,方固回到你們身邊,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于莉背后一涼,只認為是方固的冤魂不散,躲在了方克禮的身后:“我怎么會知道,我又看不見鬼。”
寧心指向她的肚子:“你看不見,但你能感覺。”
鑒于這種事有些太過驚駭和匪夷所思,方克禮和于莉愣在原地想了半天都沒明白過來,最后寧心直接點明了道:“你沒發現,你懷孕了嗎?”
于莉深吸了一口氣,腦子一片空白,方克禮卻是欣喜:“我還以為我命中再無孩子了。”
于莉制止住方克禮想摸上她肚子的手,問著寧心:“我懷孕,跟方固有什么關系。”
“這就是方固,他之前得了機緣,能夠不用輪回,直接投胎做人。”
方固雖然年少慘死,可是生前卻佩戴了一塊寒水石,盡管是困住他不能輪回的東西,卻也讓他在被五奇打得魂飛魄散時,殘留一息在寒水石上,直接投胎在了于莉的肚子里。
于莉面色一白,根本不敢相信,嘴唇顫抖著看著寧心:“你是在開玩笑吧。”
如果是自然懷孕,一個新生子,她當然高興,可是陰靈直接進到她的肚子里投胎,她只有無限的恐懼。
方克禮也覺得有些怪異,不過方固能借肚再次出生,他能再次擁有一個兒子,好像也沒有不高興的理由。
于莉不能接受,就像是自己懷的是一個怪物一樣,對著寧心道:“我要打掉這個孩子,我要打掉這個孩子。”
寧心盯著她道:“陰靈不會無緣無故地找上一個人寄生,你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嗎?”
于莉的瞳孔一縮,回到了自己二十歲那年,那時還沒有家道中落,請了一個保姆,那女人的身上一直帶著自己孩子的照片,逢人就問有沒有見過,連自己的同學也不放過,讓她覺得非常沒有面子。
那時的她驕橫,在天寒地凍時,把保姆鎖在了地窖里,在父母面前謊稱保姆沒有責任心,不說一聲就回了老家,最后保姆被人發現時,已經凍得昏厥,還患上了肺炎,之后她再也沒有見過她,不過聽父母隨便說了一句,好像是在醫院躺了沒多久,就去世了。
她一直讓自己忘卻那女人的模樣,還有她手中一直握著的孩子照片,強迫自己失憶,可是現在,卻全想起來了。
她肚子里的孩子似乎察覺到了這一切,雙手拍向她的肚子,于莉低頭一看,見著肚子上的凸起狀似十根手指的模樣,大叫了一聲,直接暈了過去。
方克禮對著這一切渾然不知,只是看著自己的小妻子倒在地上,趕緊扶了起來。
寧心看向他道:“帶她去醫院吧,你要記住,你命中本來就只有一子,保不住這個孩子,無論你做什么努力,都不會再有子嗣了。”
方克禮趕緊點頭:“我一定會勸于莉留下的,謝謝您寧小姐,改天我讓人將卦金十倍奉上。”
見著能有個孩子,方克禮就立馬轉變了對于寧心的態度,寧心卻只是道:“將卦金送去慈善機構,當作是為你孩子積德了。”
“寧小姐真是活菩薩,真不知道怎么感謝你,等到于莉好一點,我再帶著她來向你道謝。”
寧心沒有說話,于莉醒來之后只怕會終日陷入恐懼之中,哪里還能感謝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