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二那里,再多的銀子,那都是他該的!
要不是他爹養大他,哪有的他!
張南瓜剛想回一句誰借的誰還。
老鄧氏看他那樣,麻溜的就接著道:“反正家里一文錢都沒有,這銀子我可不會去還,找上門來了,耍賴皮,我老婆子一把年紀了,還不會?他們還真能把我怎么樣?
你就不同了啊!你可是鎮上住著的童生老爺,多體面?你不還也行,等人家問上門來了,我就直說就成,這銀子是給你兒子買宅子的,當然該你還,讓他們找你要去!”
“你要是不怕別人找到鎮上來要債丟臉,你愛還不還唄!你那幾個表兄弟什么德行你該清楚的,你自己琢磨唄!”
張南瓜頓時一僵。
他倒是想不認這個銀子,可要是他娘真這么豁出去,看眼下他娘這個嘴臉,怕是真做的出來的。
他爹又沒用了,肯定說不住娘的。
村長那里他不擔心,可舅公家那幾個表兄弟,的確是不要臉的賴皮,二十兩銀子呢,真找到云山巷來,就那嗓門一吼,那不整個鎮上都知道他借錢不還了?
好歹他在鎮上也是有臉的人,兒子又跟葛家定了親,馬上要成親了,這個臉,可丟不起!
張南瓜只要一想到別人都拿這個事來笑話,這渾身就不舒坦得緊。
他可不要丟臉!
于是,嘴上沒說什么,氣呼呼一甩袖子走了。
回到家卻就跟馮氏說起要二十五兩銀子還賬的話來。
馮氏見人回家一趟,銀子沒拿著不說,還要回來要錢,還賬?還什么賬?
當下鬧了起來。
張南瓜也不瞞她,將今兒回家前前后后的事都說了。
馮氏一聽公爹真的癱了不能言了,這就是個廢人了,沒用了,也是忍不住嘀咕兩聲,下意識就想著家里往后是靠不住了,他們只能靠自己了,還要千萬別被家里給纏上才是。
再聽這還賬的由來,更是一愣,那個從來在公爹面前做不了什么主只聽公爹的婆婆,怎么突然這么厲害了?
還罵她相公?這是中邪了不成?
她相公可是她親兒子,是長子!
也將人給說得這樣一無是處!
馮氏沒有猶豫,幾乎就認定了老鄧氏是中邪了,“往后無事,咱可別再回去了,那家里,一個癱,一個中邪了腦子有病只會劈頭蓋臉罵你,咱回去做什么?討罵?不對,無事不回去,就是有事也別回去!”
張南瓜也是這么想的,忙跟著點頭,又道:“但這銀子,要是不還,那幾個不要臉的老表找上門來,咱們可就在這云山巷丟大人了!這臉我可丟不起。”
“還有村長那里,雖說不會找上門來要吧,但銀子不還,一個村住著,我娘耍得起賴皮,我這名聲也不好聽啊,到時候松兒考官,人家下來考察名聲,少不了往村里去走動的,這事,到時候說起來就是個污點,對松兒可是不利。”
馮氏聽著,也知道是這么個理,但一下子要她拿出二十幾兩銀子,那可是挖她的肉,疼啊。
心里不由就埋怨起老家沒用,公爹沒用,早不癱早不癱這個時候癱了,也不說把銀子都還清了再癱,白的要她挖肉!
他們都決定往后不往家里去要銀子了,可家里真是會拖累人,還給他們留這二十幾兩的麻煩!
馮氏有心不還呢,又聽著丈夫說著婆婆那耍賴皮的樣子,怕是真的不會管的。
真是氣得牙癢癢。
左想右想想不通,氣不過,馮氏也就樂意拿出五兩來,“為了松兒,咱把村長那里的還了,至于舅公家那里,他們這不還沒說要還銀子的事嗎?咱先不急,等松兒成親,咱們都搬到縣里去住了,他們又不知道咱們住在那里,幾個泥腿子,哪里去過縣城?到時候。真能找來,再說吧!”
反正二十兩太多了,她不舍得拿!
張南瓜聞言,也覺得這個行,便點頭道:“行,那咱就把村長那里先還了!”
說做就做,張南瓜第二日就抽了空拿著銀子回了村,過家門而不入,直接去了村長家,小坐片刻將銀子還了順便為自己攬了名聲云云的,離開村長家,再過家門,依舊看都沒往緩坡上看一眼,就徑直走了。
那時候,老鄧氏就在上房里,看得到緩坡下的動靜。
不由跑進里屋跟張南瓜實時匯報。
“你好大兒又回村了,不過直接去了村長家。”
“你好大兒從村長家出來了,喲,直接走了,看也沒往家里看一眼呢,這是門都不打算進了啊!”
昨兒本就沒有叫大兒子接收到他的眼神理解他的痛楚,知道他癱了的真相,后頭,大兒子跟這婆娘在外頭說那么久,他也是聽見的。
當下在心里罵了這婆娘好一些,敢看不起他兒子!
他有心安慰被罵的一無是處的好兒子,可等啊等,也沒等到人進來,竟是到走也沒想著跟他這個爹來說一聲。
他想著人是被氣到了,所以忘了,不計較唄。
但一晚上都沒有睡好是真的。
眼下又被老鄧氏這么一說,雖然老鄧氏語氣淡淡,也沒有幸災樂禍看笑話什么的。
但張老豆還是被氣狠了,白眼一翻,人就暈死了過去。
老鄧氏看著,一時覺得解氣,又忍不住嘆氣。
這人啊。
還真是。
人心咯。
眼下先回到昨兒,張南瓜甩袖就走,一句話都沒有。
老鄧氏也不氣,隨他唄!
反正這人愛面子,那欠的賬,她就不用擔心了。
大兒子走了,轉眼見三兒子還擱這兒坐著呢,老鄧氏睨他一眼,“昨兒才回來過,今兒又回來,到底啥事?也是回來要銀子?”
見識到了老鄧氏劈頭蓋臉唾沫橫飛將張南瓜罵得狗血淋頭的張地瓜這廂還沒回過神呢。
見他娘看過來,下意識的就咽了咽口水。
他也怕他娘這么罵他。
嗯,真的怕。
腦子一抽,嘴里就道:“不不不,我是給娘送銀子回來的。”
老鄧氏挑眉,“真的?你舍得孝敬老娘我?”
張地瓜點頭如搗蒜,“兒子孝敬娘是應該的!應該的!”
“真是娘的好兒子。”老鄧氏就笑了笑,把手一攤,“拿來吧。”
張地瓜一個激靈,這才回過神來自己說了什么,給銀子啊,好心痛!
但被這么看著,他還是將手伸進了錢袋子去,心里痛得滴血,最后摸出一兩銀子來,十分不舍的放到了老鄧氏的手心里。
“眼下鋪子不景氣,兒子也是擠了又擠才擠出這點銀子的,娘拿著,過年花用。”
嗯,把話堵死了,免得娘說過年還要給孝敬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