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清生而健壯有力,哭聲響如鑼鼓,手腳有勁,一見他就呵呵笑。
那時候,他就暗下決心。
無論如何,他一定要護好保清,絕不讓悲劇重演在他眼前的這個孩子身上!
為此,他不僅親自一再刪選安排在保清身邊伺候的人,不顧本就因為承祜夭折而郁郁寡歡的安和,致使她氣悶委屈的大病了一場,還力排眾議直接送保清去臣下家中代為撫養。
哪怕,他知道他這般決定定會叫那些賊子又有口舌上的尖利,但他依舊不敢去賭。
他寧愿自己背上邢克至親的名聲,也不愿保清有一絲一毫危險的可能!
哪怕這絲危險是他這個做阿瑪的帶給他的。
可是,如今···
“萬歲!”李德全眼瞅著萬歲爺身子顫顫,打晃要倒,緊忙上前去扶。
可他沒想到,萬歲爺當真就此昏了過去,他雖扶住了人,卻被帶著一并摔倒在地:“叫太醫!”
李德全高呵一句,然后一臉厲色地囑咐他徒弟:“你親自去門口看著,除了太醫,任何人都不許放進來!”
“是。”
宮里人仰馬翻,桐安院倒是依舊的時光靜好。
四爺難得下午前就離了前院,甚至還起了興致要為靜姝作畫。
靜姝新奇又歡喜,本想開箱仔細挑身衣裳,卻被四爺攔著,說她如今這般就好。
靜姝想了想,這般空坐著也無趣,便叫人抱來了九福晉送來的那對暹羅貓,靠在榻上撐著桌子樂呵呵地瞧著那兩只嬉戲打鬧。
四爺那邊則紙攤墨成,起身提筆靜靜描摹。
雖說她是抱來貓打發時間的,但有那畫勾著,本來的十分精神也要放在四爺那邊七分的,見四爺說是要為她作畫,實則就沒看她幾眼,心中的期待越發的低。
算了算了,也不能指望四爺真十項全能不是!這人本就寫的一手好字,哪里還能再奢求得成一手丹青之技。
甚至靜姝都一再安慰自己,便是這人把她畫成個四不像,她也不能打擊這人的積極性!
結果,畫還沒成呢!蘇培盛就匆匆進了屋稟道:“主子爺,宮里頭來報,說是萬歲爺被直郡王氣得暈厥了過去,已傳了太醫,這會子都沒醒呢!”
四爺一愣,懸著的筆顫顫。
靜姝緊忙道:“可有大礙?”
“回章佳主子的話,奴才不知,這會兒乾清宮是密不透風,除了太醫,便是任誰都進不去半條腿,便是太醫,也是只許進不許出的份。”
靜姝見四爺起身就要走,連忙拉住,扭頭看向蘇培盛問道:“隔壁可有動靜?”
“這會兒還未聽見什么。”
四爺很快就明白了靜姝的話,隔壁如今那般張揚,瞧著勢力滿兄弟中擔得第二人的位置,他這邊如何也不該知曉的比隔壁早才是。
可是,老爺子情況到底如何?
上輩子可不曾有這么一樁啊!
靜姝也知道四爺著急,叫空青留下看著弘旻幾個,就一邊叫合宜將四爺的斗篷熏上,一邊吩咐蘇培盛道:“蘇公公差個人叫二門先備下馬車,里頭燃上炭火,就停在正院大門前,隨時準備著。”
“嗻,奴才這就去。”
“順心,你去小膳房就著砂鍋里的雞湯下二兩面條來,要他們盡快,用最簡單的法子,你再把我前兩日蒸熏得牛肉干、鹿肉條取兩荷包來。”說著靜姝就把四爺腰間系著的荷包摘了,低聲囑咐道:“萬歲爺身子素來康健,這會兒許是被直郡王氣得一時暈眩,說不得爺還沒到呢就好了呢!這些年萬歲爺身子比爺身子還強上許多呢!底下麻了爪一時折騰大了也是有的。
只不過萬歲爺如今正在氣頭上,怕是輕易不愿意見您與眾位阿哥爺的,這說話的功夫天就黑了,還不知道要在哪兒候著呢!
若是在靜候處也就罷了,可聽蘇公公那話中的意思,怕是進不得乾清宮,本來這時候風就寒涼,天一黑連點暖和氣都沒了,又冷又餓的不是苦熬身子嘛
您趁這會兒多少先用些東西,到那兒也找機會墊兩口,便是真有個什么,您也得顧好自個兒才是。”
四爺隨著靜姝的輕聲細語緩緩平靜下心緒,沉默地將人擁入懷中,靜靜相依。
荷包系上身,面條也很快盛上桌,四爺幾筷子就吃用干凈了一整碗面,靜姝見這人頭頂的陰云,便叫人把四爺與她的斗篷都取來,陪著人往前院走。
才道前院,就聽來人稟報說隔壁出發了。
“快!”
看著馬車滾滾離開,靜姝握緊了手,深吸了一口氣。
太子被廢,直郡王被斥不配皇太子位,三爺當朝舉報直郡王用巫蠱之術謀害太子,直郡王被罷爵,然后···
九龍奪嫡,開始了。
“主子,起風了,咱們回吧!”順心說話間緊忙緊了緊主子的斗篷。
靜姝恍若無知無覺,只靜靜地看著遠處片片枯葉隨著風打著旋的搖擺、起伏、翻轉直至落于積雪之上,只覺得胸口發悶。
“是呀!起風了。”
這日,四爺回來的很晚。
按理說,宮門落鎖,他們這些成年阿哥時不該留在宮中的。
可老爺子昏迷不醒,三爺驚喜于直郡王突然的垮臺,擺起了儲君姿態,非要眾人守在門口盡孝。
而此番正合八爺之意,配合著三爺一唱一和,逼得眾人若是離開,便頂了一頂不孝的大帽子。
冷風索索,天空中又飄起了雪花,李德全見萬歲爺昏迷不醒本就焦躁驚恐,氣恨外頭那些阿哥爺們九曲肚腸卻也不敢真叫這些阿哥爺在這乾清宮門口守一整晚,與梁九功商量之后,便雙雙出來‘強硬’地送人。
好在,他們二人多少有些臉面,再加上那些阿哥哪里會想到萬歲爺當真昏迷不醒了,只以為是老爺子不愿意見他們,雖是千般不愿的,但到底不敢違逆‘圣意’,到底離開了。
“爺?如何了?”靜姝壓根就沒睡,哄好了弘旻幾個,就守在屋子里等人回來,這會兒見著人了,一邊伸手試著四爺身上的溫度,一邊問道:“怎的這般冷?莫不是當真叫爺在宮門口站到這般時候不成?”
新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