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乘風盯著手機上的照片,久久都沒有回過神。
驀地,他感到太陽穴突突的跳動,那種熟悉的既視感再度襲來。
這枚荷包,他從前在哪見過。
他起身,忍著劇烈的頭痛,坐到輪椅上。
推門而出,轉著輪椅朝二樓盡頭那扇白色房門駛過去。
這種款式的荷包,那間房里也有一個。
顏色、樣式、繡花針腳,幾乎都與他手里那枚一模一樣。
正是上次被沈叢凌無意間翻到的那枚,繡著“紅玉”二字的荷包。
只是,輪椅轉到一半,顧乘風只覺得頭痛感愈發強烈。
他無力地放下手,斜靠在墻邊,額角已流下來岑岑冷汗。
每次只要回憶起那段丟失的記憶,就會引來強烈的頭痛。
仿佛冥冥中有種力量,在阻止他想起什么。
“乘風!你怎么了?”
彼時,沈叢凌恰好從自己房間出來。
本打算去衛生間,結果一推門,就看到顧乘風臉色蒼白地靠在墻邊,眉心緊鎖成一個川字。
顯然,在承受著某種痛苦。
“我扶你回房休息吧。”沈叢凌關切地替他拭去額角的冷汗。
手心握住輪椅把手,就欲將他推回房間。
卻不想,顧乘風忽然握住她的手,無力地搖了搖頭。
“去那個房間。”
他手指著二樓盡頭那扇白色的房門。
沈叢凌不由一怔,雖心下不解顧乘風要做什么,但還是由著他的意思,將輪椅推到那扇房門前。
推門而入,顧乘風忍著炸裂般的頭痛,從抽屜里翻出了那枚繡著“紅玉”二字的荷包。
沈叢凌心下一凜,她上次偷偷來此調查顧乘風的身世,就見到過這個荷包。
當時還不悅地質問過他。
只是后來,兩人彼此約定好,誰都不再糾結過往發生的事。
怎么,此刻顧乘風又想起這枚荷包了?
他翻出手機上佟嘉豪發過來的照片,與眼前這枚荷包仔細一比對。
果然,一模一樣。
沈叢凌也愣住了,奪過顧乘風手里的手機,仔細瞧著那照片。
“這哪來的荷包?怎么上面還繡著你的名字?”
繡得還蠻漂亮的,看得出繡字的人繡工極佳。
只是,沈叢凌卻不太高興。
任誰都看得出,這兩枚荷包是一對定情信物,男女雙方彼此拿著繡有對方名字的東西。
浪漫又曖昧的約定。
沈叢凌氣鼓鼓地嘟起嘴,只是看在顧乘風眼下臉色蒼白,很不舒服的面子上,才沒有當眾發作。
顧乘風拿著荷包看了半晌,才放回原位。
沈叢凌垂眸,不露聲色地推著輪椅,將他送回自己房間。
關上房門,顧乘風的臉色已恢復了一些氣血,不似剛才那般蒼白,緊鎖的眉心也歸于平淡。
“好些了嗎?”
顧乘風點點頭,輕笑:“只要我不去想,頭就不會痛。”
沈叢凌偏過頭,臉上浮起淡淡的不悅:“所以你寧愿忍受頭疼欲裂的痛苦,也要去回憶你和你舊情人的事?”
顧乘風瞇起眸,自然看出她的醋意。
他拉住沈叢凌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身前。
雙臂環在她腰身上,仰頭,似笑非笑凝著她賭氣撅起的嘴巴。
“你知道這枚荷包是誰繡的嗎?”顧乘風指著手機上,佟嘉豪發來的照片。
沈叢凌側過頭,語氣酸溜溜的:“才不想知道你以前那些破事兒呢。”
顧乘風輕笑,眉宇間散落著意義不明的玩味:“如果我告訴你,這荷包是沈言青繡的,你信嗎?”
“什么!不可能!”
這下沈叢凌顧不上吃醋了,錯愕的眼神和脫口而出的否定,無形中出賣了她心底的秘密。
顧乘風瞇起眸,緊緊盯著她的眼睛,似要從那雙漂亮的瞳眸里讀出她深埋心底的隱秘。
“你又不是沈言青,怎么如此肯定?”
沈叢凌也意識到自己失言,側過頭眼神有些閃躲。
“我隨便猜的,那沈言青是個風水師,整天打打殺殺的,怎么可能懂這種女兒家的小玩意?”
顧乘風掰過她的小臉,一臉玩味地看著她:“我好像沒跟你說過,沈言青是風水師,怎么你知道得如此詳細?”
沈叢凌對答如流:“她是我師父靈云的另一位弟子,我雖沒見過她,但到底還是聽說過她一些事的。”
“哦?比如呢?”顧乘風不停追問。
讓沈叢凌越發心虛沒底起來,說多錯多,搞不好哪句謊話就圓不上了。
她索性垂下眸,故意發起小脾氣:“你今天怎么回事?一直追著沈言青的事問個不停,我又不是她,哪知道那么多。”
顧乘風笑了笑,一直以來縈繞心間的疑問,漸漸有了眉目。
是夜,沈叢凌回到自己房內。
這回輪到她,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了。
顧乘風手機上那枚荷包,一直縈繞在她腦子里,久久散不去。
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會出現精致小巧的“乘風”二字。
為何顧乘風會說,那荷包是沈言青繡的。
這不是無稽之談嗎?
她前世繡過什么東西,難道自己會不知道?
驀地,沈叢凌感到脊背發涼,似乎一瞬間爬滿了窸窸窣窣的小蟲。
讓她不寒而栗。
難道,前世的她,也曾遺忘過某些記憶?
她被自己這突如其來的念頭,嚇了一跳。
今夜注定是個難眠之夜。
沈叢凌不知自己是何時睡著的,她只記得這一晚都在反反復復的做夢。
夢中,她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側臥在床榻上,正一針一線地認真縫制一枚荷包。
荷包上“乘風”兩個字已初顯雛形,想來再有幾個小時,就徹底縫好了。
旁邊紅漆木桌上,放著另一枚已繡好的荷包,上面的名字是“紅玉”。
那身影低垂著頭,側顏清麗絕美,指如青蔥,光潔白皙。
那雙繡著荷包的手,沈叢凌再熟悉不過。
只是,一個不慎,尖利的繡針刺破了青蔥玉指,冒起了紅色的血點。
沈叢凌就是被夢中這一記針扎之痛,給痛醒了。
睜眼一看,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她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的手指,依舊是白皙光潔,哪有什么針眼。
她自嘲一笑,不過是個奇怪的夢罷了。
只是,夢中的內容卻讓她無法忘懷。
夢中,那個坐在臥榻上縫制荷包的身影。
不是別人,正是她自己。
她前世的身體,沈言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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