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日期一天天臨近,溫二的心情就像一點點繃緊的弓弦,隨時都有可能被拉斷。
這天,溫二好不容易找了個功夫穩住成安縣主柳如嬌,偷跑去找林如信說話。
“明天就是秋宴了,也別藏著掖著了,你到底有什么法子穩住柳如嬌這小祖宗?
快說來聽聽,不然我這心里沒底,總感覺要出事。”
林如信沒說話,盯著桌上的茶杯發呆,面容嚴肅疲憊,眼中多了幾分迷茫,完全沒有之前那副勝券在握的模樣。
溫二越看越不對勁,眼皮一跳,心猛地沉了下去,
“你不會告訴我!現在你也沒辦法了吧!”
林如信回過神來,面色稍緩,“不至于沒有辦法,應對之策是早就想好的。”
即便上策不能用了,也還有中策,還有下策,還有下下策。
辦法總是有的,就是看愿不愿意用罷了。
溫二被他氣笑了,“你要不要照照鏡子看看你現在的表情,頂著這張臉,誰會信你的鬼話!
虧老子之前那么信任你,臨到頭了你給老子整這么一出,我會再信你才有鬼了!”
可見是氣的不輕,連一貫溫文爾雅的表象都顧不得維持了。
他煩躁地走來走去,設想了幾種最壞的可能之后站定,猛地一拍手,咬牙道,
“不行,這事我兜不住,得去找老爺子商量商量,等過了這道坎兒,老爺子就是拿鞭子抽我,我也認了!”
溫二對局勢的判斷一向是很清醒的,哪些機會得抓住,哪些麻煩得避開,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能做他心里都門兒清。
他當然不是真的覺得林如信搞不定這事,相反,他很明白林如信的計劃大概只是出了些小小的岔子,依舊能處理好這事。
但他有他自己的想法。
這次的變故讓他明白,即便再周全的計劃,再睿智的人都有失手的可能,他也要更小心細致些才行。
和林如信搞在一起,只他一個人不太夠分量,畢竟溫家現在雖是他在管家,但大事上老爺子才是說一不二的那個人。
得想辦法把他家老爺子也拉到他這邊來,那分量才足,林如信也不敢再像現在這樣什么都不告訴他。
他是有幾分把握的,畢竟他和林如信搞在一起這么久,老爺子不可能不知道,知道卻沒什么表現,那不就是默認么?
林如信只看了一眼就知道溫二在打什么主意,無奈地搖搖頭,抿了口茶水。
這位溫二爺,實在是個有趣兒的人。
“此事我一開始就已經告知溫老爺了。”
溫二扭頭看他,木然的表情一點點變得不可置信。
是啊,溫七林如信是溫老爺子帶回來的,肯定和老爺子關系最鐵,什么事情肯定也是老爺子知道的最多。
這么一想,與其說他是瞞著老爺子和林如信勾搭上,不如說是老爺子縱容引導他和林如信攪到一起。
他以為他自己做出的決定,其實是在別人的默許甚至引導下做出的。
而這一切,眼前的林如信,和溫老爺子都知道。
只有他自己不知道。
溫二的臉上有些陰沉,他已將近不惑之年,但在家族面前,也只是個任由操控的孩子而已。
林如信幫溫二斟了杯茶,緩緩說道,
“我們來到此地,就意味著徹底放棄了過去的身份。
主子就是臨渭溫家不受寵的第七子,我就是溫家的一個小管家。
如果事事和溫老爺聯系,和我們的初心相違背,我們不愿這么做,溫老爺也不愿這么做。
二爺是我們雙方認定的最合適的人選。”
他不著急,他知道溫二很快就會想通。
幾個月的時間足以讓他把一個人的性格喜好摸透,更何況他有幾年的時間去做這一切。
果然,下一刻溫二就端起茶水仰脖喝了個干凈,動作一氣呵成,氣勢頗為豪邁。
“這事兒我就不替你瞎操心了,快點兒解決了事,那小祖宗我是不想再搭理了。
行了,我走了,我得去找老爺子談心了!”
溫二要走,林如信起身相送,兩人還未走出小院門,遠遠就聽到柳如嬌的嘶吼聲和其他人的勸止聲。
“你們騙我!”
“你們要給永安哥哥娶妻,你們怎么敢的……”
“我要殺了你們……”
“讓開!我是先帝親封的縣主,誰敢攔我……”
“你們放開我!放開!”
“唔唔唔……”
溫二目瞪口呆地站在小院門口,看著從衡清院出來的丫頭小廝瞬間沖到正朝這邊跑來的柳如嬌一行人身邊。
利落地將柳如嬌和她那幾個功夫不俗的丫頭侍衛捆起來堵住嘴巴,然后扛著五花大綁的幾人從他們面前就這么走過,云淡風清的模樣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一般。
溫二咋舌,看起來嬌滴滴柔弱不已的小丫頭,也是能扛著男人走的面不改色的狠人。
溫七這院子里,當真是臥虎藏龍啊。
被扛著的柳如嬌的眼睛瞪的老大,像是要冒出火來,恨不得生啃了林如信。
而她的丫頭和侍衛則是滿臉的震驚和驚懼,他們的功夫已經很是不錯,萬萬沒想到在這種小地方會被這般輕易地制住。
等人都消失在偏院里,溫二道,“既然早晚是要得罪這小祖宗的,那一開始這么做不就行了,白瞎我那許多功夫。”
林如信勉強一笑,“這實在是下策。”
成安縣主的生母巫嵐與溫貴妃情同姐妹,巫嵐又是為救貴妃而死,死前遺愿就是希望貴妃照拂她唯一的女兒柳如嬌。
有這一層關系在,溫家就不可能不護著柳如嬌,即便柳如嬌長大后越發嬌縱蠻橫與溫家離心,溫家也還是派人暗中保護她。
更不要說,除了溫家,還有巫神醫,百草堂,京中兩位公主,巫神醫在京中救治過得達官貴人,巫嵐在江湖中的朋友等等這些人,都對柳如嬌多有照拂。
甚至柳如嬌之所以當初只封了個縣主,是巫嵐親自陳情,言平民女子獲封縣主已是無上榮恩。
不然,照當時的情況,先帝會破格封柳如嬌為郡主也說不定。
可以說,柳如嬌能得到這般多的偏寵,都是因為她有一個好母親。
所以柳如嬌是不能殺的,她會活著,且會有很多人站在她身后,那么必然就不能得罪與她,至少不能太過明顯的得罪。
但眼下,實在是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了。
并且這般做法也是得到了巫神醫的認可的。
林如信看向衡清院的方向,眼中有著隱隱的擔憂。
之前說最多一個月主子就能醒來。
但現在,時間已經過去了二十九天,主子還一點要蘇醒的跡象也沒有。
巫神醫只說身體沒有問題了,但不知道為什么依舊醒不過來。
到底出了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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