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世匿來得很快,一入內就調侃沈辭憂道:“娘娘還真是厲害,旁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福氣,娘娘卻接二連三的有了。”
“你要是不會說話可以不說。”沈辭憂白了他一眼,“八字還沒一撇的事,不過是有些猜忌。讓你來就是看看這事兒是不是真的,你倒好,一進門倒先數落起本宮來了。”
吳世匿連忙道:“瞧娘娘說的,我哪兒敢呀!這不是提前給娘娘賀喜了?”
他拿出素帕墊在沈辭憂的手腕上,開始替她診脈。
不多時,有疏淺的笑意在他臉上綻放,“恭喜娘娘,心愿得成,依脈象看,確實是有了一個月的身孕。”
佩兒和琦兒聽了這話可高興壞了,彼此牽著對方的手笑得合不攏嘴。
倒是沈辭憂有些懵。
不是說好了湊個一兒一女就不生了嗎?這怎么又有了......
旁人求都求不來,她倒好,高產似那啥。
“不過娘娘這一胎距離上一胎的時間太近,上一胎又是雙生子,母體的虧空還沒有徹底補回來,所以這一胎能否平安誕育,倒說不準。”
連吳世匿都這樣說,看來這一胎懷得還真不是時候。
可沒辦法,懷都已經懷了,總不能不要吧?
于是沈辭憂問他,“以你的醫術,可否保這孩子無恙?”
吳世匿正經道:“娘娘放心,微臣自當盡力替娘娘保這一胎周全。”
“其實胎里不足并不是什么嚴重的問題,只要娘娘在懷這一胎的時候注意飲食調養,再配上微臣給娘娘調配的坐胎藥,娘娘還需保持孕期心情舒暢,這一胎基本不會有事。”
聽他如此說,沈辭憂才能略微安心些。
永安宮的喜訊再次傳遍東西六宮。
有人恨得牙癢癢,有人則樂得合不攏嘴。
太后對沈辭憂問長問短,李墨白更是把她寵到了天上去。
為了讓她安心養胎,專門依著她喜歡吃辣的口味,找來了幾名川渝的大廚入宮,一天輪番變著花樣的給她做好吃的。
不過吃多了辣子很容易上火,沒幾天沈辭憂臉上就長了幾顆痘痘。
她跟李墨白抱怨,“眼瞅著馬上就要到封后大典了,這臉上的痘痘要是下不去,等大典那日豈不是丟人?”
“哪里丟人?”李墨白淺笑看著她,“朕的憂憂,無論什么時候都是最美的。”
這些甜的發膩的情話,他最近是愈發愛說了。
初聽還覺得新鮮,聽多了沈辭憂難免覺得有些油膩。
“皇上要是覺得一臉的痘痘還是最美的,那就該讓皇上也長上一臉的痘痘,這樣才配我,皇上覺得如何?”
她說著,就用毛筆沾了朱砂紅,追著李墨白要給他臉上點痘痘。
李墨白拗不過她,順著她的心意由著她亂來。
她便在李墨白的臉上點了七八個紅色墨點,這才滿意道:“嗯,這般看著就順眼多了。”
李墨白看著她嬉笑的模樣,已經這么久了,還是會忍不住心動。
籌備立后大典的時候,許多事都得沈辭憂親自操勞。李墨白為了讓她安心養胎,于是在政事處理完了之后,主動挪出空閑出來替沈辭憂把關。
按說沈辭憂是繼后,她的封后大典只能用絳紅、明紅,不能用正紅。
但是李墨白給她準備的一應婚嫁之物,卻全都是正紅一色。
沈辭憂瞧見了難免覺得有些惹眼,于是道:“封后大典朝臣們都是要來觀禮的,讓他們看見了,又要說皇上太過寵著我。”
“嘴長在他們身上,愿意怎么說就怎么說,朕不聽就是了。左右他們那些個閑言碎語,也不敢在封后大典上當眾說出來。”
對于沈辭憂的顧慮,李墨白展現出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模樣,反倒關心起了另一件事,“只是那天大典的流程過于繁瑣,朕擔心你體力不支,看是不是需要削減一些。”
沈辭憂連忙道:“可不能。這些都是祖宗規矩,破不得。破了也不吉利。”
“皇上已經為了我考慮的很周全了,若是一而再的為我破了規矩,倒要我覺得心里有所愧疚。”
“你會愧疚?”李墨白打趣道:“朕瞅著你巴不得省去了立后大典,只在宮里面躺著等朕把你抱去金鑾殿,告一聲禮成然后就開始吃大餐才好。”
沈辭憂掩唇而笑,“皇上既然這么了解我,那不如就依著你說的辦。到時候我就在永安宮等著,等您來接我。一路把我抱去了金鑾殿,讓大臣們都看看我這個紅顏是如何當禍水的”
“貧嘴。”李墨白牽著她的手漫步在庭院內,看著永安宮周遭有些陳舊的裝飾,道:
“永安宮畢竟是妃嬪的住所,從前你為貴妃的時候朕就想給你挪宮,奈何你不肯。如今成了皇后了,這地方可再住不得了。”
“鳳鸞宮寬敞,等立后大典之后,你就搬去那里住。離朕也近一些。”
沈辭憂有些傲嬌地揚起下巴,“離皇上近一些那也是方便皇上。畢竟夜夜都是皇上往我宮里跑,又不是我去皇上宮里找皇上”
李墨白:“你這張嘴,愈發伶俐了。無論你說什么,鳳鸞宮是中宮的居所,朕已經命人重新將里面翻新了一遍,已經半分都不似從前。你搬過去,舒安和長寧他們也能住的寬敞些。”
沈辭憂:“巴掌大點的小孩,能占多大的地方?皇上未免也太寵著他們了。”
“朕自己的骨肉,朕不寵要讓誰寵?”李墨白忽而站定,目光溫柔盯著沈辭憂的眼睛,“還有一事,朕要與你商量商量。朕打算等明年舒安滿歲的時候,就立他為太子。”
沈辭憂僵愣住,一時語塞。
她是不太想讓自己的兒子當皇帝的,她覺得做古代的皇帝,看似表面上風光,實則勞心勞力,也不得自由,不見得有什么好的。
但轉念又一想,李墨白又不跟別人生孩子,這李氏的江山總不能沒人繼承了吧?
于是道:“舒安一歲才學會說兩句話,皇上就要立他為太子,未免太急了些。不如緩一緩吧?”
旁人若是得了這樣的好事,只怕都要喜極而泣了。沈辭憂倒是淡定,甚至于還有些推諉的意思在。
李墨白卻不依,“緩什么?這太子之位早晚都是他的,早與晚沒有區別,這件事朕這么說,就這么定。”
沈辭憂拗不過他,便將頭側靠在他的肩頭上,淺笑著應了一聲。
日光被庭院的樹枝打碎成斑駁的影落在二人身上。
周圍的風很靜,溫柔地撫在肌膚上,鉆進毛孔里,占據心房的每一處空缺。
彼此依偎間,便成了一副繾綣的畫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