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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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皇上!”
不到四更天,三福就在寢殿外高聲呼喊著。
“你小點聲!”
李墨白睡覺本就淺,醒身后擔心吵醒睡得正香的沈辭憂,于是躡手躡腳下了榻,替她重新蓋好被衾后,才快步走到門前一把將門拉開。
三福閃入殿內摔了個狗吃屎,索性翻了個身直接跪在地上,帶著哭腔說道:“皇上......出大事了!恭順王......恭順王他薨了!”
李墨白震驚到無以復加,“你胡說什么!?”
“是真的皇上!夜半死在江都鬧市區里被打更的發現,聽說好多百姓都圍著,王妃更因此事動了胎氣,現下恭順王府已然亂成了一鍋粥!”
這個三哥雖然不是和自己一母同胞,可他們身上也好歹都流淌著先帝的血脈。
李墨白即便再不喜歡這個兄長,也無法割斷彼此之間的血親。
乍然聞聽噩耗的他難免悲愴,命三福即刻擺駕出宮。
三福沒有立即照做,而是畏畏縮縮的旁敲側擊道:“恭順王死狀凄慘,楚都督已經趕去了,那場面血腥,皇上還是莫要去了吧......”
“皇城外院,天子腳下!死的是朕的三哥,你要朕如何能袖手旁觀?擺駕!”
去往鬧市的路上,三福已經將恭順王的死狀向李墨白大致描述了一番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饒是如此,當李墨白親眼見到恭順王的凄慘死狀時,還是本能的險些嘔出來。
天邊放明,鬧市早已被官兵封鎖。
李墨白來時,楚越之正帶著仵作查驗恭順王的尸身。
同住江都的李錦琰早他一步趕來,此刻正瑟縮在角落里,渾身打顫哭個不停。
他見到李墨白后腿腳發軟一步三顛的向他跑去,拉起他的胳膊抽泣道:“哥!三哥他死的好慘!究竟是誰跟他有如此深仇大恨,要對他下這樣的狠手!”
知道李錦琰膽小,簡單安撫了他兩句后李墨白便吩咐靖王府的奴才將他先送回府去。
安頓好他之后,這才上前詢問,“誰能告訴朕究竟發生了什么?”
楚越之聲音低沉回話,“皇上節哀。打更的聽見慘叫聲便循聲找到了這里,發現恭順王的時候,已經是這般情況。仵作正在替恭順王驗身,應該很快就會有結論。”
片刻,仵作查驗完尸身后用白布將其妥帖遮蓋好,雙手作揖向李墨白報道:“皇上,恭順王的死因是為人斬首。他身上的酒氣很重,奴才在他身上也并未尋找到錢財,想來是喝醉倒在街上,被宵小賊人將財物洗劫一空,而后殺人滅口。”
“這位兄臺,你有沒有常識?”
仵作話音方落,老遠處圍觀的百姓中就傳出了叫囂聲。
李墨白順著聲音的方向望去,卻在人群中一眼就瞧見了吳世匿。
他招手,示意官兵將他放進來。
負責給恭順王驗尸的仵作是江都的斂死官一把手,無端被個‘刁民’挑釁自然不服。
他滿眼不屑地瞥了吳世匿一眼,“你什么意思?”
“說你蠢嘍。”吳世匿懶得多與他說話,向李墨白抱拳行禮后問道:“皇上可否讓草民驗一驗?”
他是能解鴆毒的奇人,李墨白當然放心他查驗。
只見吳世匿煞有介事地查看了一番尸體,片刻后胸有成竹道:“大概明了七八成,皇上可否要聽?”
“你說。”
他伸出手在李墨白面前搓了搓,“辛苦費麻煩皇上結一下”
李墨白面色嚴峻,幾乎是忍著怒讓三福丟給了他一張銀票。
銀子到手,他這才肯開口,“誠如皇上所見,王爺是被人斬首致死沒錯,但這絕對不是劫殺。”
仵作打絆子道:“恭順王這樣的身份,出門怎么可能不多帶錢銀?方才我已搜遍他全身,別說銀票,就是連一樣值錢的東西也找不到。你如何解釋?”
“王爺好賭,這兩天他運道不佳,日日都是輸個精光敗興而歸,這已經是城內善賭之人無人不曉的敞亮事了,所以他身上沒有錢財并不奇怪。再者說,王爺身上穿得是佳品流云錦制的衣裳,腳上踩著的是嵌了羊脂玉的踏云靴,單是這些東西就已經價值百金。賊人圖財,怎會不把這些東西一并帶走?”
雖然他分析的有道理,但仵作還是不服,找茬道:“慌亂之下,賊人哪里能想這許多?”
“噗”吳世匿笑出聲來,又見李墨白變了臉色,連忙用折扇在自己嘴上拍打了一下,“慌亂之下,還能斬了王爺的首,那能有多慌亂?你是仵作,你應該知道這樣平整的傷口切面,根本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還有,你說王爺是醉酒倒在此地才會為人所害,也是胡話。”
“第一,以王爺這樣的身份絕對不可能在路邊飲酒。他要吃酒,肯定會去酒樓,且還是江都最好的酒樓。依我的揣測,王爺昨夜應該是在香滿樓喝的酒。香滿樓距離此地少說也有三里地,王爺必然是酒醒之后自己走到了此地。”
仵作打斷他道:“王爺便不能酒醒之后出了門,又吹了風,沒走兩步又醉倒了嗎?”
“不能。”吳世匿斬釘截鐵道:“一看你就不是好酒之人。酒醉者一旦酒醒,便是龍卷風吹過來也不可能再將他吹醉。且飲酒過后,人體的血流速會加快,也就意味著受傷后出血會更多。王爺是被斬首,可這出血量卻不見多到哪兒去,可見王爺身死之際,幾乎已無酒意。”
他說得言之鑿鑿,仿佛親眼所見一般,令人很難不信服。
仵作覺得被打了臉面子上掛不住,依舊雞蛋里挑骨頭,“眾所周知,王爺武功高強,若他在清醒的狀態下,放眼江都,能有幾人是王爺的敵手?”
“你沒見過不代表沒有。與你這等井底之蛙,說什么你都會覺得是我在胡謅。這世上高人多了去了,譬如我若告訴你這世上有人能解鴆毒,你信嗎?”
仵作嗤笑道:“牛皮別被你吹漏了!那華佗都解不了的奇毒,誰人能解?你把他叫來,我當場給他磕頭都成!”
“好啊。”吳世匿伸手指著自己,微笑道:“磕吧,我受得起。”
仵作罵道:“裝孫子你倒在行!”
“你不信?不信你問皇上啊。”
李墨白沒有說話,只是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
后來那仵作沖吳世匿磕了兩個頭,又對李墨白說自己技不如人難當大任,在眾目睽睽之下灰頭土臉地溜了。
吳世匿沖他背影喊道:“哎哎哎!你別走啊!你走了這爛攤子誰收拾?”
李墨白沉聲道:“調查恭順王死因一事,朕要你接替仵作一職,配合楚都督與大理寺卿徹查此事。”
“成啊!”吳世匿答應的倒是爽快,不過下一刻,他就又將手伸到了李墨白面前,
“不過,嘿嘿那是另外的價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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