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冉西語滿臉震驚。
看到她這個震驚的模樣,楚白零幽幽地輕笑了一聲。
“看來,小西語對裴南州真是一無所知。不過也對,一個殺人犯,怎么會告訴別人他的過往呢。”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發動車子,一邊用余光瞥了一眼副駕駛的位置。
那里還放著冉西語的手機,上面的屏幕繼續亮著,還顯示正在通話中。
“師父,你趕緊遠離那個神經病吧。要不然他傷害你怎么辦?”
楚河抱著花,擔憂地勸說冉西語。
但是冉西語就像是陷入到自己的世界里一樣,她的眉頭皺得厲害,一張小臉上全是茫然。
就在這個時候,前面的楚白零突然一個急剎,車輪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毫無防備,冉西語和楚河差點就撞到前面去。
冉西語茫然地抬頭,結果見到前面停下了一輛黑色的車。
那輛車距離楚白零的車實在是太近了,她甚至有種這車是不要命截攔他們的感覺。
她看了一眼周圍,發現車雖然不多,但是這個地方算是危險地段。
對方突然這樣沖出來,是真的不要命。
但是就在她轉回頭的時候,神情呆滯了一下。
因為她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裴南州從駕駛座上下來,他的額頭上還有鮮血。
應該是剛才在急剎的時候,腦袋磕到方向盤上了。
鮮血匯成了一條長長的痕跡,順著裴南州剛毅的側臉流下來,然后一滴滴地滴在他白色的襯衫上,染出了觸目驚心的花來。
“裴南州……”冉西語啞聲喚出了這三個字來。
他是瘋了嗎?
他受傷了!
她快速從副駕駛的位置上去把自己的手機給拿回來,然后就想下車。
結果,她看到了自己的手機還在閃爍。
亮著的屏幕上顯示著——
她已經和裴南州通話了將近二十多分鐘了。
她拿著手機,有些無措地看出去外面。
結果看到裴南州的鮮血已經染紅了他半邊袖子,袖子之下,鮮血滲透過手掌心里的手機,然后一滴滴地滴在地上。
他的手機屏幕也在亮著,那畫面,一看就是正在通話的畫面。
二十余分鐘……
冉西語的眼皮狠狠一跳。
裴南州該不會是一直都沒有把那通電話給掛掉。
那楚白零說的話,他豈不是都聽到了?
就在冉西語失神的時候,楚河已經伸手把她給拉回來。
而駕駛座上的楚白零已經推開車門了。
他依靠在車門邊上,纖長的身軀把身后的冉西語給遮擋住,然后神情似笑非笑地看著裴南州。
“裴教授,好久不見。”楚白零主動開口和裴南州打招呼。
但是裴南州置若罔聞。
鮮血已經滴入他的眼睛里面了,但是他依舊緊緊地看著楚白零身后。
對于裴南州的漠視,楚白零也不生氣,他輕哼一聲。
“裴教授這么著急趕過來,是怕自己當年做的事情暴露了嗎?不知道你每晚做夢的時候,會不會夢見自己行兇的場景……”
初白零似是無意的每句話,其實都在瘋狂刺激裴南州。
“閉嘴。”裴南州冷漠地對楚白零開口。
“裴教授,你們這些搞學問的,不是要求我們要正視事實嗎?你敢于面對你的過去嗎?”楚白零挑釁的眼神繼續看著裴南州。
裴南州的臉色已經有些發白了,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受到了刺激。
他高大的身軀踉蹌了幾下,但還是在硬撐著。
他緩慢抬頭,眼神晦澀地看著楚白零,“我讓你閉嘴。”
“你試圖堵住我的嘴巴,但是這依舊是掩飾不了你的過往。”楚白零譏諷道。
他還用最尖酸刻薄的語氣開口:“裴南州,你就是個殺人犯,你永遠都是個殺人犯……”
“你就是個殺人犯,你永遠都是個殺人犯……”
這話就像是魔咒一樣,不停在裴南州的耳朵里回旋。
他腦袋里閃過很多錯亂的畫面,很多人把他逼到一個角落里,然后每個人都用手指指著他。
他們嬉笑著開口:“看,就是他殺了他媽媽,他就是個殺人犯……”
腦袋一陣刺痛,畫面快速翻轉。
他見到了他的母親的手指,在他的面前,一刀刀被切斷……
疼,疼,好疼……
他摁住自己的腦袋,腦袋處在要裂開的狀態。
他就像是溺水的人一樣,找不到一根救命稻草。
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冉西語用力推開車門。
她一把抱住搖搖欲墜的裴南州,連同他一起單膝跪在了地上。
而裴南州就像是丟了心智一樣,他不停地捂著腦袋,然后搖頭。
手背上暴動的青筋都在顯示他現在內心的崩潰與茫然。
“我不是殺人犯,我不是,我不是……”他顫抖著聲音反駁。
整個人像是找不到回家路的無助孩子一樣。
若不是親眼所見,冉西語根本就不敢相信。
裴南州竟然還會有這么脆弱的一面。
“哼,殺人犯才不會承認自己的所作所為呢,你趕緊把我師父給放開,要不然……”
楚河也從車上跑下來了,他大聲警告裴南州。
但是他的話都沒有能說完,冉西語抱著裴南州,她轉頭,滿臉冷意地開口:“閉嘴。”
“我信你,你說你不是,那你就一定不是。”
冉西語輕輕拍著裴南州的后背,她的語氣淡淡的,但是眼神卻堅定無比。
“師父,你怎么相信他的話,你不要被他的話給影響到了,你……”
楚河見到冉西語居然相信裴南州,他有些著急了。
結果,他話說到一半的時候,冉西語冰冷的眸子對上了他。
“我相信他,不是因為他剛才說了什么,而是因為……我從一開始就相信他。他絕對不會是那種人!”
說完之后,她無視楚家兄弟那難看的神情,她使力,把裴南州給攙扶起來。
她扶著裴南州到了他的車那邊的之后,她就打開車后座的門,想把他給扶進去。
但是這個時候,裴南州一邊手摁住了她,一邊手撐住了車頂,沒有坐進去。
他回頭,眼眸里的迷霧慢慢散去,最后剩下瀚海般的深沉。
“我說過了,只要你開車,我只會坐副駕駛。”
說完之后,他腳步一踉一踉地繞過了車頭,走到了副駕駛的位置坐下。
冉西語這個時候才發現他的腿也受傷了。
他真的是瘋了,為了攔下楚白零的車,居然把自己給弄得這么傷。
而且,都這樣了,他還堅持要坐副駕駛,就因為他當初說過的話。
忍住自己心里復雜的情緒,冉西語快速打開駕駛座的車門,坐了上去。
自始至終,她連多余的眼神都不屑于給碰楚家兄弟一個。
她的手放在方向盤的位置,那上面還有裴南州的鮮血。
她感覺自己的手指像是被刺傷了一樣,眼眸發燙,內心有些悶疼。
“為什么要攔住楚白零的車?”她側頭,眼神復雜地看著裴南州問道。
“怕你會相信他們說的話。”
裴南州沒有掩飾,他磚頭,漆黑的眸子就這樣很平靜地和她對視上。
冉西語感覺自己的心臟像是被什么給抓了一下。
她吐了一口氣,然后語氣不贊同地說:“楚白零那種人,說話都不靠譜,我怎么會相信他的話呢,你不應該這么著急的。”
“可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他說的都是真的?”
裴南州的黑眸繼續和她對視著。
但是在說著這話的時候,冉西語能明顯感覺到他眼神有種要慌亂要躲避的感覺。
對于裴南州這話,冉西語開始沉默了。
等了許久,都沒有能等到冉西語的回答,裴南州扯了扯嘴角,把自己心里的落寞給壓下去。
他裝作無所謂的說:“走吧。”
“不是真的,他說的不是真的。”冉西語突然輕聲回答,她眼神堅定。
她這堅定的聲音,讓裴南州的心口一場。
他轉頭,眼神有些無措地看著她,許久,他才顫抖著聲音問:“為什么這么堅定他說的不是真的?”
“因為你說過,你不是,那你就一定不是!”
冉西語此時的語氣,比剛才還要堅定。
母妃曾經告訴過她,人魚的直覺是最準的。
如果她一開始就認定裴南州是個好人,那他就絕對壞不去哪里。
看著她清澈的眼眸,裴南州睫毛輕顫,修長五指藏在身后,指甲硬生生摳出了鮮血。
他把眼神給收回來,看去外面。
而冉西語以為他不想說話了,所以也把眼神給收回去,專心開車。
而她不知道的,在她轉頭的那一瞬間,裴南州的眼角有淺淺的淚痕。
她是第一個,毫無保留相信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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