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兒，你來了。”顧氏先一步發現沈芙玉，癡癡的趴在欄桿上道，“你來看娘了，你原諒娘了是不是？”
她的話讓沈書承回神過來，沈書承有些瘋狂的推開了顧氏，有些激動的道：“我便知道你是惦記著沈家的！”
“那你們還真是想多了。”沈芙玉聳了聳肩，“本宮來呢，頂多算是來送你們一程。”
“你說什么？”
沈書承不敢置信的看向她：“你這是要看你父親母親去流放？去死不成？你可是我沈家的女兒！”
“芙兒，你喊我一聲娘吧，你喊我一聲！”而顧氏則只想得到沈芙玉的原諒。
“可本宮，還真不是。”沈芙玉平靜的看向他們二人，如從前一樣，看陌生人似的，“也不可能喊你。”
這讓夫妻二人一怔，四下無人，沈芙玉索性就明明白白的講了：“入宮前幾個月，怯懦的沈芙玉根本不懂反抗，人不會一夕之間醒悟，更不會一夕之間連生活習慣都變了。”
她看向顧氏：“你從前不是生母，但也是嫡母，這京中世家貴族如此之多，可誰家嫡母這么磋磨庶女過？”
“至于你。”轉眼又看向沈書承，“你一直都是沈芙玉的父親。”
但比顧氏更加失格。
“連養在身邊的孩子，殼子里換了人都看不出來，就別厚著臉皮以父母自居了。”
二人似乎還沒從沈芙玉這一番話中反應過來，沈芙玉便再說起：“本宮記得，沈芙玉那日落入池中，那是沈棠玉欺負她推她下去的，但其實只要掙扎一下，水又不深，也不是沒人經過的偏僻處，她呀，是自己選擇沉下去的。”
說完這些，沈芙玉一笑：“多無助呀她那時候，只有陰曹地府向她展開懷抱。”
“你們想求沈芙玉跟你們親近也好，原諒你們也好，在乎沈家也好，其他種種亦好，不如等百年之后，下去再問。”
她這話說的輕松，卻讓夫妻兩個猶如深陷地獄。
“至于流放嘛，你為官不仁，做錯了事情受罰這不是應當的么？”沈芙玉笑了笑，“過去之后可要好好改造哦”
說完這些，不顧顧氏發出尖叫，崩潰在地上大哭，沈書承在牢里一下一下撞著自己的腦袋，她就走了，笑著讓押送的官兵繼續干活。
后續聽人說起，說她走之后，官兵就打算按時辰押送人去流放，那之前顧氏跟沈書承打了一架，夫妻兩個到頭來互相埋怨，沈書承罵顧氏表里不一是個蛇蝎心腸，自己不好還慫恿野種作賤自己的孩子，才導致沈芙玉最終都沒能原諒他。
可顧氏又哪里是那種任勞任怨的貨色，不過都是從前在沈書承面前裝的賢妻良母罷了，聽他這話顧氏當場就開始算賬，說起他當年幾乎寵妾滅妻，為了一個文姨娘讓她這個妻子毫無臉面，罵她從前針對沈芙玉，怎不說他自己也沒對沈芙玉有任何的關心？
又說從前自己是不知情，但女兒永遠是爹的女兒，說到底都是怪沈書承沒有注意到沈芙玉的異樣！
開罵之后，兩人扭打在了一起，那架勢恨不得要讓對方死一樣，這幸好是發現的及時，很快就被人給拉開了，顧氏動手動腳發現打不到沈書承，瞬間崩潰大哭起來，整個人耍無賴似的坐在地上，那副模樣實在是讓官兵都覺得棘手。
沈書承鐵青著一張臉，老臉丟盡，他如今是再沒有臉皮能丟，而跟顧氏的夫妻情分至此也是到頭了。
家產充公，小妾奴仆被變賣，顧氏哭累了之后，說要跟著兒子走，自然也沒有人阻攔，沈璘昱雖說被貶斥，但仍舊還有個官做，反正流放本來也只是沈書承一人的。
年輕時有多光鮮，這時候就顯得有多落魄。
因果報應。
而顧氏被送去兒子那里，整個人就有些神智不清楚了，誰說話也不搭理，就斷斷續續的說著對不起，說自己錯了，眼里幾乎看不見別人。
失去了家大業大，現如今沈璘昱也一貧如洗，他夫人賣掉了身上的首飾，才換來了趕路的盤纏和一輛破小的馬車和老馬。
便這樣，兩人帶著孩子，扶著顧氏上馬車，從來身邊不缺下人的幾個人，一時間苦日子還真有些過不慣，沈璘昱騎過馬，卻幾乎沒有趕過馬車，他夫人也幾乎沒有嘗試過一個人拉扯著孩子還要照顧顧氏。
沿途一行人也近乎崩潰好幾次，最后也不知道是靠什么堅持下來的，來到荒涼破爛的幽州，有了一個小院子，似乎才讓他們夫妻兩個松了一口氣。
從此之后，就真的跟從前的生活道別了。
“咋啦，又散了？”
中秋設宴，恰逢朝中更新換代，各家的小心思便也動了起來，只不過帝后恩愛，皇上是鐵了心只打算守著皇后一人過日子，皇后也厲害，各方面都是狠人，配得上也對得起皇上這么對她。
但捫心自問，這也的確讓人羨慕，后宮清明，前朝清明，從前后宮女人爭風吃醋，何嘗又不是前朝臣子競相爭奪的縮影？
皇上明擺出一個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專一。
沒有其他人，就沒有厚此薄彼，往后問題更是就此消失。
如此一來，哪里還有人敢犯蠢，在皇上光明正大把后宮清空的時候想方設法再塞人進去？
傻子才會去觸這霉頭，如今想左右逢源，抓緊找門當戶對的親事才是上上之策！
沈芙玉把這些看在眼里，并沒有當作一回事，意識覺醒并非朝夕，還需一點一點慢慢來才行。
反正也沒有人再跟之前一樣上趕著來討好，誰又不是不知道，聊的再好也未必賞識，想得帝后青眼，還得是自家男人朝政上出色才行。
“真散了啊？前兒些時候我看不是還挺好的？”
當然，也有可能是因為這個氣氛讓人不敢靠近。
“好什么好……”林云雅紅著眼睛鼻頭，明顯是才哭過的樣子，“我就不明白了，好好的置辦個宅子，只我們兩個人住的話規模又不小，顧幾個人幫忙看宅子錢財，洗衣做飯有什么不好？偏他不同意，覺得我是過慣了小姐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