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沈芙玉端著茶盞，“不過也不是你能摻和的，至少十幾年后的事情呢，犯不著現在就說。”
“是……”剛譏諷完別人，結果轉頭又是自己，本以為能討好一二，哪里能想到撞得灰頭土臉的！
香爐里白煙裊裊，但圍在沈芙玉身邊的誥命夫人們卻閉上了嘴巴，從前說慣了的吹捧話，但在沈芙玉這里卻失去了作用，一個個都跟斗敗了的公雞似的，尷尬又忍不住讓人看了發笑。
“真真是每次見你，你都嘴上不饒人呢！”
抬眼，是林云雅來了。
從出宮之后，她在穿著上愈發簡單干練，一改從前在宮中那種奢侈又柔美的做派，整個人逐漸脫胎換骨，再不是那個曾經以溫柔賢淑著稱的林家小姐淑妃娘娘。
林云雅雙眸有神，當上山長之后越發顯得整個人氣勢不凡，走過來都覺得她腳下生風，或是嫌棄或是避險，也或是不想惹麻煩，兩側的夫人們紛紛讓出了一條路來。
說起來，從前這二人在宮中，也算是敵人。
“怎么？要不然你別來嗷。”嘴上說著這些話，沈芙玉卻朝著林云雅招了招手，“給我兒子帶了什么好東西？快拿來瞧瞧！”
“哼。”林云雅輕哼一聲，卻坐在了沈芙玉身旁宮人搬來的座椅上，“打你進宮我可就沒見你好東西少過，我當真不該來這一趟，破費了還不討好。”
但說歸說，林云雅還是拿了賀禮出來，微微撇了下嘴道：“喏。”
“給一歲的孩子送啟蒙書，可真有你的。”沈芙玉嫌棄的道。
“你愛要不要。”林云雅端起茶品了一口，“反正我現在沒有錢。”
林云雅原本是有些家底的，但女子書院比起其他招收男子的書院要難上許多，從前頓頓精致的林云雅如今也吃習慣了普通老百姓的吃食，錢都被她貼進了書院里去，連這本書都是她手抄的。
正當旁人以為她二人針鋒相對要吵起來的時候，沈芙玉卻揮手讓人把書收了起來：“好好收著。”
遂既又打量林云雅一眼，譏笑道：“這也就半年不見，你可真是看起來越來越窮酸了。”
“那可不是拜你所賜，給我安排了這么一個活兒干。”林云雅眉毛微微一挑，“我哪還有閑錢置辦別的。”
沈芙玉忍不住輕笑一聲，招手讓人拿了個盒子來：“賞你了。”
盒子里多是些玉石珠寶，大多是簡單加工沒怎么精致裝飾的，宮中的東西就算賞人，一般也有皇家印記，壓根沒辦法變賣，這樣的手鐲珠串最合適換錢。
林云雅嘴上不說什么，唇角也是微微上揚的，兩人在那一坐，你一言我一句看著不客氣，卻絲毫沒見起什么火氣，弄得一旁想隔岸觀火的夫人們是一頭霧水，根本弄不清是什么情況。
這好像跟傳聞一點都不一樣。
原本眾夫人們對林云雅還頗有些看不起，畢竟昔日她也是女子之中的典范，如今竟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從前對林云雅趨之若鶩的人如今也紛紛避之不及，登高跌重，就是想去踩上一腳的人也不是沒有。
但可笑是她們連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瞧著上座那二人一副針鋒相對的樣子，可實則誰又真生氣了？人家兩個關系好的不得了！
林云雅出了宮，離了林家又如何，人家現在身后是皇貴妃在撐腰，反顯得她們這些妄圖踩人家一腳的人似跳梁小丑一般！
沒了臉面，大家伙兒也分分后退避開，明擺著沈芙玉也不搭理她們，她們又何必再自討沒趣？
四下稍微安靜，林云雅才道：“你這是抽了什么風，我來路上瞧見你那嫡姐……如今她也不是了，怎的你還特意喊上了她？”
旁的時候沈棠玉可以厚著臉皮跟著景王一起來，可這是皇子的周歲宴，哪里是誰都能來的？
“我閑的唄。”沈芙玉放下了茶盞，“她在我不在的這段時間，在宮里面蹦噠這么久，我不成全她，豈不是少看一場好戲？”
林云雅瞧了她一眼，像是見鬼了似的：“你終于打算對她動手了？我還以為你特別喜歡大發慈悲呢，回回到最后你都放過她，憑你的本事和手段，想解決她不得是分分鐘的事情？”
“就因為是這樣，所以不著急嘛。”沈芙玉淡定的拿了塊點心吃了起來，“除掉一個她，到頭來遭人警惕，還不如等等，斬草又除根，殺人又誅心。”
“啊對了。”
沈棠玉的事情暫且不提，既然林云雅來了，沈芙玉可還有事情惦記著她：“這次南下吧，我碰上一個挺有意思的人的。”
“你又禍害誰了？”林云雅想著從前沈芙玉的作為，對她極為不信任。
“非要這么說的話，大概被禍害的是你？”
林云雅：？
“怎么說呢。”沈芙玉一手拖著下巴，一邊道，“我悄悄去了玉州一趟。”
“然后呢？”
“然后在關外發現了你的墳頭。”
“然后我給刨了。”
“里面甚至還有個骨灰壇子。”
林云雅難以置信：“所以你干了什么？我好好活著呢。”
“沒干什么啊。”沈芙玉一臉坦然，“然后我就去調查了一下前因后果，你猜怎么著？”
林云雅撇了她一眼：“怎么找？”
“我給你調了個對象出來。”
林云雅：？
“你沒什么毛病吧？”林云雅道。
“真的啊。”沈芙玉拉著她的手道，“雖然牽扯進了一點不好的事情里面，但那男的打從前就一直喜歡你，這幾天把事情弄清楚了，我估計他也該從牢里出來了，你不去見見？”
“什么什么從前就喜歡我？我才不在意這種事情……”林云雅說著，氣焰卻越來越低，臉也越來越紅，“再說，要有人很早之前就喜歡我，我怎么不知道而且還能讓你知道？”
“當然是因為我好看。”
沈芙玉眉毛一挑：“說白了，你之前心思都在哪兒你心里沒點數？你上哪里注意得到別人喜歡你？何況從前人家身份上跟你差距還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