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卿第三百零二章 還治其身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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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二章 還治其身


更新時間:2022年06月03日  作者:若相姒  分類: 言情 | 古代言情 | 古典架空 | 若相姒 | 長安卿 


轉眼間,李綏的生辰又快要到了。一身常服的李綏獨自坐在窗下,一頭青絲簡單以發簪挽起,正輕輕搖著手中芙蓉紈扇,看著念奴和玉奴替她準備生辰要穿的衣裳妝飾。

“不過是個生辰,你們也太講究了。”

李綏見此平淡地移眸,轉而看向外面晴朗炎熱的天空,看著偶爾翩躚的鳥兒,連手中的紈扇都快忘了。

與去歲一般,今年生辰的規模亦是盛大不減。

姑母念著這是她婚后的第一個生辰,如今她又是御陵王妃,便想著為她在宮中設宴。而這樣的提議,連貴為天子,向來主張節儉的楊崇淵也是答應了的。

人人都羨慕她如今烈火烹油越燒越烈的榮耀,李家穩若磐石的地位,還有她夫君屹立不倒的聲望。

卻哪里知,這一切皆是表面的花團錦簇罷了,若非李家與趙翌的互相倚靠,若非姑母、東宮與李家緊緊綁在一起,若非有阿姐臨死設局逼楊崇淵立下誓言,她們如今未必有這樣的好日子。

所以東宮,李家,趙翌如今一方都不能動,動一分便會引起軒然大波,波及任何一方的形式。

“王妃,皇后殿下說了這次生辰宴放在曲江池畔的芙蓉園,比之去歲更熱鬧,您如今是御陵王妃,又是一品國夫人,這妝扮可得比去歲更華麗才是。”

聽到念奴的話,李綏看了眼楠木施上的單絲碧羅花籠裙,縷金為花鳥,細如絲發,大如黍米,眼鼻嘴甲皆以寶石朱翠點綴之,莫不是華麗異常。

從前大唐安樂公主為兩條百鳥裙,采光了天下珍奇異鳥的羽毛,鬧得人皆效仿,幾乎四海都沒了鳥的蹤跡。

就連去歲她那條十八幅襦裙也不知惹得多少貴人去爭相制作,如今這樣一條奪目的裙子,只怕過了明日又會掀起多少浪潮來。

預想取之,必先予之。

可見楊崇淵深諳捧殺的道理,想讓她,讓她李家被捧得越高,就越發狂妄失了理智,待到被天下萬民百姓罵時,便可清楚的順理成章。

即便明知楊崇淵將這樣一條裙子送于她頗有深意,她卻仍舊得穿,仍舊得以此出現在天下人的面前,彰顯這一份皇恩浩蕩。

畢竟楊崇淵都時時穿舊衣,甚至衣服有磨損也只會命人稍加縫補繼續穿,給予她這份禮遇,給得是李家面子,安得是趙翌的心,同樣也是告訴天下人,他對于她這個流著陳氏血脈的前朝郡主,是一如既往,甚至更加寬容的寵愛。

如此,又怎會對陳氏那些皇族下那般的毒手。

可見在做人,做場面功夫,安穩天下人心這一門學問上,楊崇淵是再有智慧不過了。

“大王。”

聽到念奴與玉奴的聲音,李綏回神看去,正見一身玉色襕衫的趙翌走了進來,眉目認真地道:“紫宸殿來人了。”

待李綏與趙翌來到紫宸殿時,已是到了正午最熱時分,李綏挽著高鬟髻,發間只以兩只銀簪,兩只芙蓉花襯著。

當并肩走入殿內,浸涼的寒冰自侍女的搖扇下裹挾著涼風而來,直到走入天子會見的正殿前,看到高坐其上的帝后,一旁投來擔憂目光的太子夫婦,還有一旁穩坐釣魚臺,與他們目光相對的宣王父子時,這嚴肅的氣氛可謂是異樣了不少。

“陛下,皇后殿下。”

這一回,楊崇淵平靜地看著李綏他們行下一禮,未像從前般寬容地免去。

“坐罷。”

看到姑母目光中的憂色,李綏輕微頷首給予安慰。

就在他們方坐下之時,李綏看了眼正襟危坐,目光中帶著幾分笑意看向他們的楊行簡寒暄道:“前些日子聽聞郡王當街縱馬又傷了左手,如今看來似乎已是痊愈了。”

聽到李綏重提楊行簡縱馬傷人,被金吾衛提去關了幾日,又被楊崇淵下令禁足,鬧得朝臣百姓頗有微詞的舊事,楊行簡蹙眉看了眼上座神色難辨的楊崇淵,隨即回擊道:“勞阿蠻妹妹此時還有心思掛念于我。”

“今日請妹妹來是為了前些日子鬧得滿城風雨的謠言一事,妹妹該是清楚的罷。”

聽到楊行簡攜著深意的話,李綏毫不為所動地點了點頭,略過目光冷沉的宣王楊知遠,才看了眼太子和上座的帝后道:“聽聞太子殿下奉陛下命搜查此事,莫不是已經有了眉目了。”

見座下李綏與趙翌頗為鎮靜,楊崇淵也不再多言,只看了眼有些為難的楊延道:“太子,說一說罷。”

聽到父命,楊延不由攥住手,看了眼對面投來目光的李綏,心下也是復雜極了。

在順藤摸瓜抓住那些散播謠言的人時,原本以為此事總算是了了,誰曾想審訊后,其中一人卻是遞出了一枚令牌,看到令牌的那一刻他已然察覺不對。

可不曾想,還不待他的信遞到御陵王府,便有人將他封鎖的消息傳給了父親,再無轉圜。

“是。”

此刻的楊延硬著頭皮起身行禮,隨即皺眉嚴肅道:“兒子奉命排查,抓住了散播謠言之人,那些人被查明,原是長安城外為非作歹的悍匪,后來因朝廷下令剿匪,那剩下的余孽便潛入長安扮作乞丐專行坑蒙拐騙之事。”

“審訊之時,那些人說散播謠言是受人指使,因此他們還得了不少的贓物。”

說話間,便有人將那金子奉了進來,一看到那黃燦燦的黃金,楊行簡率先感慨地看向李綏道:“出手能這般闊綽,看來得是長安城非富即貴之人才是。”

“然后了?”

聽到楊崇淵繼續詢問,楊延不由看了眼毫不知情的李綏和趙翌,語中沉重道:“因指使之人面有遮擋,那些匪徒認不出,只是打斗時掉落了一塊令牌——”

說到這兒,楊延實在不忍開口,只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內侍將那些令牌奉上來。

不待旁人看清,楊行簡率先站起身探頭愕然道:“這不是御陵王妃親衛令牌?”

此話一出,震驚四座,倒是趙翌眼皮略抬了抬,看著戲作得極足的楊行簡道:“郡王好眼力,隔著這么遠也能認清是我府中的令牌,看來對我趙某甚是關注。”

此話一出,眾人一瞧那小小的令牌被內侍捧在帝后面前,再看一眼隔了甚遠的扶風郡王,只覺得那眼神確實極佳。

“陛下面前,御陵王也該有個解釋才是。”

宣王楊知遠的話暫時解了楊行簡的尷尬,還有眾人的關注點。

趙翌見此終于起身,不徐不疾地向皇帝行禮道:“陛下,恕臣狂言,能持這令牌的麾下近衛皆是玄甲軍中的精衛,向來軍紀嚴整,行事干凈利落,若此事乃他們所為,斷不會留下這般此地無銀三百兩的痕跡。”

說罷,趙翌凝眸抬頭道:“倒似是生怕有人看不出來是我御陵王府所為一般。”

“強詞奪理!”

聽到此話,楊行簡率先坐不住拍案而起,指著趙翌道:“如今人證物證俱在,御陵王這番話未免也太蒼白了些罷?”

就在楊延忍不住想要出聲時,突然有內侍急忙走了進來,小心翼翼道:“陛下,左金吾衛,翊府中郎將韓小郎君求見,說事關此次流言一案。”

此話一出楊行簡還未反應過來,倒是楊知遠先一皺眉,楊崇淵看了眼安然于旁的李綏,沉聲道:“召。”

天子一聲令下,韓淵自外走了進來,看到這個仇人楊行簡可謂是分外眼紅,礙于皇帝在上,才隱隱按住了氣。

“陛下,皇后殿下。”

楊崇淵“嗯”了一聲,詢問道:“韓卿有何事要言?”

“陛下。”

韓淵行下一禮,隨即道:“今日有人前來自稟,乃是此案的指使之人,臣已帶那些行事的匪徒確認過,從身量聲音判斷,此人正是當日與之過招掉下令牌的人。”

說話間,此人便被帶了進來,正是那日與李綏合盟之人。

當此人出現,李綏分明從楊行簡臉上看到了難以置信的緊張。

“小人孟五叩見陛下。”

看到下面的人,楊崇淵發問道:“你就是指使散播謠言之人?”

聽到楊崇淵的問話,孟五跪地道:“是,小人乃扶風郡王的暗衛,受命威逼利誘那些匪徒散播謠言,以中傷御陵王府。”

“胡言亂語!”

楊行簡聞聲再也坐不住,怒指孟五道:“說,你是不是御陵王府收買來陷害與我的混賬東西!”

“既然是你所為,為何你今日突然出現自首,怕不是與人達成協議,或是為人威逼利誘罷?”

聽到楊知遠平靜的質問,孟五憤恨地道:“郡王擔心我等替他賣命的兄弟說出秘密,事成之后便痛下殺手,如今他四處追殺我,與其被他抓住,我又何不自首,還天下一個真相。”

“口口聲聲是奉吾兒之命,你又有何證據證明,你就是吾兒的暗衛?”

聽到此話,楊行簡頓時眸中一亮。

是啊,倒是他被嚇糊涂了。

當初在派人追殺之時,他便將那些人的身份契燒了個干凈,如今他開口說是他的人便是了?

“陛下面前,郡王也該有個解釋才是。”

聽到李綏的話,楊行簡反駁道:“隨意來個人便能誣陷我?王妃這落井下石之意未免也太明顯了些?”

“哦?”

李綏聞言笑了笑:“如今人證物證俱在,郡王這番托辭未免也太蒼白了些罷?”

見李綏多加諷刺地以他方才的話回擊他,楊行簡頓時氣滯。

誰料一旁的韓淵卻是又遞出一令牌道:“陛下,另有一事,在城外白云觀中,曾有人意圖綁架觀內一女孩兒,雖有觀主掩護,那女孩討命途中還是掉落懸崖死了,但那些人在行事途中,卻是不慎掉落了一枚令牌。”

“正是,宣王府令牌。”

“至于那身死的女孩兒便是被孟五一母同胞的妹妹。”

話音落下,楊知遠父子白了臉色,唯有楊崇淵看著韓淵手中的令牌,已是盛滿慍怒。

孟五已被那群匪徒指認,而他自報是扶風郡王的人,偏生扶風郡王的人又派人綁架孟五的妹妹,這一切都再明白不過了。

原本對于今日的事楊崇淵心下如明鏡般清楚,只是不參言坐等事情發展罷了。

可他沒想到發展到最后,這楊知遠父子竟然反被人設陷,掉了進去。

此刻對上堂而皇之看向他們父子的李綏夫婦,看到他們那副安然無事的模樣,楊行簡簡直憋了一肚子氣。

好一招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他的確是小瞧了這個小女娃。

“混賬東西!”

在楊知遠的怒喝聲下,楊行簡被一耳光打了個趔趄。對上父親皺眉提醒,當即顫抖地朝著座上楊崇淵悔過道:“陛下,陛下,我、我只是咽不下當日擊鞠場上受的一箭,才,才豬油蒙了心,編了這傳言想,想栽贓——”

“陛下,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求陛下寬恕,求皇后殿下寬恕。”

看著這不成器的侄子,楊崇淵臉色陰沉,眸底黑的看不清顏色,良久才道:“以你的德行,這扶風郡王已是不配了,今日之后你就給我回宣王府好生自省自省。”

說罷,楊崇淵抬頭道:“將楊行簡拉下去,當眾杖五十,以儆效尤。”

此話一出,楊行簡臉色慘白,背脊都僵硬了。

就這短短的時間,他便被削了爵,還要當眾受辱——

聽到這一審判,看著被拖下去的兒子,楊知遠攥緊雙拳,明明是切膚之痛,卻還是強忍著走出去跪地懺悔道:“臣教子無方,為陛下為殿下添了煩憂,還險些累及御陵王和王妃,實乃臣之過,求陛下降罪。”

看到面前顫顫巍巍的兄長,楊崇淵看了一旁的李綏夫婦,如何愿意旁人看他們楊家的笑話。

因而也只是皺眉道:“好了,朕知宣王這些日子忙于公務才疏于管教,這一段日子便回府休息休息,暫時不必再煩憂政務,多管一管家事罷。”

待一切大白,接受了楊崇淵這位天子的言語撫慰,李綏夫婦默然與太子夫婦走了出去。

當看著廊下烈日里被打得背后血肉模糊,已然奄奄一息喚不出聲的楊行簡,楊延第一次對這般毫無底線之人生出厭惡來。

擦身而過的那一刻,無論是太子夫婦,還是李綏夫婦,皆無一人多看一眼,多言一句。

面對這一幕,獨自站在殿前的楊知遠卻是雙拳緊握,眸底已是陰云密布的風暴。

有東宮撐腰,有李家撐腰,這對御陵王夫婦當真是要翻云覆雨了。

從前是他小覷了那個小郡主,日后再也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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