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天會睡覺
,最快更新!
雖然不想看到,但是吳邦佐和楚太監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二人剛走出軍帳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各營兵卒在軍官的帶領下排著長隊開始前往軍需領取酒水,看著身著常服的王子騰等人,二人心里都是一沉,就在這時,賈順一臉嚴肅的走上前來,只聽賈順沉聲道:“不好意思,今日大帥宴請軍中將領,還請閣老監軍回營休息。”
楚太監有些驚詫了,目光不禁向中軍大帳望去,只見賈琦站在大帳外與謝瓊等人談笑風生,好不自在,似是察覺到了什么,賈琦扭頭看了過來,緊跟著擺了擺手,楚太監那張臉又漲紫了,氣得眼一黑,立刻天旋地轉起來,一屁股坐在地上。
身邊小太監一驚,忙扶起他,“老祖宗!老祖宗!您沒事吧?”
吳邦佐也是回過神來,大聲地喊道:“來人!”
賈順:“監軍這是怎么了?可要叫郎中!對了,張太醫正巧在軍中。”
好一陣子,楚太監才緩過來,虛弱地說道:“不用去叫郎中,雜家沒事,歇息一會兒子就好了。勞煩賈統領給大帥遞句話,就說雜家和吳大學士有事要和他商議,請他宴后抽空見一見。”
說著,掙脫小太監的攙扶,拱手道:“多謝了!”
賈順笑著回禮,“監軍客氣了。”
說著,又扭頭看向吳邦佐,問道:“閣老可有話要帶?”
吳邦佐猶豫了一下,問道:“要多久?”
賈順笑道:“不會太久,一個多時辰左右。”
吳邦佐聞言眼睛一亮,點頭道:“多謝了,老夫和楚監軍就在帳中等梁國公的召見。”
“一定帶到。”
大帳中,楚太監哪里還有半分虛弱,坐在那里發愣,“肯定是出大事了.....這是丁點臉面都沒給留....他這是打了皇室和內閣的臉面,他...”
“現在不是討論臉面的時候。”
吳邦佐沒了往日的沉穩,這時鐵青著臉,大步來回走著,“你該是注意到忠誠伯的眼神了,恐慌,能讓一個勛貴武將如此膽怯,只能是他察覺到了危險,事情難辦了!”
“那該怎么辦?”
楚太監怔怔地望著他。
吳邦佐:“莫慌,只要不在刺激他,多半就不會有事,畢竟這大軍不是他一個人說了算。”
楚太監這時鎮定了些,想了想,“要不將林御史請來?”
“可以。”
吳邦佐反身坐回椅子上,一邊端起茶幾上的茶碗,一邊接著道:“想辦法打聽到底出了何事,這樣才能徹底解決問題。”
楚太監何等機敏,立刻接言道:“雜家這就讓人聯系鎮守府和南鎮撫司。”
說罷,起身走了出去。
望著楚太監的身影消失,吳邦佐一個人靜坐,出神地想著,也許是自己想多了,賈琦就是單純的想給內閣一個下馬威,只是,這么做未免有失身份,堂堂一個國公,竟如地痞無賴一般,當真是可笑又可氣!
楚太監回來的時候,吳邦佐的心情仍然十分萎靡。
楚太監帶來了一個壞消息,賈琦處置了十月十七日當值將領和軍卒,所有人都被調離了軍職,下次攻城戰這些人將會是第一批沖鋒之人,吳邦佐明白賈琦這是在警告所有人,這里他說了算。
此時楚太監已經披上了斗篷,一邊搓著手,一邊罵道:“這該死的鬼天氣,從未聽說江南會這么冷,這還未到十一月呢!”
楚太監發牢騷也是有原因的,天氣情況越不好,賈琦推脫的理由就更多,何況今年的天氣確實古怪,秋風中已經帶著透骨的寒意了。
“聽說神京那邊更冷!”
小太監給他斟了碗熱茶,問道:“老祖宗,要不要生火?”
楚太監接過茶碗,品了一口,吐出兩個字,“出去!”
兩人都沉默良久,吳邦佐問道:“待會見了面該怎么辦?”
楚太監慢慢吐出幾個字,“大軍不能亂,事不可為就只能舍車保帥了!”
吳邦佐心里松了一口氣,點點頭,“好!”
申時剛過,二人還未來得及吃飯,帳外小太監便進來傳話,說是中軍大帳傳來消息,賈琦請吳大學士和楚監軍前去議事。
二人也不耽擱,很快便來到了中軍大帳,賈順向里面稟報道:“大帥,吳閣老和楚監軍來了。”
過了一會兒,里面傳來了賈琦的聲音,“請進來!”
賈順掀開大帳,“請吧。”
二人整理著裝之后立刻走進大帳,只見賈琦坐在帥座上正在寫著什么。
又過了一會兒,賈琦放下手中毛筆,看了看兩人,說道:“本帥命李成貴領五千騎兵返回了金陵,捉拿李氏家族并清查金陵各家族是否還有私通白蓮教。”
說完這些,賈琦也不管兩人是什么反應,對著賈順喊道:“這封信給靖海侯施廷皋送去,另外讓親兵轉告他,就說請他放心,我這邊會給杭州府施加壓力,不會讓白蓮教毫無忌憚的舉兵南下。”
賈順上前接過信件,“諾。”
看著賈順遠去的背影,賈琦又對兩人說道:“本帥接到可靠密報,李家勾結白蓮教妖人準備在大軍攻打蘇州城之時在軍中發動叛亂,以達到擊潰平叛大軍解救蘇州城的目的。幸虧情報及時,否則真讓他們計謀得逞,大軍將遭到嚴重打擊。好不容易取得的優勢也將喪盡!”
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吳邦佐拱手道:“此事全憑國公獨斷。”
按照兩人事先約定,吳邦佐剛說完,楚太監立刻接言道:“聽說大帥下令大軍休整三日,取消了之前的作戰計劃,不知是何緣故?要是叛軍趁機反攻該如何?!”
“嗯。”
賈琦漫然應了一聲,見二人緊緊地盯著自己,灑然一笑,“作戰用兵之事,需臨機判斷,不可預言,打起來再說吧!”
“這....”
吳邦佐、楚太監又對望了一眼,知道賈琦這是在搪塞二人,但是軍事方面他們也不好多說。
吳邦佐:“天氣愈發冷了,不知國公可有準備?”
“第一批過冬的衣物將在五日后運到。”
賈琦直接道。
吳邦佐笑了,“國公處事滴水不漏,老夫佩服。”
楚太監搭言了,“如此何愁不能快速平定叛亂。”
賈琦卻不看他,提起邊上的酒壺,一邊慢慢倒酒,一邊念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倒了這杯酒才望向楚太監。
楚太監愣在那里,像是在仔細琢磨賈琦的話。
賈琦舉起酒杯,慢慢飲完,放下酒杯時,嘆息一聲,道:“剛才宴席上,忠誠伯酒喝多了,言道他已年過半百,還是一事無成,一心想要戰場殺敵博得功勛封妻蔭子,但是奈何運氣使然,除了吳江縣一戰,至今空有著名頭,沒有拿得出手的戰績。同朝為臣,又是老親,本帥于心不忍,答應他情況允許之時會多給他派軍令,他也當著諸將的面答應本帥,一定會服從軍令!”
楚太監站了起來。
“怎么站起來了,坐下說。”
賈琦擺了擺手,笑著說
,“本帥打算將馮唐調離中軍都督府,待他傷愈之后統帥銳士營,哦,忘記說了,銳士營就是改編之后的世家兵馬,其中一萬火銃兵,五千刀盾手,另外五千長槍兵。至于中軍都督府,則交由忠誠伯自己統帥。”
吳邦佐手一抖,兩眼只望著帳頂,絲毫不搭理賈琦。
楚太監想了好一陣子,咬牙問道:“出了什么事情?”
“本帥十五歲遼東從軍,水里進火里出的特骨頭硬漢子,最是見不得背后下黑手的陰險小人。”
賈琦沒有搭話,呵呵一笑道,“當年我在遼東被女真人逼得差點自盡,我都沒怕過,我還怕這起子小人。”
說到這里,又倒了一杯酒,一口飲盡,望著兩人,一字一句道:“再有幾日,多爾袞兄弟的人頭就要送來了,送到這里!”
說罷,嘆息一聲,“雖說晚了幾日,不過也沒關系。”
吳邦佐:“國公大仇得報當真是可喜可賀!”
一面說,一面起身從袖中掏出一封信,遞到賈琦跟前,“這是首輔寫來的私信,本想等內閣邸報到了在與你說的。”
賈琦沒有接信,直接道:“既然是私信,還是不看的好。”
吳邦佐也不在意,將信放回袖中,說道:“當真是皇天不佑,如此艱難時刻,陛下竟然病倒了,還好太后力排眾議果斷冊立三皇子為太子,不僅穩定了朝局更是穩定了民心。”
說到這,拱手道:“還未來得及恭喜國公,太后下旨晉封貴妃娘娘為皇貴妃,四皇子為福王,實封洛陽,這可是天大的恩典!”
“皇恩浩蕩,本帥定會盡快平定叛亂,以報恩典!”
賈琦拱手道。
聽了這話,吳邦佐心中信心大增,繼續說道:“雖不知出了何事,但是還是希望國公能盡快平定蘇州府,眼下天氣愈發寒冷,大軍作戰會受到天氣的影響,同樣軍心士氣也會受到影響。”
“大軍連續作戰,軍心士氣已經受到了影響。”
賈琦望著他,“蘇州城肯定不能強攻,至于其他的,只能慢慢來,對了,松江府已經拿下了,華亭縣投降了,沈一熙已經安排人接管縣城防御了。”
吳邦佐無言以對,但他很快反應過來,立即道:“如此大勝之時,更應該趁機攻打嘉興府,只要消滅了那里的叛軍主力,大局就徹底穩定了。”
賈琦反問一句,“蘇州城怎么辦?”
“這....”
“實話告訴閣老,我在等忠靖侯的軍報。”
賈琦打斷了吳邦佐的話,繼續說道:“今早有消息傳來,說是中原出了變故,很可能爆發了叛亂,這就是本帥為何下令暫緩一切行動的原因。”
“你說什么?”
吳邦佐慌忙問道:“消息是否準確,哪里發生了叛亂?”
賈琦:“開封。”
楚太監馬上道:“開封是重鎮,城高墻厚,各項防御工事非常齊全,就算發生了叛亂,只要守軍不亂定可以堅持到忠靖侯的援軍趕到。
大帥有些危言聳聽了吧?”
“危言聳聽?”
賈琦忍不住道:“中原水災,朝廷賑災近半年還未平息下去,這是為何?陜西的民亂是怎么爆發的,吳閣老該是清楚的。”
吳邦佐臉色漲得通紅,吱吱嗚嗚道:“這,可是,陜西因為水溶等逆賊才引起的叛亂,如今叛軍被圍困在蘇杭兩地,開封該不會有事才對。”
“呵呵。”
賈琦笑了笑,如此掩耳盜鈴的說法竟然出自內閣大學士口中,難怪皇帝一直都對這些人有防備之心。
楚太監慢慢坐下了,抬起頭,滿眼的真誠,“大帥可不可以跟雜家說句實話,您到底要干什么?”
“可以呀。”
賈琦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你們該是知道,陛下為何會同意我南下統兵平叛,不是所謂的統兵能力怎么怎么樣,就是為了將我排斥出神京,說句犯忌的話,要不是出了事,陛下昏迷不醒,估計此刻神京九邊軍權都會被梳理一遍,賈家甚至開國一脈都會遭到打壓,至于原因,不說也罷。”
楚太監低下頭,想了想又抬起了頭,“大帥多心了,陛下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畢竟皇權不可能受到臣權的壓迫,特別是天子腳下,沒有君王會允許有別的實力存在,至于讓大帥南下領軍平叛,也是為了給您積攢功勛,不都在傳言您會是大漢第五位異姓王,雜家覺得,陛下是認可的,否則早就派人追查了。”
賈琦笑了一下,對著吳邦佐說道:“你看,又來了不是,說好的不要玩虛的,這會子又說這些話,有誰會信?!”
每一句都頂了回來,這個時候分辨就是對抗。
吳邦佐垂下眼沉默了一會兒,又抬起頭,“不管怎么說,陛下能將十余萬精銳交到國公手中,這就代表著陛下的信任,另外平定江南這可是大功績,你如今貴為梁國公,大功必須大賞,就算不封梁王,西梁王也是要封的。”
“就是,如此大功如不大賞,怎能服眾?”
楚太監立刻接言道。
看著一唱一和的兩人,賈琦笑了笑,反問道:“要是封無可封怎么辦?”
說罷,也不管二人難看的臉色,接著道:“如今僅僅因為陛下昏迷不醒,內閣就開始防備于我,若是真的傳出什么流言蜚語,你說他們會怎么做?要知道,這些年本帥南征北戰,仇人滿天下,就是朝廷中也有不少人恨不得我去死,你說我該怎么辦?由不得我不心悸啊!”
這一番話楚太監顯然接受了,態度也就慢慢緩和了,嘆息一聲,“太祖太宗遺訓,劉漢皇室與勛貴共天下富貴,這句話不是說說而已。”
說完這句話,楚太監自己也怔了,在座都是明白人,那幾家為何會參與發兵造反,呵呵,醒悟過來,便沉默了,不再說下去。
吳邦佐老臉上的肌肉抽了抽,嘆了口氣,“官場之中誰都不容易,要說安全之所確實沒有。老夫這么些年賠了多少小心,擔了多少干系,就比如當年彈劾你也是逼不得已,若非如此,也踏不上如今的位置。這樣吧,今兒你就直接說你想要什么,我和楚監軍掂量掂量,要是行,就給內閣遞折子,要是不行,咱們再談!怎么樣”
賈琦聞言臉色變了變,心中暗罵一聲老狐貍,先開口就會落入下風,不過也不能逼迫過甚,略想了想,拱手笑道:“聽說鎮國公即將出任東閣大學士,不知可有此事?”
吳邦佐似乎明白了點什么,“說下去。”
“兵部尚書一職不就空了下來么,我想,榮國公府世襲一等將軍賈公赦可擔當此職!”
賈琦緊緊地望著他們。
吳邦佐雖說心里已有準備,但聽了賈琦的話臉色還是一變,撐著案幾的手也是一顫,但他很快鎮定下來,連忙笑道:“先帝曾有言,廢太子一脈心腹官員永不錄用,國公這是為難我們呢。”
“呵呵。”
賈琦慢悠悠說道:“賈家忠于皇室,何曾有廢太子心腹一說,當年可是先榮國力挽狂瀾,與危局之中挽傾天,將皇城之危解去。如今我這個賈家子弟又在追殺廢太子余孽,難道這還不能表示賈家的忠誠?!”
吳邦佐心里早就罵開了,瞟了楚太監一眼,問道:“楚監軍覺得如何?”
楚太監也是頭疼,想了想,還是答道:“雜家是內官,按理說不該摻和此事,不過既然說到這個份上,不說點什么也不好。賈家的忠誠是有目共睹的,此事先帝和陛下都曾說過,不過六部尚書太過于特殊,必須陛下首肯才行,只是如今這種情況,只怕..要不,咱們上書內閣,由首輔他們商議決定吧。”
賈琦點點頭,朗聲道:“不錯,就交由內閣商議,不過,我覺得咱們三個一起上書保舉,此事定可成!”
吳邦佐一怔,直勾勾地審視著賈琦。
賈琦左右看了看,又繼續道:“江南的戰事最少要一年左右才能平定,朝廷已經占據了優勢,這邊不會出現變故。所以,我覺得咱們要抽調一部分兵馬北上配合忠靖侯剿滅叛亂。”
吳邦佐這一下心里什么都明白了,望著賈琦的目光便有些百感交集起來。接著,他望向了還在出神的楚太監,“保舉的折子老夫親自寫,楚監軍一起署名吧。”
楚太監盯著賈琦,“大帥打算派誰去?”
“河南總兵沈一熙如何?”
“再加上忠誠伯。”
“可以。”
“好。”
楚太監長舒了一口氣。
本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