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小說
“二位早班呢!帶著咖啡粉啊?天星,給顧客打水去!”
天心城朝天街祥月咖啡館。
服務員馬天星應了一聲,轉身從操作臺里拎個熱水壺出來,正要給兩位顧客沖泡咖啡,卻聽店長周祿發道:“二位,對不起,茶位費先付。”
一男一女兩顧客相互看了眼,男人翻翻白眼:“沒聽說過。”
周俸發尷尬笑道:“我開了十幾年咖啡店,也沒聽過!可是,您圣明,咖啡豆、自來水、電費,一天一個價錢,也許您現在正在喝著咖啡,咖啡豆這會兒又漲價了。您看,喝咖啡先收費不是省心嗎?”
女人嘴角上揚,扯起男人,不耐煩道:“我看那,不喝這咖啡更省心!”
周店長還要挽留,兩人已經頭也不回的摔門而去,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
馬天星拎著水壺悻悻道:“怎么?走啦?店長你不留留,這可是老主顧。”
周俸發怒道:“叨叨叨,廢話少說,趕緊干活去,要是再沒買賣,你就要走了!”
馬天星嘟嘟嚕嚕走進操作臺,周俸發長嘆了口氣,瞟了眼店門口隨風飄搖的招牌,正要轉身,忽然門口走進來幾個兵士,為首一個軍官穿著軍便服,腳穿長靴,手執馬刺,威風凜凜。
周俸發瞟了眼他們肩膀上佩戴的黑色臂章,知道又是稅務官來了,連忙強裝歡笑迎接上去。
“張上尉,什么風把您給吹來了?快請進,天星啊,給上尉來杯地道的倫敦·····”
張上尉用手中馬刺輕輕敲打長靴,一臉不耐煩道:“今天不是來喝咖啡的,老周,你這個月的平叛餉拖欠多久了?老是這樣拖著就沒意思了。”
周店長用圍裙搓了搓臟兮兮的手,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張上尉,您圣明,咱這個小店這個月進賬才三萬多,扣除水電人工,沒剩下幾個子兒,眼下國家和洋鬼子打仗,咖啡豆一天一個價,好多老主顧都不來喝咖啡了····”
張上尉揮舞馬刺狠狠敲打前臺,臺面上的玻璃杯嘩啦碎了一地。
上尉怒氣沖沖道:“周老板,別在這兒和我絮絮叨叨!說這些有的沒的,你沒錢,別人就有錢了?眼下誰家沒困難?”
“沒錢,這能是逃避公民義務的理由嗎?帝國宣傳部門不是說了嗎,為東部平叛大業,全體國民,無論南北,無拘老幼,有錢出錢,沒錢出力!你難道忘記了嗎?”
周祿發還要爭辯,上尉揮揮手,身后幾個兵士一擁而上,作勢就要張貼封條。
周祿發連忙將軍官拉到一旁,背對外面的士兵,滿臉堆笑:“張軍官,這里意思意思,您看能不能緩一緩,這點意思也算是為平叛出力嘛。”
邊說邊從懷中掏出一個信封,順勢塞到上尉手中。
上尉掂量了一下信封重量,輕輕拍了拍店長肩膀,朝后面幾個兵士揮了揮手,不緊不慢走出咖啡店,沿街朝下一家商鋪去了。臨走時不忘叮囑:
“周店長,這個月的意思到了,下個月也少不了,總不能讓兄弟我一直給你扛著吧。平叛不是還在打么,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不止是咖啡豆在漲價,大豆,豬肉,牛肉,鋼鐵,煤礦·····所有從歐洲進口的商品都在漲價。
不列顛王國和他的盟友們,對大齊關稅還在不斷增加。受到關稅增加影響大齊國內各種商品價格猛漲。
面粉價格增長了兩倍,大米價格是之前的三倍,豬肉牛肉更是一路瘋漲。
農具和馬車價格瘋長,受此影響,各大城市糧食價格進一步提升,從天心城到沈陽,從安南到朝鮮漢城,城市街頭到處都是排隊購買面包的人群。
六月份,一個面包漲到了五塊錢,由于普遍存在的糧食分配腐敗與貪墨,街頭抗議的人群越來越多,羅斯登成為其中最有影響力的抗議者領袖。
這位領袖提出的口號是:
“要黃油不要大炮,要商業不要軍事。”
類似這樣的口號在饑腸轆轆的市民中引發強烈反響,是的,人們不在乎什么榮譽和道德,不在乎什么帝國和夢想,仗打到這個份上,大家只要一口飯吃,只要能活著。
畢竟這個民族對于苦難的記憶根深蒂固。
現在又到了苦難來臨的時刻,鑲刻在記憶深處的基因被喚醒,人們開始拼命囤積糧食。與此同時,曾經消失多年的黑市再次出現在齊國各大城市。
隨著戰局惡劣,資源越發匱乏,糧油計劃,限制市民流動,長期壓抑的義務勞動·····
總之關于齊國太祖時代的一切糟糕的回憶都回來了。
悲劇總是接踵而至。
1739年8月,在接連擊潰齊軍,取得對宗主國一連串軍事勝利后,東部行省終于進入了獨立建國的全新階段。
九月十五日,原帝國東部行省總督,聯盟委員會主任、大都督董邵偉宣布從即日起東部行省脫離齊國統治,成為獨立國家。名為蝦夷國。同月,新政府與齊國達成停戰協議。
十一月三日,齊國與蝦夷國雙方在朝鮮簽訂和約《漢城和約》。
齊國被迫承認蝦夷獨立。
和約主要內容為10條,其中和約第一條規定:“齊國國王承認合眾國為自由、自主和獨立的國家”。
內容還有:確認蝦夷國疆界西起朝鮮對馬海峽,西止夏威夷島,北接庫頁島,南至琉球群島;
兩國人民從此永久和平,停止在海上、陸上的一切敵對行動并互釋戰俘;
齊國從蝦夷國境內所有港口、地區、港灣撤出全部軍隊和艦只等。
該和約的簽訂標志著齊國正式承認蝦夷國獨立,使蝦夷國獲得完全獨立。
十一月十一日,蝦夷國首位總統宣布定江戶為國家都城。
十一月十一日之前蝦夷國與大齊的一切債務糾紛一筆勾銷。
一個新的時代開始了。
平叛戰爭的慘敗傳回國內,群情激奮。
新皇帝繼位的第二年,東部行省從帝國殖民體系中獨立出去已經成為事實。
必須要有人為帝國在東部行省的失敗負責。這是太祖以來少有的對外事務重大失敗,既然失敗就需要有人承擔責任,
到底是誰來負責呢?
答案呼之欲出。
作為主戰派代表的張相難辭其咎。
朝野上下許多人想要張相去死。
不僅是皇帝,之前被張相打壓的議員。
還有各地的藩鎮大佬。
當然包括遠在萬里之外的不列顛國王老喬治,和他的歐洲親戚們。
對張若渟清算就要到來了。
正所謂飛鳥盡,良弓藏,無論皇帝愿不愿意,戰爭已然結束,是時候將這把“良弓”藏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