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萬唐軍進入西州,薩曼、喀喇汗高度警覺起來。
于闐已經不重要。
大家不必遮遮掩掩,薩曼、喀喇汗本來就是沖著更富庶的龜茲、焉耆、高昌而來。
擊敗大唐,西域的利益自然歸他們所有。
薩曼人也意識到這是傾國大戰,從呼羅珊、花剌子模地區調來大量援軍。
雙方都在聚集力量,揮出最有力的一拳。
處于前線的龜茲受到巨大的威脅。
李曄令楊師厚為帥,領兵兩萬馳援,天山之南包括于闐在內,皆聽其調派。
而楊師厚的大軍還在路上,喀喇汗傳來重大消息。
薩圖克撕下偽裝,公然宣稱大食法為國教,強制境內所有民眾一律皈依,不從者皆以異教徒斬殺。
腥風血雨之下,二十萬帳喀喇汗人被強制皈依大食法。
國人凡十四以上六十以下男丁,皆征發為軍,新得兵十一萬,氣勢滔天。
一出手,猛攻伊犁河谷,仁美部眾暗為內應,致使高行周不能支,與仁美退往西州。
此戰極大激勵了喀喇汗人的士氣。
薩圖克雄心勃勃進入天山盆地,窺伺西州。
與此同時薩曼人在楊師厚大軍沒趕到之前,向龜茲發動攻擊。
折嗣禮死守城池,血戰不退,堅守一個月之后,等到了楊師厚的援軍。
薩曼人自持兵力遠勝,引兵來戰楊師厚。
兩軍野戰,唐軍銀槍效節軍列前,左右翼騎兵包抄。
薩曼人犯了致命錯誤,以為銀槍效節軍只是普通步軍,主要精力放在兩翼的騎兵上。
以五千古拉姆近衛鐵騎迎戰魏五郎三千唐騎。
久戰不下。
驍將黃全素、萇從簡抓住時機,引步軍反沖敵軍大陣,直透敵陣,龜茲城中折嗣禮、朱瑾趁勢殺出,尸橫遍野。
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唐軍的血脈里就流傳著與外敵決死的傳統。
歷來開國之軍最為善戰。
從中土大戰中殺出的唐軍,千磨萬礪,在李曄的帶領下,名族自信心理優勢正是最高昂的時候。
兩百年前唐軍能征服這片土地。
兩百年后自然也能。
薩曼軍兵敗如山倒。
五千近衛鐵騎被魏五郎朱瑾前后夾擊,死傷殆盡。
楊師厚親自引騎兵沖殺,突厥雇傭兵人頭滾滾。
三萬薩曼軍覆滅,逃回疏勒城的不足千人,唐軍陣亡才一千兩百余人。
龜茲之圍遂解。
此戰薩曼人展現出來的戰斗力還不及喀喇汗人。
楊師厚以兩萬人的兵力進擊疏勒。
沿途大小十一戰,無論是城戰,還是野戰,楊師厚勢如破竹。
薩曼人破膽。
楊師厚大名響徹天山南北。
疏勒城中大軍至少七萬,卻龜縮不戰。
楊師厚驅趕一萬余薩曼俘虜攻城,唐軍持弓刀列于后陣。
俘虜啼哭之聲響徹云霄。
城上薩曼將領沒有心慈手軟,亂箭木石如雨下,俘虜進退不得,死傷殆盡。
城雖然守下來了,但薩曼人的士氣已經完全喪失。
守城若是沒有士氣,城自然守不下去。
恰好李圣天領三萬于闐軍、阿史那真延的七千河湟騎兵趕來。
城外兵甲如林,戰陣如海。
疏勒城挺了十天,被魏五郎領驍銳登上城墻,古拉姆禁衛軍護著將領突圍而出,疏勒城落入唐軍之手。
天山之南薩曼人紛紛退走。
楊師厚以一往無前之氣勢大敗薩曼人。
為大唐開了頭彩。
西州。
高行周與仁美滿臉羞慚。
高行周的天策左軍倒是沒有多少損失,一路且戰且退,薩圖克見硬骨頭不好啃,就去捏仁美的軟柿子。
回鶻人部眾離散,逃回西州的不足萬人。
仁美自己都被砍了兩刀,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都不敢抬頭看李曄。
他這個可汗也差不多到頭了。
其能力完全支撐不起其野心。
自此回鶻人也將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表面樣子還是要做的,李曄扶起仁美與高行周,好言安慰,令二人下去療傷。
高行周完全是受了仁美的拖累。
自己部族千瘡百孔,還恍然未覺。
不過這也說明了大食法的厲害。
正與高行周商談時,城外呼聲震天。
原來是薩圖克來了。
李曄與眾將登上城墻,之間西面原野上,喀喇汗騎兵漫山遍野,如同潮水一般洶涌,發出此起彼伏的呼聲。
煙塵滾滾,氣勢滔天。
至少有五六萬人。
喀喇汗人本來就是游牧之族,男人女人皆會騎馬放箭。
薩圖克整合喀喇汗,又通過商路聚斂錢財,國力也就蒸蒸日上。
也難怪他敢挑動東西大戰,的確有火中取粟的實力。
李曄眼角打量周圍將士,皆有憤然之色,而無懼色,心中頗為欣慰。
打仗首在氣勢。
氣勢輸了,戰力先弱三分。
喀喇汗在李曄心中的威脅還要強于薩曼。
“臣愿領本部兒郎,不提薩圖克人頭回城,便提臣頭謝罪!”劉知俊慨然道。
牛皮吹的這么大,李曄頓時覺得有些不靠譜。
萬一沒找到薩圖克,難道劉知俊真把自己腦袋砍下來?
這時高思繼、高行周、柴再用、康懷英等人也站了出來,紛紛求戰。
李曄笑道:“薩圖克傾國之兵而來,一個人吃不下,不如諸軍分而食之,誰擒殺薩圖克,朕記誰的功。”
“遵令!”諸將皆喜。
以現在大唐的實力,平推過去就行了。
兵法有云:凡戰者,以正合,以奇勝。
這也是李曄一直以來用兵的方略。
正面戰場穩扎穩打即可,有絕對的優勢,何必搞花里胡哨的東西?
李嗣源奇兵已經在路上。
歷史上的劉鄩各種聲東擊西,各種背刺、黑虎掏心,都玩出花兒了,正面戰場卻被李存勖掏了中路,他這一路也跟著廢了。
隆隆戰鼓聲響起,壓過了喀喇汗人的呼嘯聲。
西州四門打開,唐軍猛虎出匣。
本以為是一場血戰。
然而在鼓聲響起城門打開的時候,喀喇汗人響起急促的號角聲。
潮水涌來的敵人又潮水一般退了回去。
李曄頓時有種一拳打空了的感覺。
鑒于薩圖克的狡詐,李曄也不敢讓諸軍追擊,畢竟很多將士都是步軍。
劉知俊、高思繼、高行周、柴再用一臉郁悶的退軍。
“難道是薩圖克后方出事了?”劉鄩猜測道。
能讓他后方出事的只能是李嗣源的騎兵。
不過第二天,薩圖克又卷土重來。
高行周剛領軍出城,他們就退了。
李曄頓時迷惑起來,戰又不戰,天天在這里玩虛的。
“此必是疑兵之計!”李存審道。
“哦?”李曄心中一動。
李存審這一路低調無比,都快被李曄當透明了。
不過疑兵之計總要有個目的。
不然天天這么蹦來蹦去鍛煉身體?
薩圖克究竟想干什么呢?
李曄一陣疑惑。
大唐重兵而來,喀喇汗的命運已經注定,薩圖克又能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