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卷
正文卷
“你們該不會以為,大秦會讓你們瓜分康居吧?”
看到這些人臉上的笑容。
大宛王嘴角不由掛起一抹冷笑。
然而。
此話一出,西域諸國王室,紛紛表達自己的意見。
“大宛王,我們知道你們與大秦交好,而且康居與大宛毗鄰。
康居國滅,得到最多好處的定然是大宛,我們也不與你爭!
“對,康居的領土,我們都可以不要。
但是牧民,牛羊這些,我們花錢買總可以吧?”
“康居也是大國,覆滅之后光是奴隸,何嘗百萬,這么多人,大宛恐怕是吃不下吧?”
看著這些人七嘴八舌,大宛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可能要讓各位失望了,王賁將軍給我傳信,說了一句話,諸位自己領會。”
大宛王站起身來,雙手撐著桌面,目光從其他人臉上掃過。
“王將軍有言,背叛我大秦者,不配為奴!”
一句話被大宛王一字一頓的說出來,居然有種擲地有聲之感。
所有人都為之一愣,隨后臉色發白,緊緊閉上了嘴巴。
背叛我大秦者,不配為奴。
這句話將大秦軍隊的暴戾與霸道,展露無遺。
可想而知,王賁說這話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過康居到底有多少人。
兩百萬人,二十萬軍隊,在他眼中,都是草芥。
只因為康居想要在秦軍背后捅刀子,這些人就都得去死。
大秦殺人,有理有據,卻讓人膽寒。
這時,就見大宛王深吸一口氣。
他站直了身子,說道:“我已經拿到二世陛下旨意,康居國一切財產,均由大宛接收。”
這句話,仿佛一道驚雷。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向大宛王。
他們不知道秦二世為什么要這么做。
雖然西域諸國都與大秦交好,而且其中大宛與貴霜,是與大秦聯系最為緊密的。
但誰都清楚。
一直以來,大秦在處理西域事務之上,都會小心保持一個微妙的平衡。
貴霜使盡手段,才獲得了代理通商的權力。
可貴霜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大的。
最主要的一條便是,答應大秦駐軍貴霜,開放一切軍事機密。
這種事情,幾乎是將自己放在砧板上任人魚肉。
生死,也只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作為一個國家,能夠做到這種地步,可以說是完全舍棄了尊嚴,徹底將自己和大秦綁在了一起。
在西域諸國中,哪怕是大宛也沒有做到這一點。
盡管這幾年大宛一直都在裁軍,如今整個國家連一支像樣的軍隊都湊不出來。
大宛王之所以敢如此做,完全是仰仗章邯的遠征軍。
即便如此,大宛也從未讓大秦軍隊常駐國內。
本以為大宛相比貴霜來說,還算是比較有骨氣的。
畢竟世間的事,本來就有得便有失。
很多人都覺得大宛既然不能像貴霜一般,徹底放下臉面。
那不管大宛王父子與大秦皇室的關系多么密切,都不可能得到如同貴霜一般的好處。
因此,西域諸國在背后,一直都嘲諷大宛。
他們都覺得紫寡和大宛王二人實在不配為一國之主,兩個人丟盡了臉面,卻沒有為大宛弄來足夠的好處。
生生活成了一個笑話。
可此時聽到大宛王說出的消息,所有人都愣住了。
大秦之前一直都沒有大力扶持大宛,原來是在這里等著呢。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送一個國家,而且,還是比大宛面積大了不知道多少的國家。
之前只見過人一夜暴富的。
原來,國家也可以一夜暴富。
真是活久見。
康居國,國內人口近兩百萬,東西國土長超一千五百里,南北也足有一千里。
雖然地處西域最北端,冬天的日子并不好過。
但正因為這種氣候,康居國國內遍布大量優質草場。
這些年康居國沾光絲路,財富也在飛速增長。
縱然比不上大宛,貴霜這些富戶,但和其他國家比起來,也算是中平。
吞下康居,縱然沒有增加人口,但領土與財富的增長,足夠讓這些人羨慕得眼珠子都通紅。
極度的嫉妒,讓這些國王眼珠子都紅了。
他們心里極其不平衡。
以至于,有些人心中無比悔恨。
早知道跪舔大秦有這樣的好處,那他們還不得上趕著去舔啊!
可惜,現在說什么都晚了。
另外一些人,則是犯了紅眼病。
這種巨大的利益,正在一步一步蠶食著他們的理性。
突然,一個小國王儲猛然站起身來。
“大宛王,大秦上國賞賜大宛,我等無話可說。但是,同為西域睦鄰,大宛獨得如此好處,是否應該有所表示?”
這位王儲看起來年約三十,和大宛王年齡相仿。
也不知道是激動還是憤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嘴角的那小八字胡子一跳一跳的,看起來極為滑稽。
其他人聞言,臉上一喜。
不過,倒是沒有人出聲附和,反而都是看向大宛王。
無聲的沉默,換做是以前,這種撲面而來的壓力,足以讓大宛王緊張起來。
此時,大宛王冷笑一聲。
“本王早已料到,大宛獲得如此好處,汝等一定會跳出來。沒關系,華夏有一句古話,叫不患寡而患不均。汝等有如此想法,本王可以理解!”
大宛王從座位上離開,慢慢走到小八字胡子身后。
他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
“你我自小相識,情誼頗深。連你都如此想法,更何況其他人!”
他再次環顧四周。
其余人對上他的目光的時候,都不自覺低下了頭。
大宛王微微一笑,道:“爾等可知,華夏還有一句話,叫做天予不取,必遭天譴?”
聽到這話,一位臉色通紅的國王不由得冷笑一聲。
“大宛王此言真是有趣!大秦上國縱然天威赫赫,但總沒有強塞你大宛好處的道理!你若主動提出,大秦又有何話可說?”
頓了頓,他眼中精光閃爍,頗為陰險道:“更何況,康居國昏頭,淪落到亡國滅種,乃是咎由自取。
可是,我們面對大秦,便如同躲在巨石下的石頭。大秦對我們,可以予取予奪。今日康居之禍,誰能保證未來不會出現在我等身上?
西域諸國侍奉大秦,自然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輕忽。可是,為了我們自己考慮,是否應該利益均沾,抱團取暖?”
大宛王突然哈哈大笑。
他指了指紅臉國王,隨后一字一頓道:“利益均沾?可以!只要你們也能夠做到大宛所做的事情,一切好說!”
包括小八字胡子和紅臉國王在內,所有人都看向大宛王。
沒有人發問。
此時大宛王面容有些猙獰,怒目圓睜。
所有人都清楚,這種狀態下,哪怕自己不問,大宛王也會主動說的。
“就在昨日,大宛向二世陛下請旨,請求大秦將大宛納入版圖之中。若一切順利,月余之后,世上再無大宛。有的,只是大秦的第四十七郡,宛郡!”
一番話出口,議事廳內,落針可聞。
大宛王雙手扶著桌邊,臉色漲得通紅。
這一番話,他思慮良久。
半個月來,幾乎無時無刻不再折磨著他。
此時一口氣說出來,仿佛抽空了他全身所有的力氣一般。
去國立郡,自請并入大秦。
這是大宛王從來不曾在史書中看過的。
他很清楚,這個決定一下,大宛王室從此便煙消云散。
祖輩打下的榮耀,自他而絕。
同在西域,其余國家再看向他的時候,即便不敢當面辱罵,背后也會罵他是沒有脊梁的狗。
畢竟,這個決定一下,可想而知,西域諸國,無論如何都無法自處。
即便是大宛王自己,他心里也極為不甘。
但是,他又能如何?
大秦,實在是太強大了!
這個在東亞怪物房中的廝殺之中,成功登頂的帝國。
就如同遮蔽了天空的巨龍一般,諸如大宛這樣的小國,之能在它的威嚴下,瑟瑟發抖。
大宛王無數次想起父親紫寡給他傳來的信件上的內容。
紫寡在大秦受封西宛君,加上交游廣闊,已經能夠打探到一些機密。
據紫寡所言,二世趙昆的書房中,擺放著一張地圖。
在那張巨大的地圖上,整個西域遍地插滿黑龍旗。
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如果換做別人,掛這么一張地圖,紫寡一定會嗤之以鼻。
但是,如果這么做的人是趙昆,就讓紫寡不得不深思了。
因為他知道,地圖上所標注的事情,對于趙昆來說,只有想與不想,根本不用考慮能不能做到。
探囊取物,也不過如此。
思慮很久,紫寡才做出這個決定。
他知道,當黑龍旗插在大宛的地圖,上的時候,大宛已經別無選擇。
他們能夠做的,無非是爭取在這件事情上,主動一些,好爭得一些先機罷了。
別人將自己視為魚肉,自己還得洗吧干凈,主動爬進餐盤,任人享用。
天底下最大的羞辱,莫過于此。
但是,大宛又能怎么辦呢?
難道像本都那樣的蠢貨一般,勾結其他國家,反抗大秦?
本來,這不失為一條出路。
但是,當凱爾莫罕城的消息傳回來之后,紫寡立馬就慫了。
他們是一國王室,除了對自己負責之外,還要對國內的百姓負責。
他清楚自己的權力是誰給的。
如果自己強行拉著國內百姓往死路上走,恐怕自己是最先死的那一個。
有句話說的好,面臨強權,如果不能反抗,那只能閉上眼睛享受了。
話又說回來,大秦對大宛一直以來都不錯。
如果大宛主動投靠,除了尊嚴,其他好處恐怕是享之不盡。
這么一想,紫寡便下定了決心。
當然,他早已經不是大宛國王,真正拿主意的,還是大宛王。
兒子背鍋,紫寡這個老子雖然不好受,但終歸是能把自己摘出去。
所以,在給大宛王的密信之中,紫寡極盡所能,字里行間都在勸說大宛王投靠大秦。
在這之前,他又偷偷和趙昆面談一番。
對于紫寡的想法,趙昆自然是欣然應允,給出了極為寬厚的條件。
趙昆的認可,成為天平上決定性的一個籌碼。
大宛王在猶豫了半個多月后,最終還是做出了決定。
議事廳內,人們目瞪口呆。
過了良久,小八字胡子才第一個回過神來。
“大宛王,你怎敢如此?!”
大宛王冷笑道:“如何不敢?換做是你,你敢還是不敢?或者,你愿不愿?”
小八字胡子張了張嘴,但是直到臉色憋得通紅,都說不出一個字來。
在場的各國王室都臉色極其復雜。
是啊,如果換做是自己,愿不愿意?
西域諸國,地處內陸,獨特的氣候條件和地理環境,決定了他們主要從事的產業,就是畜牧業。
但是畜牧產出太少,而且極不穩定。
也就是大秦開通絲路之后,西域諸國的日子才過的好了一些。
不光是經濟,即便是從國家環境上來看,西域諸國的日子也過的很不順心。
他們東方是盛產強國的東亞怪物房,如今誕生出的大秦,強大無匹,西域諸國必須仰其鼻息,無不戰戰兢兢。
南方是強盛一時的孔雀王朝,雖然如今已經逐漸沒落。
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自然不是西域諸國可以望其項背的。
至于西方,是繼承了歐洲野蠻傳統的本都王國。
在這種四面強鄰的環境之中,西域這片土地,還能夠小國林立,不得不說有很大的運氣成分。
反正注定要被吞并。
與其被一直欺辱他們的本都王國和孔雀王朝吞并,何不靠向對西域還算不錯的大秦?
看看大宛吧,大宛王只是第一個投靠,大秦就給了他們整個康居國的國土以及財富。
雖然以后大宛的國號不復存在,可是這又有什么所謂。
大宛王室主動投靠,大秦給他們的條件一定極其寬厚。
就算不能夠一直當權,但是富貴延綿是注定的。
王室當權,實際上終極追求不就是這個么。
現在一步到位,還有什么不滿意的?
想到這里,在座的西域各國王室,對大宛王壓根沒有什么不屑了,反而是嫉妒。
他們嫉妒得眼珠子都紅了。
但是誰都清楚,大宛的這種待遇,恐怕也就只此一次。
這是大秦的態度。
大秦就是要通過對大宛的大度,告訴西域諸國。
跟著大秦,有肉吃!
和當初商君徒木取信一般,人樣子立起來了,后面的事情自然就順理成章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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