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想要的火藥配方,我可以給你們!”
克雷安與劉成聽到梁吉的話,頓時大喜。
因為在第二次布匿戰爭中,迦太基最近連連敗北。
如果沒有意外,在未來兩年內,迦太基就會被羅馬徹底打敗。
兩國之間的戰爭持續了數百年。
在這個過程中,雙方已經積累了無法化解的仇恨。
可以想象,輸掉戰爭的一方,下場絕對凄慘無比。
甚至被徹底滅國也不是不可能。
大秦距離歐洲,總共有數萬里之遙。
哪怕這些科學院的人真能夠幫助迦太基反敗為勝。
遠水也解不了近渴。
即便是他們能夠帶著這些人順利逃出大秦,回到迦太基,起碼也是半年之后了。
到那個時候,戰爭會進行到哪一步,誰都說不準。
但如果梁吉愿意獻出一些東西,比如說火藥配方。
克雷安完全可以遣人先將配方送回迦太基。
火藥的威力,他親身體會過。
克雷安相信,只要讓迦太基得到配方,掌握這種似乎不屬于人間的力量。
即便不能夠翻盤,至少也能夠扭轉一些局面。
到時候,自己再帶著這些秦人回到迦太基.....
克雷安越想越興奮。
他已經能想象到,自己化身為迦太基的救世主,成為迦太基贏得戰爭的關鍵人物后的那種榮耀了。
不過,克雷安畢竟是個聰明人。
哪怕誘惑再大,他都沒有喪失理智。
“梁副院長,你若愿意交出火藥配方,我可以代表尊敬的漢尼拔閣下,答應你的任何要求。”
克雷安深吸了一口氣,盯著梁吉的眼睛說道。
“不過。”說著,他又話鋒一轉:“你如何證明你提供的配方是真的?”
“火藥配方,雖然是絕密,但此處之人皆為科學院骨干。是不是真的,吾說出來,自有人驗證。”梁吉面無表情的道。
此時,其余科學院之人,臉色已經變得極為難看。
剩余的五十余人,或許沒有之前慨然赴死那些人的勇氣。
但并不意味著他們便認同梁吉的叛變。
劉成與克雷安對視一眼,見克雷安點了點頭,劉成便拿出紙筆遞給梁吉。
在所有秦人難以置信的目光中,梁吉一點都沒有猶豫,在紙上寫下了火藥的配方,以及所需材料。
圍在梁吉身邊的人,就是跟著他一起被抓的那二十多人。
這些人,全部都出自咸陽的科學院,屬于科學院嫡系。
其中有幾個人,正是出自科技院,他們自然也知道火藥配方。
這幾人看到梁吉寫在紙上的配方,都是臉色大變。
其中一個二十余歲的瘦弱漢子,騰的一下站了起來。
“梁吉!你知道自己在做了什么嗎?配方一旦流入他國,日后大秦有多少子弟,會因為你而喪生戰場?”
這人一邊指著梁吉怒罵,一邊劈手搶過梁吉手中的紙張,迅速揉成紙團,吞入腹中。
對于這人的舉動,劉成一點反應都沒有。
反而面帶嘲諷,看著其他義憤填膺的秦人。
梁吉面無表情,看著搶走配方的那人,冷冷道:“沒用的,配方在我腦子里,汝搶走那紙張,又能如何?”
站在他對面的那瘦弱漢子,此時已是淚流滿面。
梁吉認識此人。
他叫杜商,今年也才二十歲出頭。
當初他因為父親犯事被流放,里長托關系讓他換了戶籍,成為匠人,只是為了混口飯吃。
但他運氣比較好,差不多與公輸秦同時進入軍工廠。
要是按照軍工廠那些老匠人的眼光來看,杜商那小雞仔一樣的身板兒,根本不是干這行的料。
但軍工廠改建科學院之后,匠人的主要工作,不再是以辛苦的手工為主。
反而偏向于腦力活動。
不可否認,杜商不是一個特別有天賦的人。
但他非常刻苦,在科學院中,可以說是最努力的人。
因為有這番經歷,所以在科學院中,若論誰對趙昆最崇拜。
毫無疑問,杜商肯定是其中之一。
正因為這樣,見梁吉居然真的將火藥配方交了出來,杜商是第一個接受不了的。
杜商淚流滿面,看著梁吉道:“院長真要如此!”
梁吉嘆了口氣,低頭摸了摸杜商的腦袋。
“商,形勢比人強,如今的大秦,這般強大,我們這些人根本無足輕重。我只是想活命而已,這有錯么?”
聽到這話,劉成和克雷安都是眼睛一亮。
說實話,如果沒有這句話,兩人未必相信梁吉的配方是真的。
但梁吉如此說之后,再結合杜商等人的反應,自然不難判斷。
“大丈夫生居于世,有所為有不所為,殺身成仁便是,我科學院可有貪生怕死之輩!”杜商憤怒道。
梁吉看向劉成,指著眾人道:“這些都是好漢子。只是一時想不明白,可否......”
劉成哂笑一聲,看向克雷安。
克雷安會意,擺了擺手。
于是,周圍的迦太基兵卒齊齊圍了上來。
在科學院眾人的咒罵聲中,祠堂內只剩下寥寥數人。
“此事留我一人即可。”梁吉看著依舊被劉成抓在手中的烏羅,淡淡的道。
劉成笑道:“梁副院長無需多慮,只要你配合,我保他無憂。”
“隨你吧。”
梁吉面無表情的說了一句。
他自然知道劉成是怎么想的,盡管自己之前已經做了各種鋪墊暗示。
但事關重大,劉成和克雷安又怎么可能完全相信他?
烏羅已經展現出了怯懦的一面。
梁吉寫出配方后,烏羅在死亡的威脅下,一定會配合驗證。
如此一來,對迦太基人來說,才能萬無一失。
不過,梁吉本來也沒打算在這方面跟他們耍詐。
他取過紙筆,再次寫下一張火藥配方。
克雷安接過配方掃了一眼,又喜又詫異的道:“大名鼎鼎的火藥配方,居然如此簡單?”
“火藥配方,本來就非常簡單,只需要三種東西足夠。這種被陛下命為化學的學科,吾觀之,已經近乎天人之學。陛下生而不凡,又怎是我等能夠理解的?”
克雷安笑了笑,感慨道:“對于二世陛下,我也極為欽佩!”
“火藥配方我已交出,使者還是考慮一下,如何逃出大秦再說吧。”梁吉冷冷的道。
克雷安哈哈大笑,道:“這一點,還請梁副院長放心。我們既然敢做這事,自然已經安排好了逃脫之策。”
說到這,頓了頓,又陰笑道:“何況,我也未曾想到,火藥的配方如此簡單。梁副院長配方中的三種材料,我均可以找到。
如今,我手下有三百悍卒,兩個時辰間,配置一千斤火藥,理當不是難事。
若大秦追兵追到這里,你猜會如何呢?”
梁吉搖頭苦笑道:“使者怕是太低估黑冰臺和羅網的能力了。”
“老實說,爾等之所以能夠如此順利,完全是因為大秦正值多事之秋。加之現在的大秦與別國通商,異族面孔在大秦已不罕見。否則,你們又怎能如此輕易得手?”
“事發之后,陛下定然震怒。”
“在黑冰臺和羅網的全力搜捕之下,使者的行蹤,恐怕藏不了多久了。”
說著扭頭看向克雷安,似提醒,又似威脅的道:“我估計,最遲今夜,追兵便會趕到。”
克雷安愣了愣神,隨后與劉成對視一眼。
對于黑冰臺這個機構,克雷安自然不陌生,但羅網,他卻知之甚少。
實際上,今年他們在秦地頻繁活動,有好幾次都差點被黑冰臺發現。
至今回想起來,克雷安都有些心有余悸。
黑冰臺并不只是一個情報機構,其麾下還有很強悍的武力。
而羅網,主要存在于市井之中,監控天下豪族,貴族,異族。
如今,黑冰臺,羅網,鐵鷹劍士,加起來足足有五萬余人。
這些人,大部分聚集在咸陽。
光鐵鷹劍士,就能組成一支三萬人的大軍。
這支大軍,在克雷安的預估中,應該是天下強軍之首。
不過,事情還沒有那么夸張。
他們逃亡的路線極為隱蔽,而且路上不斷故布疑陣。
即便最終暴露,克雷安也相信,只是偶然之下,能趕來的追兵數量,并不會很多。
這個時候,梁吉又接著笑道:“其實,剛才我說的,只是最為初級的火藥配方。
火藥經過科學院五年的改良,已經出現了許多品種。比這種單純火藥,威力大數倍不止的配方,我也是知道的。”
“我記得,此處東北三里,有一處紅磷礦。使者若能使人取一些紅磷礦回來,吾便再交出一種科學院最新研制的,威力奇大的火藥。”
克雷安微微皺眉,他本能的覺得梁吉的話有問題。
按常理來說,梁吉哪怕是真心投靠迦太基,也不至于剛剛投靠過來,就如此無所顧忌。
他這么主動,背后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梁吉見他們不信,當即板著臉道:“吾此舉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使者須知,吾當眾說出那番話,幾乎已與大秦決裂。
若讓追兵追上,但凡今日之人,活著逃出去一個,吾是何等下場,使者可知?”
克雷安一愣。
大秦法律嚴苛,他早有耳聞。
雖然在大秦待了將近一年,他還沒見過百姓因為無知被法律處罰。
但在他看來,這完全是因為大秦百姓的受教育程度高,幾乎人人識字。
實際上,按他研讀的大秦法律,即便是相比迦太基酷法,也覺得酷毒過頭了。
很多條例,整個歐洲也只有羅馬的十一抽殺令,才能與之比一比。
盡管梁吉無牽無掛,但如果讓人知道他叛逃,那他在國內的任何親近之人,都會受到連坐。
這親近之人,包括好友,學生等等。
當然,這種事情,梁吉肯定是不在乎的。
如今他考慮的,就是如何讓自己活下來。
從這個角度來看,梁吉現在的行為,倒也頗為合理。
這個時候,就見梁吉繼續說道:“使者若懷疑,不妨讓我寫出來。烏羅也在此處,即便我會誆騙爾等,烏羅總不至于撒謊吧!他那么怕死......”
克雷安看了劉成一眼,后者微微點了點頭。
于是,克雷安哈哈大笑道:“梁副院長說的這是什么話,我自然是相信梁副院長的,那便請梁副院長再寫一遍吧。”
梁吉心中冷笑一聲,提筆在紙上唰唰寫了幾行字。
克雷安再次拿起配方,看了一眼,隨后將配方遞交給劉成。
劉成拉著烏羅,指了指梁吉補上的那幾行字,問道:“這份配方,可有問題?”
烏羅早就被嚇破了膽子,此時他渾身顫抖著。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看了一眼梁吉補上的那些字。
此時,誰都沒注意到,梁吉的手指,已經被自己攥得關節發白了。
他旁邊的麗莎娜,能感覺到他身子因為緊張,微微的顫抖著。
梁吉沒道理不緊張,他補的配方里,可有一個天大的坑。
烏羅雖是科學院的初級研究員,可他自小在科學院里廝混。
可以說,烏羅也是全程參與了火藥的研制。
梁吉相信,烏羅一定能看出自己補的配方中的奧秘。
他之所以敢讓烏羅驗證,完全是因為出自對烏羅的信任。
梁吉此刻只是在賭,賭科學院沒有孬種。
大秦,不出孬種。
他相信,烏羅一定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
這個時候,就看到烏羅抬起頭來,愣愣地看了梁吉一眼。
“如何?”
劉成手中的長刀,緩緩抬起。
烏羅臉上帶著恐懼之色,他斷斷續續的道:“將紅磷高溫燜煮.....達....達到一定溫度后,可.....可制出白....白磷....”
劉成怒道:“白磷如何”
梁吉此時已經顧不上掩藏表情,雙目微帶緊張,盯著烏羅。
“白磷是一種引燃物,理論上可以增強火藥的威力,只是這種火藥,我也是第一次見,應當是科技院的新品,我不太了解.....”
烏羅深吸了一口氣,隨后撐著這口氣,不再結巴,一口氣說了下去。
梁吉的手掌,緩緩松開。
只有麗莎娜知道,他的后背此時已經完全濕透了。
劉成看了看梁吉,只見他此時的臉上,已經恢復了淡然。
看對方沒什么異常。
劉成相信烏羅被自己嚇破了膽的情況下,不敢對自己說謊。
稍微沉吟,他便對克雷安微微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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