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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寒冷,使得眾人都能看到自己呼出的白氣。
整個祠堂一片寂靜。
無論是殺人如麻的劉成,還是瑟瑟發抖的科學院眾人,誰都沒有說話。
站在四周看好戲的迦太基人,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笑容。
此時,所有人都在等待梁吉的決斷。
如果他顧念同胞之誼,那就不會允許劉成大開殺戒。
如果他不顧念同胞之誼,那下一個死的人,會是誰?
此刻,烏羅臉色慘白,渾身顫抖,額頭上冒出一陣一陣虛汗。
之前蘇理亞的護衛隊長被殺,對他來說還沒什么太大的感覺。
秦人在這方面一貫如此,當他們認定一個人是異族的時候,在心中幾乎就不把對方當人來看了。
異族人被殺,哪怕是再膽小的秦人,也覺得與殺一只雞、殺一條狗,沒什么區別。
但,當自己的同伴被殺的時候,烏羅就感覺到了極大的恐懼。
連續兩名同伴,被人當著面,活生生的砍掉了腦袋。
這一幕,對烏羅的沖擊無疑是巨大的。
劉成已經徹底化身為惡魔。
烏羅的舉動,似乎給了他某種提示。
他一雙通紅的眼睛掃過人群,停留在那些面有懼色的人身上。
又一刻鐘過去,劉成絲毫沒有猶豫,提著長刀,來到一人面前。
他剛才便注意到此人,表現比烏羅好不了多少。
劉成的刀先架在他的脖子上,隨后勐然一揮,此人旁邊一人直接被殺。
鮮血噴灑在這人的臉上,讓他下意識地從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音,如同破了洞的鼓風機一般。
劉成的目的很簡單,他就是要在這些研究人員心中制造恐慌。
將百余名科學人才從大秦帶出去,本來就是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實際上,按照克雷安的想法,能帶走十個人,就已經是賺了的。
畢竟這些人丟在大秦不起眼,但從價值上說,有一個算一個,都算得上是國之重寶。
面對發了狠的大秦,迦太基人確實沒把握能離開這里。
哪怕只帶走一個人,都算是賺的。
現實情況如此,這百余人,克雷安雖然都想帶走,但他們之中大多數人,注定只能是個死。
所以,劉成殺起人來毫無顧忌。
他專門挑那種到現在依舊十分硬氣之人殺,希望能夠起到殺一儆百的效果。
最不濟,也要把那些膽小懦弱的人嚇住。
只要用恐怖手段,讓這些人屈服,那么他的目的基本上也就達到了。
他心里十分清楚,迦太基看重的,是這些人的知識能力。
膽小懦弱,反而是最合適的人選。
時間逐漸推移,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劉成心狠手辣,此時完全已經是殺紅了眼。
此刻,他扶著刀,坐在祠堂的臺階上。
在他腳底下,隨意丟棄著九個怒目圓睜的人頭。
讓劉成意想不到的是,兩個時辰中,他連殺了九人,預料之中的屈服場景,并沒有出現。
反而,科學院眾人的表情,越來越堅定。
這就是吃了沒文化的虧。
像這種反應,完全在梁吉的意料之中。
作為民科院副院長,梁吉對人的心理十分了解。
當初,他曾為了研究群居生物的特性,專門帶著幾個學生鉆入深山之中,待了半年。
如果讓梁吉說,秦人最像自然界的什么動物。
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說,狼。
狼是一種性格高傲,吃苦耐勞,而且異常狠辣的動物。
群居的時候,它們能夠展現出令人驚嘆的組織性。
獨行時,每一匹狼,又都異常驕傲。
此處來自于科學院的人才,基本上都沒有上過戰場。
甚至,他們的平均年齡也僅僅是二十出頭。
之前嬴政治國時期,一直推行的高壓政策,在他們的印象之中,已經澹漠到幾近于無。
可以說,他們從來沒有見過什么特別令人恐懼的場景。
但是,畢竟都是秦人的種。
在劉成肆無忌憚的屠殺之下,他們內心中源自血脈的狠戾,也徹底被激發了出來。
開始的時候,被嚇得瑟瑟發抖的人,這個時候已經逐漸平靜下來。
這些被劉成認定為膽小如鼠之人,此時哪怕刀架在脖子上,他們也只是嘴角露出不屑的冷笑,已經變得毫無畏懼。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劉成很自然地開始惱羞成怒起來。
但是,他也不敢繼續下手了。
科學院的人才,畢竟不是他之前敵對的那些海盜。
殺那些人,劉成沒有絲毫的負擔。
可眼前這些人,如今已經擺明了梗著脖子讓他殺。
如此明顯的不配合的態度,讓劉成也是暗暗心驚。
他十分清楚大秦人的骨氣,知道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再殺下去,已經毫無意義。
看現在這副樣子,繼續殺下去,唯一的結果,就是把所有人都殺光。
做到這一點,很簡單。
但是,如果把這些珍貴的人才擄來,就是為了殺掉。
那么他們之前那么長時間的謀劃,是為了什么
克雷安走到劉成面前,面色極為難看。
“劉將軍,如果在今晚本都王國使者到來之前,你還沒有搞定他們,我們只能動用一些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手段了。”
作為漢尼拔的近臣,克雷安在迦太基也一向有智者的美譽。
劉成對他有救命之恩,而且劉成之前從一介平民,能夠發展出那么龐大的勢力,本身也算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兩人算是共患難過,克雷安算得上是劉成的患難之交。
但是,交情歸交情。
如果劉成擺不平科學院這些人,克雷安只能按照原定計劃,強行將他們帶走。
百十來號人,畢竟不是沒有知覺的石頭。
想要帶出去,必須動用一些手段。
迦太基人帶了一些能夠讓人在幾日之內都失去知覺的藥物。
只是之前,克雷安想給劉成一個機會。
因此,他才借著藥物傷腦的原因,讓劉成出手。
但是,結果卻不盡如人意。
“他娘的!”
劉成低罵一聲,勐然站起身來,提著刀徑直走到梁吉面前。
劉成一把拽住烏羅的衣領。
瘦弱的烏羅,頓時就如同小雞仔一般,被劉成拎了起來。
剛才劉成看得很清楚,其他人的態度都逐漸堅定。
唯有烏羅,眼神中仍有懼怕之意。
劉成將烏羅視作最后的突破點。
一瞬間,烏羅只感覺渾身冰涼。
他性格極為內向,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懦弱。
烏羅的父親烏成在科學院的前身軍工廠中,本是匠人頭領。
處在那樣一個位置,權力其實沒有多少,但出了任何事情,都是他擔當責任。
所以,烏成平素為人極為嚴苛。
即便是對自己的兒子烏羅,也是如此。
后來,將軍工廠改為科學院,烏成失去了以往的位置。
他年齡頗大,思想不如公輸仇、梁吉等人靈活。
在科學院中,烏成只能做一些基礎性的工作。
這種落差,讓烏成的性格更加陰沉。
烏羅自小在這種環境中長大,經常被父親打罵,自然而然就成了一個膽怯懦弱之人。
加上烏羅從小沉迷匠人手藝,對外面的世界不聞不問。
所以,他的心性可以說是十分稚嫩。
在這種情況下,他已經極力給自己打氣了。
可,他還是無法戰勝內心的恐懼。
劉成的刀一架在他的脖子上,烏羅便如同一只被人握在手心的鵪鶉一般,直接嚇得動都不敢動。
他只能用恐懼到極點的眼神,看向梁吉。
“梁副院長,這是老子最后一次問你,若你答應乖乖隨我去歐洲,那一切都好說,否則.....”
梁吉一臉悲涼地看向已經徹底瘋魔了的劉成。
雖然天色昏暗,但因為距離極近,他已經看到了烏羅的褲子,完全濕透了。
空氣之中,彌漫著一股尿騷味。
看著烏羅因為恐懼而皺在一起的臉,梁吉心中長嘆一聲。
烏羅曾經跟他學習了一段時間,兩人有師徒之名。
人,總有遠近親疏,之前那九人被殺的時候,梁吉雖然痛心,但那完全是出自同胞之誼。
可烏羅,卻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
如今,眼看著烏羅被威脅,梁吉最終還是難以保持之前的鐵石心腸了。
這個時候,四周的迦太基人,已經開始埋鍋造飯了。
因為想要隱蔽行蹤,盡管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他們根本不敢生火。
九原郡遠離大秦腹地,在其他地方隨處可見的煤炭,這里卻根本找不到。
這些人只能用將燒紅的木炭埋在土里,將食物燜熟。
梁吉看到這一幕,眼睛忽然一亮。
他看了眼烏羅,又看了看架在烏羅脖子上的刀。
劉成拿刀的手非常沉穩,說明他此時的意志,非常堅定。
按照梁吉對劉成的了解,他這次肯定如之前一樣,不會虛言。
梁吉心中一嘆,有些憐憫地看了烏羅一眼。
瓜慫,淪落到這種地步,你真以為他們會放過我們么?
想到這里,梁吉的目光逐漸堅定。
只見他長嘆一聲,道:“若答應你,你真能保證我們的安全?”
聞言,所有人精神勐然一震。
圍坐在梁吉身周的那些科學院之人,都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而劉成和克雷安,則是面上一喜。
“這是自然!”劉成笑呵呵的道。
雖然梁吉有松口的意向,但劉成手中的刀,依然很穩。
“梁副院長應該知道,我等費心費力將諸位請到這里來,并非是要各位性命。若諸位能夠配合,我們沒有理由做什么過分的事情。”
“那他們的家卷.....”梁吉問道。
這時,克雷安也走了過來。
“梁副院長還請放心,此事也在我們的考慮之中。諸位都是無牽無掛之人,這點根本不需要考慮。”
克雷安的老臉,已經笑成了一只褶皺的橘子。
他們綁人,也是經過一番考察的。
此處科學院的大多數人,都是無親無故之人。
正因為如此,他們失蹤之后,才會那么容易擺平。
梁吉是一個萬年單身漢,唯一的牽掛是麗莎娜,此時也被一起抓了過來。
至于烏羅,長期的壓抑生活,已經讓他對父親產生了一種逆反心理。
被擄走,若沒有性命之憂,對他來說,還真難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梁吉再次嘆了口氣,道:“既然如此,我等便.....”
這時,科學院的人群之中,一個彪形大漢突然站了起來。
此人皮膚黝黑,留著一個光頭,一看便是來自海邊造船廠之人。
“早聞民科院副院長梁吉為人為國操勞,年過四十依舊孤身一人。今日一見,卻發現名不副實。如此鼠輩,卻占居高位,與你為伍,吾等不齒也!”
高壯漢子無視劉成與周圍迦太基人威脅的目光,徑直走到梁吉面前。
說話之間,此人已經來到梁吉面前。
一口濃痰狠狠的吐在了梁吉臉上。
隨后,那漢子勐然轉身,一把抓向劉成的長刀。
刀光一閃,此人脖子上頓時出現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老子生是大秦的人,死是大秦的鬼,休想讓老子背叛陛下!”
即便倒在血泊之中,此人依舊有氣無力的說出了慘壯之言。
梁吉神色木然地看著這一幕,心臟一陣發緊。
可是,面對這慘壯的一幕,他卻一言不發。
見梁吉沒有任何反應,又有數十人陸續站了起來。
“梁吉,你辜負了陛下的信任,你對不起大秦!”
所有人都高喊著,朝梁吉沖了過來。
克雷安朝旁邊的迦太基兵卒使了一個眼色。
頓時,這些人就提著刀沖進了人群。
不過幾個呼吸的時間,后面站起來的三十多人,全都被迦太基兵卒就地格殺。
尸體到了一地,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
此刻,梁吉的靈魂,仿佛已經不屬于他自己。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都是科學院出來的好漢子啊!
以他們的智慧,又怎么會不知道,如此行徑,完全是在找死。
他們還是義無反顧。
這些命,都得算在自己頭上。
梁吉只感覺一股發自靈魂深處的悲哀,讓他渾身發冷。
一股鮮血,不知何時,從他的嘴角流下。
“諸君先行,待吾做完最后的事,便與爾等賠罪!”
這個時候,一個溫暖的手,輕輕握住了梁吉的胳膊,用力捏了捏。
梁吉扭過頭去,剛好看到麗莎娜溫柔的眼神。
他微微點了點頭,這才輕輕閉上了眼睛。
“我知道你們抓我們的目的是什么,火藥的配方,我可以給你們!”
梁吉咬著牙,接著說了一句。
劉成和克雷安對視一眼,雙方都看到了各自眼中的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