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盧侯二人跑了一趟美洲,回來跟趙昆講了很多見聞,因此趙昆對現在的世界格局,有了一定的認知。
這個叫蘇理亞的女子,出身于歐洲,這讓他對歐洲的局勢,有了濃厚的興趣。
不過,欲取之,必先利之,既然對方自稱學者,肯定不能用武力去恐嚇別人。
畢竟以后還要用她。
想了想,趙昆便轉頭看向李慕:“李先生,大秦的學宮在南越可有建立?”
科學院是個龐雜的地方,涉獵大秦的方方面面,其中大秦學宮,大秦圖書館的建造,都是從科學院拿出的圖紙。
所以科學院的人,比誰都清楚大秦學宮的事。
按趙昆的計劃,每一個郡縣,都要有一座學宮,一座圖書館。
南越雖然蠻族居多,但名義上還是大秦的領土,所以建造學宮和圖書館也是必然的。
聽到趙昆的話,李慕想了想,點頭道:“南越這邊有建立學宮,聽說最近有一件學術上的大事,在每個學宮討論。”
“討論的結果會上報咸陽博士宮,再做定奪!”
“學術上的大事?正好!”
趙昆眼睛一亮,轉頭望著那位哈米爾卡夫人:“蘇理亞女士既然是遠方而來的游學學者,不如一起參加?”
“好!我也想見識一下大秦的學者們。”
蘇理亞微微點了點頭。
趙昆也沒多說,帶著眾人離開了客棧。
很快,他們便登上了馬車,在數十名黑衣武士的護送下,去了南越這邊的大秦學宮。
一路上,趙昆都在跟蘇理亞閑聊。
他對蘇理亞口中的拉倍奧,有一些了解。
這位羅馬智者,是歐洲著名的學者,是兩百年之后的普羅庫爾派的奠基人。
說白了,這個時期的所謂法學家,和大秦法家一般,都是研究國體制度的。
只不過,現在的歐洲國家還處在落后的奴隸制,與大秦相比,完全是兩個層次。
所以,雖然本質上是一樣的學者,但思維方式,卻大相徑庭。
馬車速度極快,不到一個時辰,便來到了一座巍峨的山腳下。
趙昆率先跳下馬車,抬頭看去:“這學宮的位置選得還真不錯,看來,大家都用心了!”
聽到這話,蘇理亞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接著,她便看到,山腰處,那片占地方圓數十里的龐大建筑群。
從海邊到南越郡城,蘇理亞對大秦的建筑技術,已經沒有懷疑。
所以,山上的這個建筑群,還不足以給她帶來多大的震撼。
但趙昆卻不無自豪道:“山上的這些建筑,是大秦科學院為學者們專門修建的學宮,以后,這里將是智慧匯聚的宮殿!”
“為了學術研究,專門建造的宮殿?”
蘇理亞面露震驚之色。
“大秦是一個多元化學術的國家,如今的發展,離不開創新學術的研究,別說建造一個宮殿,就是建造城堡,培養有才能的人,大秦也是愿意的!”
“這.....”
聽到趙昆的話,蘇理亞不由暗自慶幸,自己剛才做出的表露身份的舉動,是多么明智。
她十分確定,如果自己以哈密爾卡夫人的身份出現在大秦,絕對不會來到這里,更不會受到趙昆的如此禮遇。
畢竟一個沒落貴族在秦國,并不算什么。
就算這個太子要招納自己,也只會在生活上安排,不會跟自己交流太多。
但有了學者這層身份,能夠交流的就太多了。
正當蘇理亞準備繼續跟趙昆交流的時候,一旁的王離忽然開口道:“公子,這里人多,會不會不安全?”
他擔心的,自然是陰陽宮那些刺客。
可趙昆卻不以為意的笑了笑:“沒事,我們走吧!”
學宮,作為整個大秦最安全的地方之一,趙昆在這里的安全跟本不用擔心。
無論是南越這邊的軍隊,還是羅網,黑冰臺的人,都遍布在學宮周圍。
盡管只是一郡的學宮,安保也不容小覷。
要知道,今天是大秦學術界,最為重大的日子。
而這個事情,并非是大秦學宮成立。
從去年開始,科學院聯合博士宮,一同在編撰一部煌煌巨著,如今名為《科學》的巨著,終于面世了。
今日,便是博士宮主導成立學派的研究會。
雖然趙昆起初并不知道此事,但聽聞李慕的介紹后,他覺得如此重大的事件,無論怎么慎重對待都不為過。
如今看到大秦學宮的人山人海,讓他這個甩手掌柜一般的人物,大感欣慰。
百家之中,所有留存至今的學派,都有學子至此。
雖然比不上匯聚咸陽的學子,但也在一郡之地,頗為壯觀。
南越所有學子齊聚于此,見證一個新的學派開創。
今日若是順利,那么日后,諸夏之地,百家再填一家。
各派學宗,都是大秦的學術宗師。
更不用說,今日科研院幾乎傾巢出動。
這些人,更是大秦的寶貝疙瘩。
一行十數人,在趙昆的帶領下,拾級而上。
一邊走著,趙昆一邊像蘇理亞介紹:“由此處上山,總共有一百階臺階,意寓大秦共有學派上百!”
“大秦的學術,居然如此繁榮?”
蘇理亞驚訝道:“我曾聽李先生說,大秦有百家學說?”
“確實有這個說法!”
趙昆頷首笑道:“但諸夏之地,文華昌盛,自兩千余年前,便已濫觴。發展至今,各派學說不知凡幾。百家之說,其實也不是很準確。”
說著,頓了頓,又接著道:“拉倍奧先生在法學一道上的研究十分深入,大秦同樣有類似的學派,名為法家。大秦朝堂也有很多法家之人,等蘇理亞去了都城,一定會過得很愉快。”
“是我孤陋寡聞了。”
蘇理亞面色微紅。
之前她雖然和李慕相談甚歡,但兩人畢竟不是同一個領域,蘇理亞總是覺得自己之前的所學,在大秦似乎沒有什么用武之地。
李慕之前也很少談及這些,他這樣的技術宅,壓根不會關心朝政。
所以,直到現在,蘇理亞才知道,大秦的法家地位居然如此尊崇。
不,可能大秦任何一個學派,都有自己相應的位置吧!
想到自己的老師,她不由得又面露悲傷之色。
可憐自己那位睿智的老師,鉆研了一輩子,別說被羅馬的大人物賞識。
就連自己的生活,都無法保證。
還得靠弟子接濟,以及靠著接一些翻譯文書的活兒,才能夠勉強生活得下去。
雨林山并不是什么崇山峻嶺,反而地勢相對平緩。
閑聊之間,不知不覺,他們便來到了山腰的學宮門口。
一來到這里,蘇理亞便再次被狠狠震撼了一把。
到處都是人。
每一個人都身著儒雅的長衫,一些被人簇擁著的老者,三三兩兩聚在一起,高談闊論。
蘇理亞側耳傾聽了一番,眼睛就逐漸放光。
她深吸了一口氣,感慨道:“多么美妙的地方,在這里,連空氣之中,都充滿了智慧的味道!”
“呵呵。”
趙昆不由得笑了笑。
歐洲人嘛,總有一種莫名的自嗨情緒,喜歡給自己加戲,而且特別喜歡腦補。
要不然,歐洲那么多毀三觀的天神是從哪兒來的?
迦太基這個國家的人,更是如此。
有些時候,說他們神神叨叨的,一點都不為過。
正是因為這種行事作風,幾千年后的人們,從史料之中,才會將迦太基視作一段神話傳說。
按照蘇理亞的這行事風格,確實不難理解。
如果讓她寫一本大秦見聞錄,如果沒有意外,后人想要通過她的書研究這段歷史。
恐怕今天在學宮之中的老先生們,有一個算一個,都會成為神明。
見趙昆等人過來,各派的學宗大老們,只是輕輕朝這邊一瞥,壓根沒有搭理的意思。
反正,在他們心目中,今日聚會,乃是學術盛會。
別說他們不認識趙昆,就算他們認識,也不會區別對待。
沒得辦法,學術繁榮的前提,讀書人受到尊重是必不可少的前提。
皇室以身作則,是見效最快的。
現在大秦的學術大老們,已經被慣得沒邊兒了。
另一邊。
章邯與莫虎相約剿滅南越叛亂的時候,南海發生了一場壓倒性的海戰。
當消息傳入章邯耳中的時候,他才明白過來,趙昆早已來了南越。
因為下令海軍作戰的人是王離。
此前,他就從趙昆的密信中得知,趙昆這次來南越,是要與王離同行。
可王離來了南越,卻不見趙昆與自己接洽,這說明自己這邊的事,應該出了問題。
此時,章邯獨坐在大營中,仔細回想最近發生的事,以及自己的當初的那個決定。
本以為到了南越,自己能做主一些事,就像韓信那樣獨當一面。
可趙昆的態度,讓章邯心里愈發沒底。
思忖良久,他最終抬起頭,朝帳外吶喊道:“去把何從叫來!”
“是!”
帳外應了一聲,很快,那名叫何從的男子便走了進來。
“大將軍!”
何從朝章邯拱手一禮。
章邯擺了擺手,道:“無需多禮,先坐下在說。”
“我聽說大將軍半日未進食,可是發生了什么大事!”何從坐下后,有些疑惑的望向章邯。
章邯沉吟了一下,嘆了口氣道:“太子已經來南越了。”
“啊?”
何從詫異道;“太子來南越,為何我等不知道?莫非太子有意隱瞞了行程?”
“若是有意隱瞞了行程,我怎么可能知道,你應該聽說了吧,南海那邊發生了一場海戰?”
“聽說了,好像是頻陽王指揮的護送編隊,那編隊一個月前就活躍在南海碼頭。”
話到這里,何從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朝章邯道;“大將軍的意思是,頻陽王與太子是一同來南越的?”
“是的!”章邯沉沉的點了點頭:“我也是剛剛得到消息。”
“這.....”
何從試探著問道:“大將軍焦慮的是,太子來南越不通知你,是對你有意見?”
章邯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旋即又問:“大秦學宮那邊派人過去了嗎?太子很重視學宮,我們不能有差錯!”
“調了一萬精銳過去,應該沒有問題!”何從如實答道。
“好。”
章邯點了點頭,忽又想起什么似的,追問道:“莫虎那邊什么情況?”
何從想了想,答道:“暫時沒有異常,不過,他曾派人來邀請大將軍商議軍事,我按大將軍的交代,給回絕了。”
“先這樣吊著他吧,當務之急,還是太子這邊!”
“此前不知道太子來南越了,現在得知了,自然要跟太子取得聯系!”
“可是....”
章邯有些猶豫的道:“太子沒有主動聯系我,我該如何聯系太子呢?”
“我覺得大將軍可能多慮了!”
“哦?說來聽聽。”
“我是這樣想的,若太子真疑心大將軍,也不會留在南越,有可能是南越發生的事,讓太子考慮了更多。”
何從冷靜分析道:“比如陰陽宮之事,到現在都沒查清陰陽宮的具體位置,還有那趙佗,到底死沒死,與莫虎有沒有聯系!”
“現如今,大將軍是想利用莫虎引出趙佗,但這件事,太子并不知曉.....”
“你的意思是,讓我將此事告知太子?”
“告知太子是肯定的,但不能以大將軍知道太子在南越為前提告訴,而是按照往常的通信方式,將此事原原本本告知太子!”何從回答道。
“此言倒是有理!”
章邯點頭表示認可的道:“若太子沒有疑心我,這樣做的話,太子應該會見我!”
說著,又有些懊惱的自言自語:“當日聽了那莫虎的話,我便想起了那個計劃,怎知道太子已經來南越了,否則絕不會擅自決定此事!”
“這其實也無妨,只要太子信大將軍,大將軍照樣能按原計劃進行!”
“既然如此,那我得趕快寫信告知太子。”
章邯說著,便命人拿來文房四寶,緊接著洋洋灑灑寫了幾張紙,放心信封,朝親衛道;“按原來的傳信方式,交給羅網之人!”
“是!”
親衛應了一聲,便拿著信封,退出了軍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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