訓練場的天氣,迎來了久違的艷陽天。
連續幾天的降雪,使得校場周圍的積雪,在陽光下格外刺眼。
王賁傳達了始皇帝的意愿后,便要求趙昆帶他去訓練場看看。
對于這種走過場的行為,趙昆自然沒理由拒絕,于是就帶著眾人一起去了訓練場。
因為事先打過招呼,所以王賁來到訓練場的時候,并沒有看到隊員們在練球,而是正常軍訓。
畢竟橄欖球比賽是趙昆的保留節目,自然不能讓人提前知曉。
“這就是你的特別行動組?”
王賁路過校場外,望著校場內訓練的士兵,皺眉問道。
他還是第一次見這種訓練方式,特別是士兵們立正稍息正步走的畫面,讓他有種說不出來的古怪。
“他們只是陪練的普通士兵,我的特別行動組在后山大營!”
趙昆瞥了一眼訓練場,沒有停留的朝前走去。
韓信和陳平聞言,互相對視,皆露出詫異的神色。
根據吳誠在路途中的描述,趙昆是一個學識豐富,行為特別的皇子,可短短兩天的接觸,他們發現趙昆比吳誠形容得更特別。
于是紛紛望向吳誠,而吳誠卻滿臉懵逼,搞不清楚這幾個月到底發生了什么。
繞過校場練兵的地方,趙昆領著眾人走過幾條小道,一處山谷出現在眾人面前。
“這才是我的特別行動組!”
趙昆站在山谷口,抬手指著一個個正在水里練習憋氣的組員道:“他們此刻正在進行日常訓練…”
“日常訓練就這些?”
王賁掃了眼正在練習憋氣的士兵,還是覺得有些古怪。
其實憋氣訓練,并不稀奇。
他在軍隊的時候,也曾組織過這樣的訓練。
因為有些特殊的戰斗,需要士兵們潛水偷襲,埋伏。
但聽始皇帝嬴政的說法,這特別行動組比黑冰臺還厲害,可到現在他都沒覺得有多厲害。
似乎看出了自己老爹的心思,還沒等趙昆開口,王離便搖頭道:“爹,你可別小瞧我的組員,他們隨便拎出去一個,都能在軍隊里排上大用場!”
“本就是各軍抽調的精銳,能力出眾不是很正常嗎?”
王賁有些不屑的反問。
王離笑了笑,道:“他們以前在各軍,確實能力出眾,但自從加入特別行動組后,他們比以前更優秀!”
“哦?”王賁挑眉:“優秀在哪?”
“這里隨便一個組員,都能熟練掌握六國的文字,以及七八門各地方言。”
“掌握這些作甚?”
王離:“特別行動組,顧名思義,是為了解決特殊情況存在的,假如要對付六國余孽,總不可能上去就跟人說秦語吧?”
“而且那些六國余孽隱藏在暗處,肯定不會輕易暴露,所以咱們得知己知彼。”
聽到這話,眾人恍然大悟,對這些士兵刮目相看。
但王賁還有些疑惑的問:“就是多掌握些文字和語言,就比以前更優秀了?”
“當然不是!”
王離笑著搖頭:“除了剛才說到的那些,這里的每個士兵還掌握算學,地圖繪制,野外生存,醫療救援,特種作戰,等各項技能。”
“這.....”
王賁詫異:“這是真的?”
“爹若不信,可以隨便抽一個人來,給你親自演示!”
王離說得很隨意,但給人一種自信滿滿的感覺。
王賁掃了眼他,有種想打他的沖動。
這臭小子,居然在老子面前神氣起來了!
其實聽完王離的話,他想起的不是黑冰臺,而是頓弱的鐵鷹劍士。
鐵鷹在秦國是最神秘的軍隊,負責各種特殊的任務,比如間諜,斬首,刺殺等等。
但像繪制地圖這種技能,也不是人人都會,更何況那些從未聽過的技能。
無論是黑冰臺,還是鐵鷹,他們的訓練都是針對性訓練,各有所長。
而特別行動組卻是全方面訓練。
在這一點上,確實比黑冰臺和鐵鷹都出色。
但是,這并不能說明特別行動組的人比他們的人更厲害。
因為牽扯到戰斗,除了單兵作戰,還有協同配合。
想到這里,王賁沒有理會眾人,徑直朝戰術演練的場地走去。
趙昆和王離見狀,相視一笑,然后抬步跟上王賁。
而韓信則目光灼灼的望向趙昆,他能明顯感覺到,趙昆對這所謂的特別行動組,非常自信。
事實也的確如此。
這特別行動組,一看就是精銳中的精銳。
沉吟了片刻,韓信不禁喃喃自語:“看來,公子昆的軍事才能……比我想象的還要厲害!”
陳平聞言,笑著打趣道:“怎么,你也打算留下來了……”
他這個“也”字,已經表明了他的心跡,韓信自然明白,但還是搖頭否認道:“留不留下來,還得再看看……”
“那隨你吧……”
陳平聳了聳肩,道:“若是你不能被公子昆重用,恐怕其他人也未必重用你!”
“你我皆是有污名在身的人,想要出人頭地,談何容易。”
說完,陳平也不再多言,徑直朝趙昆那邊走去。
而吳誠則沉默不語,靜靜地看著韓信。
片刻,韓信忽然抬頭望向吳誠:“公子昆到底是個怎樣的人?”
“以前,我以為自己很了解他,現在看來,我還是不夠了解他……”
吳誠說了句意味深長的話,然后抬頭望向天空,良久,無限感慨的嘆道:“不管他要做什么,我這條命都是他的。”
說完,拍了拍韓信的肩膀:“走吧,多去看看,或許你能找到答案。”
韓信想了想,然后“嗯”了一聲,便跟著吳誠,來到了戰術訓練地。
而這時,第一小組正在營救人質,第二小組則扮演劫匪,綁架人質。
目前已經到了關鍵時刻。
一名組員正在借助地形,匍匐前進,準備偷襲前沿哨兵。
可哨兵的警覺很高,一聽到異響,便立刻觸發袖箭,對著異響處射擊。
雖然沒有箭頭,但被擊中卻很疼,所以那名準備偷襲的組員,開始巧妙的閃躲袖箭。
然而,連續的閃躲,還是讓他的動作出現了偏差,導致手臂被地上的石片劃傷。
不過好在傷口不是特別深,
沒有見到骨頭。
但是比較長,大約兩三寸,王離上前看了一下,便朝場邊的教導員道:“去叫醫務兵給他縫合傷口,其余人繼續訓練!”
“是!”
教導員應了一聲,便小跑著去找醫務兵了。
很快,幾名醫務兵就扛著醫療箱趕了過來。
“先把手抬起來消毒......”
醫務兵與特別行動組的組員非常熟悉,因此也沒過多交流,直接開始按流程治療傷口。
一旁的王賁等人,看得新奇,也紛紛圍了過來觀看。
“他們在傷口上涂的是什么?”
吳誠瞥了眼醫務兵手中的小瓷瓶,朝趙昆詢問道。
趙昆笑著解釋道:“那是酒精,專門用來消毒的。”
“酒精?莫非與酒有關?”
“雖然有關聯,但不能喝。”
吳誠:“既然是酒,為什么不能喝?”
趙昆:“因為喝了可能會醉死。”
剛剛聞到一股濃烈的酒香,吳誠還有些饞嘴,可聽說喝了會死,他立刻打消了這個念頭。
而一旁的王賁,則目不轉睛的盯著醫務兵。
此時的醫務兵已經做完消毒工作,開始縫合傷口了。
縫合采用的是魚腸線,雖然原材料比較珍貴,但不容易被身體排斥,恢復起來也比較快。
縫合的工作,對醫務兵來說,輕車熟路,因此也沒耽擱太長的時間。
很快,醫務兵就結束了治療工作,離開了現場。
而傷員則被送到了醫務室修養,等待康復,再次訓練。
整個流程,看得王賁等人心驚肉跳,饒是他們見多識廣,藝高人膽大,但還是被醫務兵縫合傷口跟縫合衣服一樣的手段,震撼了。
“這......”
王賁看了看遠去的醫務兵,又看了看王離,滿臉疑惑的問:“這是什么情況?”
剛才見到醫務兵穿的也是訓練服,他以為還是特別行動組的組員。
可看完治療流程,又好像是在戰場上服務的軍醫。
對于自己老爹的疑惑,王離心知肚明,于是笑著解釋道:“他們既是特別行動組的組員,也是各個小組的醫務兵,主要負責處理緊急傷勢和包扎傷口。”
醫務兵自然是趙昆按照特種兵的模式構建的。
古代戰爭死亡率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沒能及時止血,導致大出血,還有就是傷口感染發炎而死。
所以醫務兵,在古代絕對是個大殺器。
雖然古代有軍醫,但軍醫只在軍營服務,你要想被軍醫救治,得首先從戰場上活下來,可很多士兵根本撐不到那個時候。
就算僥幸從戰場上活下來,在古代那個醫療條件下,死亡率也是很高的。
畢竟傷口感染有很多外在因素,沒能及時消毒,照樣容易感染而死。
有了醫務兵,就不一樣,不僅能在戰場上保證士兵的生命安全,而且還能提升士兵的戰斗力。
舉個簡單的例子。
假如沒有醫務兵,一場戰斗下來,可能十個受傷的士兵,有一兩個能活下來,成為老兵。
而有了醫務兵,除了那些致命傷,基本都能救活過來。
這樣相比,活下來的老兵數量,就成倍數增加。
老兵對戰爭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畢竟死里逃生的經驗,可都是拿命換來的,比新兵蛋子強多了。
王賁作為一軍統帥,自然能看出醫務兵的妙處。
于是興奮的大吼一聲;“好!好個醫務兵!”
要是大秦的各個軍隊,都有醫務兵,那不知能挽回多少士兵的生命。
想到這,王賁笑著朝趙昆拱手道:“公子,你又為大秦軍界貢獻了一份力啊!”
趙昆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然后轉頭望向韓信,從一開始,他就發現韓信時不時的盯著自己,于是挑眉問道:“阿信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提出來!”
“嗯?”
韓信聞言一愣,旋即抬頭望向趙昆:“我就是在想,公子從哪找的這么多年輕醫者?”
“對啊!這么一說我才想起來,大秦的醫者可不好尋!”
王賁聽到韓信的問話,恍然拍了下大腿。
其實不光大秦的醫者不好尋,歷朝歷代都是如此。
畢竟古代的醫者都是中醫,而中醫又很難學。
這就導致醫者數量稀少。
就拿大秦來說,整個國家,恐怕都湊不齊兩萬名醫者。
這種情況下,拿什么搞醫務兵?
不過,這個問題對趙昆來說,并不算什么。
因為醫務兵和醫者,還是有本質的區別的。
就好比醫生和護士。
護士學個兩三年就行了,而醫生要學八九年。
醫務兵其實跟護士差不多,只需掌握簡單的傷口包扎,縫合傷口就行了。
至于什么感冒發燒,頭疼肚子疼,交給軍醫來處理就好了。
反正一時半會兒也死不了人。
古代對醫務兵最大的誤解便是,醫務兵等同于軍醫。
想到這里,趙昆掃了眼眾人,笑著解釋道:“我的醫務兵可不是醫者,他們不會替人看病,只會簡單處理傷口,縫合傷口;
他們也不是從哪找來的,而是我自己培養的,培養周期,大概一個月!”
“什么!?”
“一個月就能幫人治療傷口?”
“這,這太匪夷所思了!”
趙昆的話,猶如一道驚雷,炸得王賁等人頭皮發麻,不由驚呼連連。
而王離卻有些好笑的道:“醫務兵本來就是服務戰場的,而戰場上常見的情況就是受傷,只需要處理好傷口就可以了!”
聽到這話,韓信和王賁對視一眼,瞬間感覺醍醐灌頂。
王離說得沒錯,戰場上最缺的就是保命手段,而醫務兵只需要幫士兵保命即可,不需要太高明的醫療手段。
沉吟了一下,王賁又皺眉問道:“那這縫合的傷口,多長時間能復原?”
趙昆:“比正常恢復時間要快兩三倍,具體看個人體質,以及傷口是否存在二次感染。”
“二次感染?”
“這個你可以理解為中毒......就看是否再次中毒,導致傷口惡化!”
王賁皺眉:“那你們特別行動小組治療中,可否有人二.....二次感染致死?”
“肯定是有的!”
趙昆點了點頭,話鋒一轉:“不過,這種情況比較少,至今三千多次治療,只有兩人因傷口感染而死。”
“此話當真?”
“你兒子都是特別行動組的組長之一,我騙你干嘛?”
“這......”
王賁一時語塞,轉頭望向王離,卻見王離嬉皮笑臉的道:“爹,你老說我志氣沒根,現在我可是扎根在特別行動組了哦.....”
說著,抬手指了指周圍的組員,非常臭屁的道:“看到沒,這些都是我的人......”
“噌——”
王離的話還沒說完,只見韓信突然拔出腰間的劍,朝自己的手臂,來了一劍。
“臥槽!你瘋了嗎?!”
趙昆見狀,嚇了一跳,連忙奪過他手中的劍。
而王離則滿臉驚愕的看著韓信:“你這家伙.......”
“放心,死不了!”
韓信咧嘴笑了笑,然后朝趙昆道:“公子,給我縫起來吧!”
“老吳說你有軍事才能,我看你就是個瘋子!”
趙昆有些氣憤的瞪了韓信一眼,然后朝遠處打了個手勢,立刻有醫務兵匆匆趕來。
而王賁則靜靜地看著韓信,因為他剛才有同樣的想法。
畢竟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趙昆的手段到底好不好用,只有自己體驗過才知道。
只是他沒想到,韓信居然快了自己一步。
“這小子,不簡單。”
王賁心中如此想著,嘴上卻淡淡的道:“能當機立斷,倒是良才。”
“狗屁的良才!”
趙昆翻了個白眼,斥道:“胳膊上有動脈,如果割到動脈,處理不及時,會有生命危險的!”
韓信不知道什么是動脈,只是干笑著道:“沒事的公子,阿信就是想試試這縫合術!”
趙昆:“..........”
這家伙的腦回路怎么長的?
就算要試,也不用自己試啊!
再說了,剛才不是有個組員被縫合了嗎?觀察他不就得了?
有小白鼠,不觀察,非得觀察自己,也是沒誰了。
盡管心中滿是吐槽,但該治療的,一刻也不能落下。
只見醫務兵,再次輕車熟路的消毒,縫合,綁繃帶,很快處理完韓信的傷口。
雖然全程韓信很硬氣,一聲不吭,但縫合的時候,還是皺著眉頭,牙關緊閉。
“果然不錯啊!”
韓信看了看被醫務兵處理好的傷口,明顯已經止住了血,而且上藥后,沒多大的痛感,反而有幾分清涼。
趙昆白了他一眼,囑咐道:“等傷口長好了,再把線拆了,期間別碰水,免得二次感染。”
“謝過公子。”
韓信點了點頭,朝趙昆施禮。
趙昆擺手:“謝就不必了,都是你咎由自取,如果你實在對醫務兵,或者特別行動組感興趣,我可以允許你參與訓練!”
“但是!”說著,他話鋒一轉,皺眉道:“我不希望再有類似的情況發生!”
“諾!”
韓信應諾一聲,下意識的瞥了眼陳平,后者嘴角上揚,轉瞬即逝。
趙昆的性格,他們也算是看明白了一些,平庸的人,在他身邊注定碌碌無為,而非凡的人,要么行非凡之事,要么自取滅亡。
想走,哪有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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