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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
感受著左臂已經開始愈合的傷口,以及已經帶著火辣辣痛感的靈魂,荒木深深地吸了一口長氣,“受教了。”
他雙瞳之中光芒大放,就像是兩顆小太陽一般,雙手同時握住劍柄,狠狠向前揮出。
無需召喚四方圣獸,一根通天徹地的劍柱橫掃而出,金色的神風立即滌蕩開來,無所不至,無孔不入,無物不溶。
無明神風流奧義·黃龍!
荒木對于無明神風流劍術的把握早已到了隨心所欲的地步,哪怕是終極奧義,也可以信手拈來,無需任何前置步驟。
這樣威猛的攻擊也令卯之花烈眼前一亮,她手中斬魄刀上纏繞的血流越來越多,絲毫不避地迎了上去。
鐺!!!
金色與血色在空中不斷碰撞、交融,將整個空間都分成了兩半。
一半狂風呼嘯,光芒耀目,另一半血海滔天,殺意刺骨。
這是雙方劍道最直接、也是最本質的碰撞。
卯之花烈,本名卯之花八千流,曾經是尸魂界空前絕后的大惡人,死在她刀下的亡魂不可計數。雖然自詡融匯掌握了天下所有劍道,但是毫無疑問,她自己的劍道更加偏向于殺伐修羅之道,可以說是個不折不扣的劍鬼。
而荒木不同。
如今,他掌握的劍術流派也不算很少了,而且無論是飛天御劍流、御風劍術、還是無明神風流等等,都是極其優秀的流派,論質量絲毫不遜色于卯之花烈掌握的八千流派中最頂級的那一小嘬。
但是,與對方明確無比,并且浸淫了千年之久的修羅劍道相比,荒木似乎還沒能真正找到自己要花費一生去踐行的劍道意志。
他是為什么而揮劍的?
自由?守護?殺戮?
似乎都沾點邊,但卻又都不夠純粹。
卯之花烈可以為了一個強大的對手、一場盡興的廝殺而付出生命,并且甘之如飴。
自己可以嗎?
荒木捫心自問,他愿意為了守護霧隱村、或者具體的某一個人付出生命的代價嗎?
恐怕不行。
能為了與敵人盡情地廝殺一場,便死而無憾嗎?
或許吧,不確定。
在涉及到最本質、最純粹的劍道交鋒之時,他這種還不夠堅定和純粹的意志成了最致命的破綻。
從場面上看,金色的神風正在被血海漸漸侵蝕。
一分一毫,緩慢,卻不可阻擋。
這是因為荒木在信念上被卯之花烈給壓倒了。
“即便是在這樣的戰斗中,也不能貫徹自己的信念嗎?真是可悲啊。”
花姐推著斬魄刀緩緩前移,眼中閃過一抹遺憾之色。
“那么,就去死吧!”
血色的利刃距離荒木的身體越來越近,猩紅的血海已經侵蝕了四分之三的空間。
“死?”
荒木咬牙切齒地抵抗者對方的壓迫,不知為何,他明明應該記得,在這個意識空間里自己是不會真正死亡的。
但此時此刻,卻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了一種死亡的威脅。
仿佛卯之花烈的話語并不是玩笑,這一次如果失敗了,他真的會死!
會死!
這個字在他的腦海之中不斷重復,無限放大。
驀然,荒木雙眼圓瞪,從內心深處發出了包含著自己最真切愿望的吶喊:“我不想死,我,要活著!”
強橫的意志瞬間貫通全身,繼而擴散到整個空間之中。原本已經被血海擠壓到一個角落里的金色神風就像是被注入了一劑強心針般,不僅頑強地守住了自己的最后的地盤,甚至開始發起了兇猛的反撲。
總會有人說,對于死過一次的人來說,死亡已經不再可怕,所以他能夠看淡一切,無欲無求。
其實不然。
死亡,是一個生命最原始,也是扎根最深的恐懼。
死過一次的人就不怕死了?
恰恰相反,就像有些東西,你嘗試過一次之后,就再也不會像要去嘗試第二次一樣。
真正體驗過死亡的痛苦之后,很少有人會想要再體驗一次。
所以他們會更加珍惜活著的機會。
最起碼,荒木是這樣的一個俗人。
通常來講,不怕死的人并不是因為他們不畏懼死亡,而是因為比起未知的死亡,他們更加畏懼別的東西。
比如失去親人,或者失去信仰等等。
這是因為他們見過失去親人的人有多痛苦,失去信仰的人多么像一具行尸走肉。他們害怕自己未來也變成那樣,所以他們選擇死亡。
但是恰恰沒有人見過死亡之后的人到底什么樣。
痛苦不痛苦?有多痛苦?這都是未知數。
未知才是最大的恐懼?
這句話有些時候對,但是有些時候卻又不完全對。
未知除了會帶來恐懼之外,其中往往還會包含著一絲僥幸的希望。
死亡痛苦嗎?
不知道,或許沒那么難以忍受也說不定呢?
因為從來沒有人可以明確地告訴別人,死亡到底是一種什么樣的感覺。
因此,荒木在了解到隱藏在自己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欲望和訴求之后,也沒有多驚訝或者不能接受。
求活,本就是人之天性。
“誰不讓我活,我就讓他死!”
抱著這樣的信念,雙方展開了新一輪的交鋒。
兩個人所掌握的劍術都很繁雜,因此兩把長劍在他們手里上下翻飛,舞得密不透風。劍術變換之間,各種流派的秘技層出不窮。
時而如松之勁、如風之迅,深奧莫測;時而大開大闔、勢道雄渾,霸氣凌人;時而如狂風暴雨,綿綿不息,緊迫逼人;時而陰險狠辣、詭異刁鉆,無所不用。
不知不覺間,屬于荒木的金色領域竟然已經奪回了之前被血海侵蝕的領土。
而且還在繼續向前推進。
在體育競技之中有一句話說得好,在技戰術水平相近的情況下,誰的求勝欲望更加強烈,誰就更有可能會贏。
永遠不要低估一顆總冠軍的心。
放在戰斗廝殺之中其實也差不多。
執念更深的人,才更有可能創造奇跡。
卯之花烈的信念是痛痛快快的廝殺一場,就算自己死了也無所謂。
這或許會讓她打得更加揮灑自如、完美發揮出自己的實力。
但是缺少了最重要的勝負執念的話,就難以超水平發揮,很多時候會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而荒木不同,為了貫徹活下去這個信念,他可以不斷地壓榨自己、超越自我。
最終,一切平息,荒木的長劍八千流貫穿了卯之花烈鎖骨部位的舊創口,一如當年她曾遭遇過的那一場失敗。
結束戰斗之后的花姐又重新恢復了溫婉柔美的氣質,她瞇眼笑道:“像我這樣的惡徒,能死在你的手里,也算是一種不錯的結局呢!”
荒木低著頭,對于這一位陪伴了自己最長時間的老師,心情有些復雜。
“怎么?最后還有什么話要對我說么?”
花姐看著荒木嘴唇蠕動的樣子,輕聲問道。
“我只是在練習,跟你說再見。”
話音未落,卯之花烈已經帶著笑容化作片片光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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